首页 盛夏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7节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盛夏作者:牛角弓

第7节

“也许这些事做起来都不易,但不管怎么说,”霍东晖温声安慰他,“你都要冷静,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盛夏点点头,“我明白。”

“要记得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霍东晖说:“你还有帮手。”

“我知道。”盛夏莞尔,“谢谢晖哥。”

霍东晖脸上浮起笑容,“知道就好。回去吧。”

盛夏点头。

盛夏一进盛家陵园,就有电话打到了盛河川的助理严桥的手机上。

严桥是盛河川从外面高薪聘请的,跟在盛河川身边的时间还不到三年。他的工作能力挺强,但是对盛家的情况不怎么了解。听到有人打电话说盛河川的侄儿去陵园拜祭,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他模糊知道自己老板有个被关进精神病院的侄儿,后来似乎是自己离开了。这几年也一直没有联系过。

像盛家这样的大家族,交情或深或浅的亲戚不知道有多少。理论上讲,盛家的子弟都是可以进出盛家的陵园进行拜祭的。严桥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老板特别关注了这一个,还特意留了话,让下面的人一旦看见立刻汇报。

严桥拿着手机沉思了片刻,还是决定第一时间跟老板汇报一下。盛河川不是很刁钻刻薄的老板,但他有个挺要命的毛病就是疑心病重。严桥不想让他怀疑自己对他有所隐瞒,或者翅膀硬了不把他的命令放在眼里了。

严桥走到两间办公室相连的那道门前,伸手敲了两下。片刻之后,门里传出盛河川淡漠的声音,“进来。”

严桥推开门,第一眼先看见办公桌后面空着,转头时看见盛河川正坐在沙发上,膝上放着一份报纸。冯延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手里抱着一个平板电脑。两个人的表情都有点儿阴郁,像是说到了什么不愉快的话题。

这个男人一直跟在盛河川的身边,严桥自然是认识的。但他始终有点儿摸不透冯延这个人在自己老板心目中的地位,无论于私于公,冯延这个人都显得……有些模糊。从公事的角度来说,他们俩应该算是合作伙伴,但过于密切的私人交情又弱化了这种合伙人的定义。而且冯家势弱,冯氏企业在盛世面前其实是处于一种依附的地位,两者并不是互惠互利的平等的合作关系。从私人关系上讲,两个人一直保持着情人关系。但盛河川在冯延之外还有别人,男女都有。这就让冯延的存在显得有些尴尬了。

严桥是个很合格的助理,不仅仅在工作上是盛河川的臂膀,同时也全方位照顾老板的生活。偶尔还要亲自出面去替自己老板跑腿:预定高级餐厅的贵宾席位、购买一些贵重礼品、有时候还需要他亲自送上门。他知道盛河川几乎所有的隐私,并对此守口如瓶。所以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冯氏企业的负责人在盛河川的生活中分量并不重。但这两个人却始终也没分开,这一点倒是让他有些奇怪。

盛河川抬起头看看他,“有事?”

严桥飞快的扫了一眼沙发对面的冯延,含蓄的说:“刚才陵园那边打电话来。”

盛河川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冯延霍然抬头,一双素来温和的眼睛竟然带着几分锐利的气息。

盛河川淡淡瞟了他一眼,转头问严桥,“是盛夏那个小王八蛋回来了?”

严桥颌首,“是。”

“一个人?”

“他是和霍氏地产的霍东晖一起去的。”

盛河川冷笑了一下,“他倒是很会找帮手。而且也会找时机。这是听说盛世的董事们不安稳,也急着回来想咬我一口了。”

冯延眨眨眼,眼里的亮光慢慢黯淡下去。

盛河川拿起手边一个尺把高的素白瓷瓶细细摩挲,良久之后,低声笑了起来,“来得好。来得好。你说是不是?嗯?我猜你也一定想他了。”

严桥飞快的扫了一眼冯延,却见他低垂着头,对盛河川的话置若罔闻,就好像这几句话本来也不是说给他听一样。

严桥不知怎么,莫名的觉得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怪,但他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

“老板,”严桥咳嗽了一声,轻声问道:“您看怎么回话合适?”

盛河川摇摇头,“随他去。”

冯延抬头看了他一眼。

盛河川脸上带着笑,但眼神却极冷,“真以为卖几件衣服,骗几个外国人的大奖就能跟我打擂台?幼稚。”

严桥提醒他,“霍少……”

“随他去。”盛河川把瓷瓶立在膝上,一只手无意识的在那润白如玉的釉面上轻轻抚摸,“不就是霍家的旁支?等我料理了霍东云再收拾他。”

第31章sur(一)

“万鑫国际”的装修进度比盛夏预料的要快一些。商场本身的基础设施没有大变动,各家旗舰店品牌方面都有要求,用的都是各自的装修队伍。“sur”用的是霍东晖的人,之前第一家旗舰店的装修也是同一伙儿给做的,盛夏特意去实地考察过,对他们的水平还是很满意的。

商店这边忙着装修,地区经理乔伊则紧锣密鼓的带着一群人展开宣传,到了代言人面试的当天,打电话把盛夏和尼奥也一起叫了过去。盛夏本来不打算去,后来想起这些候选人里面还藏着一对小冤家,好奇心顿时被挑起,跟着一起去了。

因为路上堵车,盛夏他们赶过去的时候,照片已经拍完了。“sur”的御用摄影师,一周前刚从国外赶过来的林保罗和地区经理乔伊头碰头,对着一桌子的照片叽叽喳喳,旁边一群助理都凑在一起看热闹。两个人年龄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每次凑到一起都要吵的不可开交,跟两个小孩儿似的。

看见盛夏和尼奥进来,乔伊把两张照片拍出来,气咻咻的说:“我支持左边的,老混蛋支持右边的。”

盛夏一看,心说他娘滴好巧,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么?

左边照片上的男模穿着“sur”最新季的长衬衫,赤着双腿蜷缩在一张华丽的沙发上,面孔精致,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惹人怜爱。右边照片上的男模背靠窗台站着,身上穿着颜色明快的t恤和中裤,微黑的肤色给人一种阳光明朗的感觉。他的五官要比左边的模特更加立体,整体感觉也要成熟一些。

左边是整容之后重新出道的南唐,现在的艺名叫陆泉,水灵灵的小鲜肉一枚;右边的是他的老仇人吴之轩,刚拿了最佳新人奖,据说正在朝着实力派的方向发展。

盛夏看了看两张照片,都不用细想,伸手在吴之轩的照片上点了点,“他。”

尼奥来回比较了一下,也指了指吴之轩,“我也选他。”

乔伊,“……”

林保罗哈哈笑了起来,“就说么,老子的眼光怎么可能会出问题?这个模特的整体气质跟咱们在国外市场的代言人比较接近,有那种感觉……”他想了想,艰难的从自己会说的中文里选择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霸王?”

盛夏忍笑,“是想说他更自信吗?”

林保罗一拍手,“对,就是这个词。”

尼奥也随声附和,又指着陆泉的照片说:“这个东方娃娃太嫩了。”虽然五官确实漂亮,但也因为太过漂亮,反而不及吴之轩有独属于他个人的鲜明的特点。

乔伊摊手,“我还是觉得这两个人放在一起,这个更亮眼。”

林保罗在一边摇头,“只有亮眼哪里够?”

盛夏心想,这话没错,只有亮眼哪里够,他也只是表面上嫩罢了,内里的心计可比他和海荣两个人加起来都要深得多。亏他还一直同情南唐,现在才知道他在跟吴之轩过招的时候也使了不少阴招,甚至还把人家的堂妹骗出来下药,差一点儿就被一伙儿流氓给侮辱了。

还有疗养院出事那晚,在应急门外被人抓回去的病友。那个人后来再没有消息,霍东晖说他找人查过,但是没有查到这个人的任何信息。以盛夏对那里的了解,他觉得那个人有可能已经不在了——在饱受各种折磨之后。

每每想到那样的下场差一点儿就落在他或者海荣的头上,盛夏就觉得不寒而栗。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潜伏在盟友面具之下的敌人。

“英俊、自信、充满阳刚气,”林保罗拿起照片仔细端详,“迷人的小伙子。我能把他拍的更迷人。”

盛夏和尼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无视掉开始抽风的艺术家。

盛夏走到办公室门口,隔着一道窄窄的门缝悄悄往外看。他们刚才是从摄影棚的员工通道进来的,并没有跟这些人打照面。此时此刻,所有的候选人都还等在外面,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跟自己的助理低声聊天。盛夏一眼就看见了南唐,哦,现在要叫他陆泉了。

还是巴掌大的一张脸,眼睛变大了,鼻梁更直了,下巴的轮廓似乎也更精巧了。另外他还染了不一样的发色,看过去确实和以前的南唐大不相同。盛夏不知道吴之轩能否认得出这个人,但若是没有霍东晖之前的提醒,短时间内,他不会把这个人跟南唐联系在一起。

盛夏揣度他的用意,只是想在这个圈子里吃一碗熟悉的饭?还是对吴之轩这个老仇人有什么想法?

不管怎么说,只要别惹到他这里,盛夏暂时还没想拿他怎么样。

从摄影棚出来,盛夏又绕路去了一趟盛世大厦。他把车停在路边,透过车窗远远的打量这幢雄伟的灰色建筑,最后把目光投向顶楼。楼层太高,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墙壁和窗户都被夕阳染成了耀眼的金红色。

他爸爸、妈妈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都曾经安置在那一层。盛夏还记得站在窗前俯瞰大半个城市时,心里会激荡着怎样一种豪迈的感觉。那种豪迈的感觉里至始至终都伴随着对于风险的忐忑和难以言说的压力,但这些却被以前的自己刻意的忽视了。

那时的他,还觉得盛世集团是一头不可动摇的庞然巨兽,只要自己按部就班的去努力,迟早有一天会彻底掌控它;那时的他,坚信他的父母会一直站在他的身后支持他;那时的年轻岁月给他一种错觉,仿佛平和的日子是凝固的,每一天都大同小异,他每天上学、跟着泰莉上班下班、学着处理公务、偶尔吵几句嘴……他觉得每一天都在以完美的模式复制刚刚过去的前一天,并且永远也不会偏离这条轨道。

盛夏心想,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啊。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将盛夏从沉思中拽了出来。

电话是霍东晖打来的,盛夏一接起就听到他的声音很平静的问道:“还有多久到家?姜姨炖了鸡汤,马上就要上桌了。”

盛夏眨了眨眼,脑子里还有一点儿没完全清醒过来的迷糊,“啊?”

“盛夏?小夏?”男人的声音有些疑惑,“在听吗?”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种特殊的质感,像是突然间就破开了笼罩在他周围的那一层黏腻昏蒙的外壳,将他重新拉回到了烟火红尘的世界里。

盛夏轻轻舒了口气,“在听。”

霍东晖停顿了一下,“你现在在哪里?是累了吗?用不用我过去接你?”

“不用。”盛夏把车窗落下,暮春夜晚沁凉的空气扑进来,驱散了车厢里混浊的烟味儿,“我这就回去了。”他估算了一下距离,“大概一刻钟。”

霍东晖说:“注意安全。”

盛夏挂了电话,看看车窗外面迤逦亮起的路灯光,和灯光下往来穿梭的车流,明明还是一样的景色,却仿佛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似乎,心情也没有那么阴郁了。

盛夏回到家,一推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鸡汤的香气。

电视开着,正在播放新闻节目,但客厅里并没有人。盛夏转头看看,霍东晖的皮鞋还放在门口,人应该还在。

盛夏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厨房门口,见霍东晖正弯着腰从微波炉里往外端盘子,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的说了句,“去洗手,马上开饭。”

盛夏看他端菜的动作还挺熟练,有些稀奇,“你做的?”

霍东晖弯了弯嘴角,“姜姨做的,我看见你的车子开过来,就过来把菜热一下。”

盛夏扫了一眼阳台的方向,这个人是一直站在那里等他?

“去洗手。”霍东晖端着盘子从他旁边走过去,忍不住又催促了一遍。

盘子里是一道清炒芦笋,热过一遍,颜色没那么好看了,但味道闻起来还是很香。

盛夏赶紧去洗手,出来的时候饭菜都已经摆好了。霍东晖先盛了一小碗鸡汤放到他面前,“先暖暖胃。”

一碗汤下肚,盛夏果然觉得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起来。

霍东晖看着他眯起眼睛,脸上露出舒服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从他认识盛夏开始,他就总是一副老成的模样,倒是罕有这样随意轻松的神色。

“笑什么?”盛夏觉得霍东晖笑得不大像是好意。

“没什么。”霍东晖往旁边扫了一眼,看见放在沙发上的文件夹,顿时找到了新话题,“这是我让谭江整理出来的,你有空看看吧。”

盛夏的注意力果然被引了过去。

“你走后不是让我给那个姓叶的大夫和我堂姐送了一笔钱,”霍东晖说:“姓叶的大夫拿到你的钱之后,怕惹人怀疑,又在疗养院勉强忍了两个月。后来好像是实验室出了什么事故,跟他一起工作的人怕担责任,把什么事儿都推到他身上,他就借着这个机会辞职了。”

盛夏点点头,这倒是个聪明人。

“这人走了,总要有人补上去,我就安排了一个自己人。”

“疗养院不是你堂哥的产业吗?”盛夏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他不是应该跟霍东云交好才对吗?毕竟他们都是霍家子弟,生息相关,荣辱与共,就算支脉已经从根上分开,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霍字。

霍东晖笑而不答。

盛夏三口两口拨拉完碗里的饭菜,就拿起文件夹,一份一份的翻看里面的东西。有试验报告的复印件,也有一些人签了名,印了手印的证明文件,甚至还有两个u盘。

霍东晖说:“以霍家的势力,大概能压得下去,对霍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是要搞臭疗养院的名声,这些东西基本是够用了。”

一旦疗养院的内幕被曝光,霍东云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撇清关系。像陈柏青乔治王之流,没了靠山还有什么难对付的?依霍东晖对他堂哥的了解,霍东云百分之百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这些主管医师或者研究小组的负责人头上,让这几只替罪羊来代替霍家承担公众的怒火。

反正他不是学医的,要说看不懂下属递上来的医学报告,被人蒙蔽了也是说得通的。如果他再沉痛的向媒体道个歉啥的,说不定大家就真信了。

“不要轻举妄动。”霍东晖提醒他,“不管你要做什么,一定要跟我通个气。千万别小看了霍东云。”

盛夏点头,“我知道。”

像霍东云这个级别的老狐狸,哪有那么好对付。不过能顺利卸掉他的一支臂膀的话,对霍东晖来说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唯一遗憾的就是时机未到。盛夏还没有夺回他的盛世,而对霍东晖来说,仅仅和霍东云平起平坐还不够。

他们都需要不断的壮大自己的力量,

第32章sur(二)

这一年的夏天,临海商圈最大的新闻莫过于时尚品牌“sur”的强势登陆。

临海是一个发达的沿海城市,仅仅一个“万鑫国际”就汇聚了多家国际顶级品牌。在商业街上从东到西走一圈,各大品牌风格各异的展示橱窗能把人的眼睛都晃花。在这样一个开放性的环境里,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境外品牌,根本溅不起这么大的水花。

与其说“sur”宣传推广工作做的到位,还不如说这个品牌背后隐含的八卦信息太引人关注。几年前盛家传出的有关盛夏的消息就很是让人议论了一阵子,还一度传出了好几个版本。后来时间久了,这些消息也就慢慢被盛河川压了下去。不想几年过去,这位太子爷竟然又卷土重来,看样子还要跟“盛世”打擂台。这要说里面没点儿什么隐情,谁信呐。

盛夏对这些传言并不是很在意,早在回来之前,不,早在他离开临海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这种情况了。普通老百姓把这些大家族的内斗当故事看,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而生意人则从两虎相争中嗅到了机会的味道。如果可以有选择,盛夏真的不想选择对“盛世”有伤害的方式来对付盛河川,盛河川是敌人,但盛世却是属于盛夏自己的东西。

霍东晖猜到他在烦恼什么,开始旁敲侧击的给他出主意,“就算你得了病,到底也没有跟盛家脱离关系,你的股份总还在吧?”

盛夏摇头,“盛河川不会那么傻。”他猜测当初盛河川在控制了自己之后,肯定逼着泰莉签过一些文件,把盛父留给妻儿的东西都归拢到了他自己的手里。否则光凭他一肚子的坏水,不可能收服董事会的那些老狐狸。

霍东晖摇摇头,“手段不见得高明,主要还是心够黑,没下限。而且他很会选时机。”盛夏当时还是个傻小孩儿就不用说了,估计泰莉对盛河川也是只是有所防备,并没想着要怎么对付他。以她的精明,盛河川身边不可能没安排人,但这个人极有可能很早就背叛了泰莉,站到了盛河川的阵营里。

霍东晖暗暗琢磨要怎么查一查这个人的身份。

盛夏极轻的叹了口气,说来说去,还是他不懂事。如果那时……算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说话的功夫,车子已经驶进了拍卖行的停车场。

盛夏今天是被霍东晖强拉出来看热闹的,在生意场上混,以前的人脉总要一点一点拾起来。就算不打算买什么,多见见人也是好的。其实他们俩对于收藏的兴趣都不是很大,霍东晖喜欢的是冷兵器、汽车、游艇这一类的东西,而对盛夏来说,收藏这种爱好实在太烧钱了,不是他能玩得起的。他现在可是穷人,辛苦赚来的每一分钱都要留着对付盛河川,根本就没有余钱。

盛夏叹气,“混的这个悲催哟。”

“你不要想太多,”霍东晖一边停车一边安慰他,“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做,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盛夏笑了笑,没吭声。

霍东晖看出他神色中的敷衍,笑着说:“我这么说不只是安慰你,也不只是我一个人这样想。前天中午带着谭江去见客户的时候遇见了段家的老幺,就是那个外号叫‘段小姐’的段钊。他跟我打听你的情况呢,说他爷爷、他爸、他叔……都在家里夸你,简直把他对比成了一个智障。他说要改天拜访你,向你取取经。”

这话倒不是霍东晖编出来宽他的心的,像他们这种人家,虽然从外表看着光鲜亮丽,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和风险也不小,股市大跌的时候,多少人家一夕之间万贯家财化为乌有,因投资失败而导致轻生的新闻更是年年都有。因此,对他们来说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投资失败,胜败乃兵家常事,这谁都知道。最可怕的事情是一旦败了,便一败涂地,再没有了卷土重来的能力与勇气。

无论什么样的时代,什么样的环境,拥有强大信念的人总是会令人心生敬意。所以,盛夏摆出了要跟盛河川打擂台的姿态,,固然有人嘲笑他不自量力,但更多人却是欣赏他不肯服输的精神。

即便败了又如何?他也才二十五岁。

年轻就是他最大的资本。

盛夏也想到了这一层,脸上露出笑容,“好吧,我努力做得更好。”

霍东晖看着他变得明亮起来的神色,心里轻声说了一句,已经很好了。很好很好,比我所见的任何人都要好。

两个人跟在工作人员身后刚走到大厅门口,就见走廊的另一端有几个人走了过来。当先一人瘦高身材,眼神阴郁。看见盛夏的时候,神色微微一怔,两道浓眉登时皱了起来。

盛夏停住脚步,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真是好巧啊,盛先生。”

盛河川冷淡的看他一眼,视线移到一旁,在霍东晖的脸上扫了一圈又转了回来,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冷笑,“霍家的大腿没那么好抱的。”

盛夏笑着说:“我不需要抱霍家的大腿。我自己就是一条大腿。即便不算我爸妈的股份,我也是‘盛世’最大的股东。对吧,盛先生?”

盛河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小孩子家记性不好。你妈已经把你们的股份都转给我了。”

盛夏心说果然如此,脸上却适度的露出几分怒色,“就算我当时在养病,但我毕竟已经成年了,我妈未经我同意就做这样的事是否合法?再说,转让股份的收入呢?出入账的证明呢?她是我妈,又不是你妈,总不会一分钱不收白白转给你吧?!你以为你有多大脸?!”

盛河川冷笑,“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盛夏气愤的看着他,“我要咨询律师,要告你商业欺诈!要跟你打官司!”

盛河川冷着脸往里走,“我劝你还是安分一点儿吧。就凭你那个卖衣服的小杂货店就想跟我斗?别做梦了。”

盛夏在他背后怒道:“穿鞋的怕光脚的,我有什么好怕的?咱们等着瞧!”

盛河川头也不回的往里走,脸色却阴沉了下来。他们刚才站的地方不好,正好是拍卖厅的入口,有不少人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如果这些话被人传出去,再让媒体知道,还不知会传出怎样的闲话。他虽然不在意别人的几句议论,但这些闲话传的多了,对“盛世”的名声总会有些影响。

另外,当初他虽然掐着泰莉的七寸跟他签下这一纸合同,但这里面并不是全无漏洞。不查还好,真要查下去的话,只怕要出大问题。

严桥能感觉到盛河川的心情变得不大安稳,从盛夏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暗想原来这个人就是传闻中得了精神病的太子爷,果然生的一表人才。尤其那双眼睛,像浸着水光似的,格外的漂亮。严桥觉得他看上去不像哪里有什么不正常的样子。而且他身边的人是霍东晖,这个人可是精明的厉害,如果盛夏是个废人,不能给他带来丁点儿的好处,他会出来进去的跟着盛夏,还摆出一副全力维护的姿态?

不得不说,严桥虽然有点儿想岔了,但是只怕有不少人都是这么想的。严桥暗中打量盛河川和盛夏的反应,不知不觉就想的有点儿多。这一想多,心里就开始不踏实。他向来自诩是个人才。良禽尚知择木而栖,他绝不希望自己爬上的一条漏水的大船。

严桥决定好好查一查盛家的隐情。

霍东晖拉着盛夏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压低了声音问他,“你真想追究股份的事?”

盛夏失笑,“文件一旦签了字,就算生效了,要想追究其不合法,哪有那么容易?”泰莉已经亡故,他要怎么证明她当时神智并不清醒,或者是受逼迫才不得不签下自己的名字?就算当时真有目击证人,这些人不是盛河川的心腹,也必然早已被盛河川清理掉了。

霍东晖不明白了,“那你刚才那么说是什么意思?”

盛夏斜了他一眼,“有人跟我说,盛河川这个人心理素质不好,遇到麻烦的时候不想着解决,反而会想要避开。而且若是一直有小麻烦不断的骚扰他,他就会方寸大乱,甚至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霍东晖眼中浮起笑意。

盛夏握了一下拳,恶狠狠的说:“我就是要他心神不定,要他方寸大乱,让他以为我盯着股份的事情,并且在想方设法的证明他得到的股份不合法。”

“那你真实的目的呢?”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