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请别叫我豆丁作者:落樱沾墨
第10节
那人啪的将笔放在桌上,不悦的说,“已经有人说了东西是你给的,也有你的指纹在现场——”
有人开门进来,低头对那人说了句话。
他抬头,怀疑的问,“你是残疾人?看不见?”
丁陡猛地一僵,一句话,就像千百阵扎刹那间射向自己,从脚趾到头发丝都泛着疼痛。
是他,他看不见。
所以他是残疾人,和正常人,普通人不一样。
他不得不承认,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明明是事实,却让他如针扎般从脑仁到脚尖扎的生疼,疼痛汇集全身,最后慢慢在心口留下难以磨灭的伤口。
艰难起唇,“是。”
询问的人敲打着桌子,翻开记录档案,一张又一张。
丁陡的心一点点沉了下来。
“你和方韵什么关系?”
询问人走近了一步,在耀眼的白灯下严肃的盯着他的眼睛。
“她…是酒吧的客人。”
“除此之外?”
“没有了。”
那人将资料合上,走过去说,“她身上的烟盒里下面铺了一层白|粉,你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那烟盒上有你和她的指纹,如果没有关系,你作何解释?”
“是……有人让我交给她的。”
“谁?”
丁陡脑中轰的一声巨响,震的他脑袋发昏,心口窒息,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没有焦距的那双眼睛仿佛也伤心了般,更加黯淡,嘴唇微微颤抖,“严京。他让我将东西还给她。我——”
似乎不用解释了。
他明白了,终于察觉了。
警察站起来,敲了敲墙壁,“将他带走吧,关几天,不承认——”
关押的小屋越来越冷了。
就好像,连心都冷了。
——对了,我借方姐的打火机用了下,你帮我还给她吧。
——吧里的糖,女生都喜欢,人家给你买了好几杯咖啡了,你不回礼?
——还是一样,帮我把这盒烟给方姐。
——我要上台了,东西我放桌上了哦。
连欺骗……都不用,像玩弄哄骗小孩子一样,就能将他玩的团团转。
这样的愚蠢。
只是失明,却好像失去了整个世界。
丁陡靠着墙壁,他的世界早就没有了,从爸妈离开他那一天起,再也没有了。
从他眼前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时,他就知道了。
无论他对别人多好,多么隐藏自己,多么活的小心翼翼,在别人看来都愚蠢的可笑。
他曲起双腿,抱着自己的手臂,用手指轻轻碰自己的眼睛。
太冷了,好安静,他是不是真的掉入了黑暗深潭。
三月末的季节,早上刚起来就下了一场大雨。
罗钰在店里等了好久,都没等来丁陡。
快到下午的时候,她打算提前去一趟丁陡家里看看他,是不是生病了。
雨下的很密集,细密的雨丝垂了整个天幕。
电话响了。
安静平淡的声音。
——钰姐,我在外面,你去我家给我奶说一声,我没事,别让她担心。
——小丁!你去哪了,怎么不回来,丁奶奶会着急的。
——我、我在朋友的家里,你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奶,让她不用担心我,我好好着呢。
丁陡缓缓放下电话,漠声说,“谢谢。我说了,你们不能去我家,我奶奶年纪大,不能吓着。”
警局的人低头继续进行指纹对比,“酒吧的监控录像已经送来了,我们需要核实。”
“多久?”
那人散漫着打着字,抬头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有担保人,局里会允许你在外等候调查。不过担保人需要负担五万块钱。要么交保释金,要么等结果。而且摇头|丸的来源我们还需要再调查。”
丁陡胡乱僵硬点点头,被人重新关进安静的小屋。
靠在小屋里,时间越久,他才知道一个人的心能有多凉。
担保人,保释金,律师,他全部都没有,也负担不起。
丁陡搓了搓冰凉的手臂,只希望,这一切是个噩梦,能快点让他醒过来吧。
只希望奶奶不要担心他。
☆、第30章【第三十章被心疼】
雨连着下了两天。
春天的那点雨特珍贵,小花小草都喜欢。
赶黑天赶白天的加班,终于将花卉的活动整理好了,还有半个多月花卉展就要开始了。
徐则辉忙了快半个月,腰疼又犯了,自己捶着揉着都不是回事儿。
好不容易有了个星期天,他趴在沙发上,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
“咳,我那个腰疼。”瞥一眼那边看经济报的绍耀。
没反应。
徐则辉哼唧两声,“好疼啊,好疼啊,医生说物理推拿最有效了。我下个订单什么的吧。”
绍耀抬眸,一脸沉静,唇锋冷峻。
“咳,才八点多,坐车到这里也就快十点吧,那什么,坐几路车来着,怎么转车啊——”
绍耀噌的站起来,进屋穿衣服去了。
徐则辉啊哦了一声,哇,真的好管用啊。
要不是二勺子紧急回部队一趟,他真要让他瞧瞧。
典型的迫不及待了吧。
徐则辉挠挠头,早点不知道干什么呢,装的跟那么一回事儿一样。
绍耀换好衣服出来,拿着钥匙往外面走。
徐则辉在他身后补充说,“要买菜啊,那个好像很喜欢吃啊。”
雨丝缠柔的落在车窗上。
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接不通,绍耀皱眉,这小孩怎么不接电话。
幸好下雨天,郊区的车不多,快一个小时后,就到了临安门。
推拿店里没有客人,虽然是星期天,但是还早,又下了雨,人就更不愿意出门了。
门被打开,走进来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老板一看,熟客嘛。
赶紧倒水招呼。
“您下的订单吧,我收到了,先帮您验证吧。”
绍耀环视一周小店,沉声问道,“他呢。”
老板立刻反应过来,“小丁有事出去了,都三天没来了。”
罗钰听见声音赶忙摸索着走过来,前段时间临安门出事的时候,绍耀常跟他们一起吃饭。
“绍先生是吗,小丁不知道有什么事,三天都没回来了,他第一天打了个电话,就说自己有事,让他奶奶别担心,然后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
“我这瞒着丁奶奶,都快瞒不住了。担心小丁会出事。”
绍耀猛地皱眉,心里涌起一种肃杀的感觉。
“电话。”
罗钰将自己的电话交给他。
绍耀翻了翻,盯着那个号码,是个市内座机。
为什么不用自己的电话打?
绍耀沉声问,“他还会去哪儿,你知道吗?”
罗钰想了想,说,“我想不起来,小丁平常都不会去哪儿的,我还以为他和您一起。”
丁陡不见的那天是周五——
周五——
绍耀突然有些慌,唇角绷成一条直线,当过兵的人不会这样,不会有这种心脏好像被人紧紧握住的感觉,心口於堵沉涩。
“还有,周五周六晚上他回去酒吧唱歌!下了班之后去的,就在东街那边的酒吧里。”
绍耀立刻带着罗钰走进雨幕里,消失不见。
雨丝落在身上,一层又一层,顷刻间就能将外裳打湿一层。
“辉子!查一下这个电话!”
罗钰没有去过那家酒吧,只是听丁陡说过大概的位置。
雨落在绍耀的脸上,阴冷沉默,眉宇间透出几分愠怒。
下了班来酒吧?!
一直熬到凌晨三点?
大半夜的,他看不见,就不怕车吗,夜里的车开的有多快他知道吗!
知道什么人大半夜不睡在街上游荡吗!
第二天还要上班,他就这么熬着吗!
绍耀真的很生气,气他自己没有再问一句他有什么事!
有多少次丁陡笑着告诉他晚上有些事。
他气自己问什么没问!
如果他知道了,他绝对不会让他大半夜在那种地方待着的。
只要一想到那个清瘦温和的年轻人会出什么事,绍耀觉得心口像针扎一样疼,密密麻麻的疼涌过四肢百骸。
东大街酒吧的门紧闭着,悄无一人。
绍耀连着问了一排的饭店餐馆咖啡厅,才听有人说,酒吧人都被带进警察局了,不知道因为什么事。
只说大晚上的吵吵闹闹,来了好多的警察,押走了十几个人,还有人带着手铐呢!
不知道出啥事了,看着可严重。
绍耀心里一震,眉宇褶皱又是深刻几分,将罗钰送回来推拿店。
“我去找他!”
雨丝打湿了衣服,外套上细密的小露珠晶莹剔透,凉风一吹,空气中有几分泥土味儿。
绍耀跑了两个派出所,片儿区,没找到人,后来一打听,电话让派出所的一查,人说了,缉毒所的。
该花卉了,什么都查的严。
绍耀转身跑进雨幕里。
下午快三点那会儿,才终于找到了缉毒所的地儿。
一进门,就被人拦下了。
“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你什么人啊。”看门的警卫问。
绍耀将护照证件扔过去,“找人,备案!”
快速填写好自己的信息,绍耀在那儿一楼大厅里查了好久,楼里背阳,下着雨的天儿,照不着阳光特冷。
接见的女警说,“有他的信息,但你不能见。我们这儿也是有规矩的。”
绍耀眼底漫上一层黑幕,眸子泛着青黑的焦虑,低低的,沉沉的,高大的身影在偏黑的大厅里显得特显眼。
“保释人,我是他的。”他沉声说。
女警低头查了半天的信息,又反复核对了绍耀的信息,似乎有的惊讶。看他一脸冷漠,心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道,“往北走,里面有出警的人,你进去问问。”
等绍耀将一系列信息填好,人还没见着,一个多小时后,有人过来了,说,“如果你打算保释他,可以见,人没事,在里面关着,不过现在还不能带他走。”
那一条路长,背阳的楼里灯开的再大也泛着冷意。
绍耀在小屋的巴掌大的玻璃窗前看见只穿了件单薄衬衣的人,靠着里面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时,整个人都怒了,眼球迅速弥漫上一层血丝,愠怒遮不住。
他没叫丁陡,只是走过去和管制的人交谈,强压着怒气。
“我们从他身上搜出来了药品,还要审核视频,最后考虑是否需要将他关押,就凭搜出来的药丸也不是说放人就能放人的。”
管制的人挑着能说的说,很是有敷衍的意思。
绍耀沉声问,“我要求看视频。”
那人一愣,“这可不是我说的算的。”
“带我去见说的算的!”
那人看他一身冷漠,脸色不好,还想着现在的黑|道都横的找到所里了。
特看不气这种干违法的事,还比谁都厉害的人。
将绍耀带到大队长的办公室。
大队长知道绍耀的意思时立刻摆着手,不情不愿,像看笑话一样不屑的说,“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我告诉你,有钱也不好使。不行,这是所里的规矩,要赎人,也要等着。”
绍耀忍了忍,恨不得一拳头砸在说话的人脸上,将他打的满嘴掉牙,打碎玻璃,带他的疼人儿离开。
教条、规则、推脱,查个东西三天都查不出来!
绍耀面无表情,强忍怒气,在走廊里打了个电话沉声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个大概,得到那边的肯定回到时,他靠着墙壁,身体绷成一只待发的利箭,紧紧盯着那间关着丁陡的屋,眼底墨深如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