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混蛋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作者:白衣若雪
第4节
段情看了他一眼:“在想,既然你是神医,为什么连一个孩子都弄不掉呢?”韩愈拿起了薄被盖了盖他的腿,然后笑着看他:“我虽然弄不掉这个孩子,可是我保证你能够顺利的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段情微微笑了下,看着有些薄弱,说的话也轻飘飘的:“你明知道我不想要这个,孩子的。”他说道这个孩子的时候还是会顿一下,韩愈心里有些凄凉,那个男人都不想要的,他很理解段情的想法,可是这不是去不掉吗?他真的不愿意去实验,去拿着段情的生命做实验。特别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不能再想第一次一样,一样的漠不关心,看着他自生自灭。
韩愈看着段情一字一句的说:“段少,你相信我。相信我会帮你把这个难关度过去。”段情笑了下没有在说话,说了有什么用,谁也不是他,他们的肚子里又没有孩子,在这里说一大顿的好话有什么用呢?
韩愈看了他一眼:“段少,先别说,我这就起针,等起完了针,你再好好休息。”段情闭了闭眼睛算是点头,他现在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全身都是沉重的,像不是自己的。韩愈起了针后,又替他按摩了一会,才给他盖上被子:“好了,睡会吧,什么事明天再说。”段情听着他这句话,笑了下。他想起《飘》的最后一句:toorrowisanotherday!这句话真好。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段情一觉睡了很长时间,等醒来时,外面已经亮透了,只不过窗帘还是拉着。所以透过来的光很温和不刺眼,段情眨了眨眼想着自己原来真的活着,昨天那么疼,疼的他都想死了。秦邵坐他床前看他:“你醒了?”段情看了他一眼移开了眼睛,秦邵笑了笑:“饿了没有?喝点汤吧。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拿汤。”他像是落荒而逃。段情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近乎踉跄的走出去。
秦邵带上门后轻轻地倚在了墙边上,缓慢而又沉重的吐出了口气。吐的太晚,压的他心疼。一个晚上的愧疚与后怕要把他压垮了。想到他差一点把他自己的孩子害死,他就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秦邵使劲的吸了口气后走下楼去拿汤,汤炖了很长时间,现在在砂锅里煲着,还很烫,秦邵动作缓慢的把汤盛出来,小心翼翼的端上了楼,进门前吸了口气,露出个笑容来。段情依旧躺在床上,一动都没有动。秦邵朝他笑了下:“我去给你拿快毛巾洗洗脸。”段情没有回应,秦邵径自去拿毛巾,帮他把脸擦了擦,又把手擦干净了,段情的手薄薄的,修长,看着好看,握起来硌手,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握过他的手。每一次都是手腕,那样一个霸道而无礼的姿势。秦邵一点一点的把十个修长的指头都擦干净了。然后把他半抱了起来,后背倚上了枕头。
34
秦邵端起汤吹了吹递到了他的嘴边:“来,喝一点汤。”段情难得的听话,张开了口,秦邵第一次喂人动作还是很熟练,他像是天生会这些,也许是模仿了太久,也许是曾想过有一天会这样的喂喂病榻之上的段暄,所以这样的动作格外的熟悉。段情依着床第一次好好看看秦邵,低着头吹汤的秦邵段情像是第一次见,身上所有的戾气都没了,段情想他这个样子倒是也还好,如果段暄喜欢他这两个人也许也行,至少他的病秧子哥哥有人照顾了,至少,秦邵是真的喜欢段暄啊!段情含着汤想了一会,烨华是不是也会做饭,是不是也会熬汤,是不是也会这么照顾他哥哥呢?一定会的吧,她那么喜欢他!那么还是烨华好。那还是烨华吧。那个病秧子喜欢烨华!两情相悦总比强求的好。强扭的瓜不甜,呵呵,现在才明白啊!段情心里酸的要命。一口汤怎么也不肯咽下去。
秦邵把汤勺递给他嘴边就看他看自己,笑了声:“怎么了?不好喝?”段情摇了摇头,秦邵立马笑的大了点,这张脸自己不带偏见的时候看着还是可以看的。段情低下头去喝汤。汤不难喝,甚至说好喝,比他段家的饭也差不到哪里去。段情喝了一大半了终于觉得有了力气,手指头渐渐的能动了,身体上的肉一点一点的又回来了,终于组合到他自己身上了。段情接过了碗:“我自己来。”这是他今天早上说的第一句话,秦邵把碗垫着毛巾递给了他:“慢一点喝,有一点烫。”
段情点了点头把汤慢慢的喝完了,秦邵接过去碗放在旁边桌上,转过头跟他说:“今天就不要去上课了,我刚才给你请假了。”段情点了点头:“好。谢谢你。”他说的太客气把秦邵噎住了,秦邵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终于说了句:“对不起。昨天晚上对不起。”他想握握段情的手,被他抽开了,他不敢使劲的攥,于是越发的觉得难受。段情看了他一会开口:“也不怨你。是我自己太偏激。”秦邵看他,知道他后面一定有话说,果然段情笑了下:“是我自己活该。”秦邵猛的撇开了头:“别说了,昨天晚上你当我说的那些话都是混账话,你就当我,当我疯子好了。”
段情勉强笑了下:“那些话,我也有责任。”秦邵看着他抿了抿嘴,棱角分明的嘴唇抿成了一根线,他顿了好大一会继续说:“是我活该。如果我不是有非分之想事情不会弄到这个样子,如果不是我对烨华有非分之想,就不会想欺负她,就不会让你碰见,也,也就不会有今天。所以是我自己活该。是我自己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结果一定会是自取其辱。”秦邵有些艰难的打断了他:“别说了,别说了。那些事都让他过去好不好?”这些话如今听来字字带刺,当初是他骂的话,如今全部反刺在他的身上,扎在他的心里。让他疼的时候他才知道当初自己有多麽的过分。真的恨不得抽自己一顿。
段情没有停,也没有管他想什么,只是自言自语样的说:“既然做出了那样的事,自取其辱也是活该,活该也没有办法了,谁让我倒霉呢,谁让我自己想的那些事都那么的偏激呢?”秦邵拦不住他,他以自己像是在诉说一样,不吐不快,又像是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串联一边一样。
段情躺在枕头上语气有些落寞:“我活该啊,做事阴损,害人害己。以为勾引你上床能够报复你,能够让这个孩子溜掉,能够打击你,想让你亲手把你自己的孩子打掉。让你痛苦一辈子。”秦邵听着他这一番用轻松的语调说出来的话发现自己很难受,心里沉沉的疼。段情没有看他,只是径自的诉说:“我当真是活该,行事极端,不惜折辱自己,简直是自取其辱!机关算尽,反毁了自己。”
秦邵觉得心有千斤重,开口那么的艰难:“你,你跟我的这些天只是想,想把这个孩子打掉?只是自取其辱?”后面那一句话艰涩的让他吐不出来。他知道段情不会喜欢他,以为他跟他在一起也许会是因为别的原因,也许是他的体质特殊需要他,也许是……千万种理由,没有想到是这种最难堪的!这让他几乎不敢看段情的脸,段情的表情太过于平静,平静的默认了这个事实,他从没有那一刻觉得他这种安静像是落入深渊的人,没有任何希望,平静的让人绝望。
段情在他背过去的时候痛苦的闭了闭眼睛,睁开的时候声音更加的冷静:“是啊,我就是想把这个孩子打掉。我一点都想要他,恨不得他没有。只要他没有,我什么手段都能用,谁都可以用。本来谁都可以的,只不过我选了你,是想着让你亲手的,让你后悔一辈子。一辈子不得安生。”他是那样平静的说着这些话。把自己的尊严不要了,把自己踩在地下只为了拉他下水。秦邵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听着段情带着不解的笑声:“我原来就是个这样不择手段的人啊。呵呵。”这样的不择手段,连自己都舍得赔上,果然除了让自己身体如婊子之外没有别的好处!哈哈!秦邵背对着他听着轻笑的声音,如果以前听到这句话他一定会落井下石,可是今天听着格外的难受,胸口像是堵上了块石头,有棱有角磨得他疼,想那个方向转都疼,怎么想都疼,于是他只好僵直的背对着他。
两个人沉默了一大会,秦邵觉得自己的腿都麻了,坐了一夜一动不动很累,他轻轻的问了句:“你当真那么那么恨我吗。”
段情沉默了很久,久到秦邵都不敢听了,段情才说:“秦邵,千古艰难惟一死啊!本来我以为这个世上最难得是死,我也怕死,从小到大怕死。看到段暄那个样子我怕!段靖远说我自私,我也承认自私自利的人怕死。我怕死。可是,”可是他真的宁愿死了啊!
段情咬着了自己的舌尖,觉到了疼后继续说:“你知不知道那一晚上我躺在地上想的是什么?”秦邵背对着他,渐渐的弯下了背,像是不堪承受之重。段情扯了个凉薄的笑:“我想着我要是能动我一定爬出去去把你杀了,然后,然后再杀了我自己!可是,我一个指头都动不了。”秦邵使劲的咬着自己的手,甜腥的血腥味钻进了口里,让他身体不自觉的抖,他也忘不了那样一个夜晚,他借着自己生气的理由做了再也挽回不了的事。以后的一个月里他心里不是表面看来那样的无所谓,他一日一日的去段家,想看见他又怕看见他,已经说不清什么原因,是怕他出事,还是别的,他已经分不清楚。
段情也像是沉默一大会才说:“秦邵,如果那天晚上你是为了烨华打死我,我也不会这么的恨你。我宁愿死了也不愿意受那样的耻辱。”
秦邵低着头慢慢把手拿出来,声音有些颤:“对不起。段情,对不起。”段情没有吭声,秦邵惨淡的笑了下:“我知道,我做的那些事你不能原谅,可是,能不能给我一个可以挽回的机会。我,我会好好对你,喜欢你。”明明知道没有机会,还是忍不住开口。明明知道段情是怎么样的无情,还是忍不住的求他,求他给他一个机会。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短短的时间他会喜欢上段情,段情从来都不是温和的,他的感情也像是利剑,插进他胸口的时候又狠又快,一击即中,不留余地。连让他防备和反悔的机会都没。等人家把剑拔出来时他才发现自己输得一败涂地,连心都输没了。
果然段情轻轻的说了句:“秦邵,我不想见你了。”秦邵僵直着听着这句话半天都没有动。果然还是这句话,段情跟自己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这句,我不想见你。只是今天这句话格外的真实,真实而残酷。
是啊,以后还有什么理由好见,在所有的脸面都撕破了之后还有什么脸见,把彼此伤的体无完肤再也不能挽回后还有什么好见?见了不过是互相提醒着各自的伤疤。秦邵背对着他轻轻地点了下头:“我知道了。段情,我以后不回来了,这个房子我已经租了两年,你在这里住着。别急着推辞,我知道你有更好的去处,可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吧。你放心,这里我不会再来。你不想见我,我不会再来。你愿意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等你,等你生下这个孩子,我会好好抚养。我昨天说得话都是真的,这一生不会再娶妻,这一生就他一个孩子。保证好好待他,不让他受一点委屈。你放心。我秦邵的孩子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我都会给他!”后面还有一句话说不出来了,说出来像是打他的脸:我秦邵的人哪怕是要这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他。我秦邵的人哪怕是这世上最不受待见的,在我心里也是天上的月亮!
秦邵等了很久才听到段情轻轻地说了声:“好。”秦邵眼眶一下子红了下,他死死的咬着嘴笑了下:“那好,我走了。你多休息几天,韩愈会一直再这里陪着你,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他,有什么困难我会知道,我会帮你解决。”这一次秦邵没有再等他,站了起来:“那我先走了。”
段情没有看他,他很累,身体很累,心里更累,他从小好强,从来不肯轻易的承认自己不如人,不如段暄。学习是,生活是,不如意的地方他会一次一次的努力,近乎偏执的去追求,近乎偏执的去强求。也许是强扭的瓜不甜,每一次都会失败,每一次都会以他自己失败告终。跟段暄争宠失败了,他怨自己出身不好。抢不到自己喜欢的人他怨自己极端。是不是这样的极端害了自己,是不是他真的报应,报应自己做的太过,报应他打人,报应他害段暄,报应他害烨华,所以才让他这么狼藉。一个男人被人强暴也就罢了,竟然还能强暴上一个孩子,这个孩子还怎么打都打不掉,哈哈。天上落雷劈死他都不会有这样的巧合。哈哈,他果然报应,报应!
段情咬着牙近乎疲倦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刻有了心灰意冷的绝望。秦邵走出门前看了他一眼,他已经合上眼睛,脸蛋还是苍白的,带着一点病态的红晕。秦邵轻轻地把门带了上去。然后靠在了门上。
韩愈看了他一大会终于忍不住出声喊醒他:“烨霖,怎么样了?”
秦邵睁开眼睛笑了下:“没事,你刚才不是看过了吗,他没事。”
韩愈看着他:“我是说你们……”
秦邵纵了纵肩,像是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开始收拾东西。昨天晚上是段情要走,今天
终于轮到他要走了。段情急着要逃脱这个地方,他却舍不得,在这里住了四年,这里的东西,甚至于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种的。他收拾的缓慢,像个迟暮的老人。韩愈看的很不是滋味:“烨霖,不能好好说嘛?”
秦邵没有回答他,把行李箱拉上了,提着站起来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段情,拜托你了!”
韩愈有些着急:“不……不是……”
秦邵笑着看他:“别急,我又跑不了,只是以后不住在这里了。你有什么事都跟我说,他有什么事也都告诉我。”秦邵顿了下想了想:“我刚才看他喝汤已经好多了,大概过了孕吐的时候了,我做不做饭都没有什么要紧了,我做的再好也比不过人家专业做饭的。”秦邵从口袋里摸出了纸条:“这上面是饭店,各种各样的外卖,这最上面的是这里最好的专门做孕妇吃的饭。我,我以前想着学的,不过以后用不上了。你看着买吧。还有这张卡,给你了。”
韩愈手插在口袋里不接,秦邵苦笑:“你难道让我去给段情吗?你难道看着这张卡被他扔出来,然后再生一顿气?拿着!里面没有多少钱,是我的工资卡。我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钱,我每个月发的工资就2500。”
韩愈接了过来忍不住笑了声:“穷成这样了?”
秦邵笑了声:“本来就不富。省着点花啊!”
韩愈嗤笑:“行。那你好好挣啊,这点钱等孩子出生了就不够花的了。”秦邵想了想笑:“放心好了,我会好好工作,总不会缺着孩子的。”秦邵又看了看对面的房间一眼:“我走了,段情,我把他拜托给你了。谢谢你照顾他。”
秦邵一步一步的走下了楼梯,韩愈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脸色才一点一点的暗下来。心神缟枯。如果昨天晚上还只是恐惧,还只是怕他出事,还有那么一点希望,他没事,他的孩子也没事,只要孩子没事,他们就还能够在一起。呵呵,他也相信明天是新的一天,可是,明天,可是,今天却是所有的希望都破灭的一天,他没有想过是这样的,他们的孩子还在,可是是真的不能在一起了,看不到一点希望,看不到一丁点的光明。段情把所有通向他的路都切断了。宁愿以玉石俱焚的方式。他原来真的是恨透了自己,一点也不想见自己了。
秦邵领着行李箱疾步的走出了这个院子,站到了大街上的时候才发现无处可去,他不想回家,秦家他已经很久没有住过了。从上大学的时候他就不住秦家了,也基本上没有动用过秦家的钱,他的股份他从来没有动过。一直觉得不屑与用他的钱。一直觉得他太差劲,一直觉得他不近人情,一直觉得他不负责任。呵呵,那时候说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没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父亲。现在自己终于觉得报应了,终于觉得自己的身体里留着的是他的血。父子二人出奇的想象。一样的混账,一样的不负责任。
秦邵站在街口一大会后笑了笑,惨淡苍白。
35
秦邵走了后,段情躺了一大会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他也真是打不死的小强,恢复力这么的强,本能似的。本能的善于自己养伤口。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恢复的往往很快。韩愈再次给他检查的时候,他的脉象已经很平稳。韩愈也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再休息几天就可以去上课了。”段情点点头:“恩。我知道。谢谢你韩医生。韩医生你去上班吧,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韩愈笑了下:“不用急,等你好了我再去,反正嘛,我自己开的诊所,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段情笑了下:“哪谢谢韩医生了。”
韩医生,韩医生的,韩愈觉得很生分了。这个小孩对别人总是太防备,一点都不亲人!
韩愈咳了声:“那个,不用把我叫的那么陌生。我比你年长11岁,你不介意的话喊我声韩哥好了。”
段情看了他一眼,韩愈满脸笑容觉得要笑不下去的时候小屁孩终于喊了他一生:“韩哥。”
韩愈嘿嘿笑了,段情看着他皱眉,他越发的觉得这个医生不像医生,医生不都是应该冷冰冰的吗?跟他们家的陈医生一点都不一样。他从小就怕陈医生,陈医生每次来都是看段暄的。他也本能的不大喜欢他。韩愈看着他的眼神咳了声:“那个,你想干点什么跟我说?”段情疑惑的看着他:“你能干什么?”韩愈心里叹气,这个小孩的口气怎么可以这么的霸道,怎么就不知道委婉点呢?韩愈干笑了几声:“想看电视还是看书?中午想吃什么?”段情躺着想:“给我书吧。”韩愈笑:“好,你看什么样的书?建筑的,还是?看本消遣下吧,反正你是在休息。”段情点头:“好。那你帮我把那个书柜上面的《福尔摩斯》给我。”
韩愈去拿书一边翻一边说:“就是,看本消遣下。等一会我叫外卖来。呃,段少,这全是英文?”韩愈手贱翻了翻,这么厚的一本竟然是英文原著。还是推理的书啊!段情接过书来点点头,韩愈这下彻底的惊讶了,看着小屁孩很崇拜了:“厉害。”段情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我原先是英语系的。”他真不明白有什么好厉害的呢?他原本就是英语系的。
韩愈还不肯走:“哪中午你想吃什么?”段情张口就是:“随便。”韩愈要哭了,他就是因为吃够了外卖,已经不知道吃什么了才问的他啊,他也不是想这么无聊的。韩愈看着已经低下头去看大部头英文的段二少爷无奈的出去了。
段情看了会书觉得少了点什么,恩,忘了开手机了。摁开手机,手机里果然很多短信,原奕的竟然打了好几个电话?段情有些疑惑,想起昨晚秦邵口不择言说过的话,原奕对他有想法?还是一些龌龊的想法?段情本能的觉得恶寒,他是个男人,原奕竟然对他有想法,简直是疯了!
段情没有理他,继续往下摁,终于翻到了他老爸的短信。段靖远最近都给他发短信了,不打电话,改发短信了。老段的短信比话还少:“晚饭吃了吧?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恩。别给人家捣乱啊。”段情笑了下,老段这算是关心他吧。虽然口气不大好。他大概也知道自己口气不好,没指望自己回,发完了这个短信后就没有动静了。段情点了点,给他回了过去:“爸爸,我很好,你每次都问这样没有营养的话题!”那边的老段一看这个短信气的皱眉,但是好歹心里松了口气,昨天晚上想起给他发个短信,虽然没有盼着他立即回,可是这个小孩没回的时候他心里也是不舒服的,打过电话去是关机了。段暄试了几次后也没有打通后解释说:“睡觉了。最近功课可能很多。”他也只好放弃了。唉,现在终于回了,还是说他没有营养,段靖远决定这几天都不给他发了,好不容易拉下面子学着段暄给他发短信,他竟然说他没营养!!!!
段情给他回了短信后等了一会见他就回了四个字:“周末回家。”段情撇了撇嘴还是笑了。
接下来的是他哥哥段暄的,也很罗嗦。段情简单的回了几个字:“我很好,在上课。”想了想自己要放弃烨华了,心里又不大舒服,又回了句:“你们真是啰嗦!烦死人了!”
刚发送出去,就接到了电话,原奕的。段情纠结了下还是接了,原奕的声音有一些着急:“幼棠!”
段情咳了声:“原奕,怎么了?”原奕听见了他的声音终于缓了口气:“你在哪里啊!”口气有点强势,段情皱眉:“我在,在家里啊!”原奕自己都不知道口气强硬:“我去找你。”段情连忙止住了:“我今天已经请假了。”那个意思是班长你不用管的这么宽是吧?原奕眼都黑了!拿着手机竟然语气还很温和:“我知道你请假了,感冒了是吧?是不是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摔到哪了,我去看看你啊!”
段情又咳了声:“不用,不用来看我,我挺好的,明天就去上课。你先去忙吧。我明天就去!就这样啊,我去吃饭了,你也去吃饭吧!”段情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实在不知道应付他,他是绝对不想让他来这里的!段情想着昨天晚上让他碰见的事就觉得很郁闷,真不想去上课。真不想见原奕。
原奕看着被段情挂断的电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觉得手有点发抖,段情竟然这么挂了他的电话。昨天晚上他打了那么多的电话,今天听见秦烨华说他请假后,他急得不得了,一直打到现在,竟然就这么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原奕有些气,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气,只是觉得堵在了胸口,一口气上不来,恨不能呕出口血来。这么多年,他不止一次被段情气着,段情说话有时候会不看人脸色,少爷脾气,可是那也是无心之失,他也没有往心里去,一直在他身边替他周旋,渐渐的将他的朋友圈子缩的越发的小,于是他身边的朋友除了自己再没有别人。他想的是,总有一天段情会是他的人,总有一天不得不只有他一个人,他可以宠他惯他,把他惯到只剩下他可以依赖。
他以为总有那一天的,没有想到今天却被他气成这样,有什么事情渐渐的脱离他的掌控。原奕想着昨天晚上的事眉目越发的狠辣起来,他跟段情之间出了一个变故,这个变故就是秦邵。秦烨华的哥哥。秦烨华他都没有放在眼里过,想不到她的哥哥却成了他的眼中钉。
原奕的同桌叫程明,是张家润原先的同桌,也是个比较老实的孩子,每天坐在原奕身边跟没有一样,可见度为零。此同桌原本极为能逃课的,大学了吗,想偷偷懒的,结果没成想坐在了原奕身边,于是也挺郁闷的。今天看了看原奕的脸色就更加的郁闷了,思来想去决定换个位。不跟他同桌了,跟他不是一样的人,那个段情也真是的,说让他走他就的走,脾气还很横,真是的!程明不屑的撇撇嘴,明着得罪不起段情,私下里可以骂骂的。
原奕看了他一眼:“程明?”程明看他:“怎么了,大班长?脸色不大好啊。”原奕笑了下:“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跑来跟我同桌了?”程明纵纵肩:“段少爷跟我换的。”原奕笑了声:“原来是这样啊。”程明嗤笑:“是啊,那个少爷脾气太专横,小的得罪不起。”原奕拍拍他的肩:“他还小,被家里惯坏了,你别在意。”程明叹口气:“我在意什么啊。反正那里不是待啊。跟你同桌也好,以后作业沾沾光,哈。”
原奕笑笑:“好。中午一起去吃饭。”到底是没有吃进去,被段情气饱了。他没有吃进去,段情却吃进去了,吃的还很好。他身体恢复了,韩愈的医术果然很厉害,中医疗法不伤身体还很管用,至少段情中午就下了床,看到一桌子饭时很有食欲。当然有食欲,韩愈想,他把外卖店的电话碍着打了一圈,把特别推荐的菜点了几个,加上秦邵炖了一个晚上的汤。可谓是很丰盛。段情看样子是真的过了孕吐的时候,吃饭终于可观起来。韩愈看着他吃的香,也就跟着吃的香了。
下午的时候又睡了一会,到晚上时是彻底的精神了。韩愈再次把脉的时候都笑:“段少身体果然好,这些年一定没有少锻炼。”段情点头:“我爸爸天天逼着我们锻炼,段暄那个,咳,我哥哥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练太极,就更不用说我了。不管春夏秋冬,我都要陪他练。还要出去围着院子跑两圈。暑假的时候还有跆拳道!”韩愈想着那样的场景觉得好笑:“太极对身体有好处,练的好。”虽然太极对身体好,可是年轻人很少连,他们觉得跟傻帽一样。果然段情看着他笑:“韩医生,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跟傻帽似的是吧。”
韩愈咳了声:“哪里,我说的是实话。太极乃我们中国的武术之精髓,动之则开,静之则合,阴阳调和,动静之间万物尽在掌心。此乃强身健体之最,经常练可以升仙。”韩愈真够话唠的!段情笑了声:“我知道,只不过我不太适应这么缓慢的动作,相比起太极来,我还是喜欢截拳道,就是李小龙的。快速直接。不过,韩医生,截拳道的纲领跟太极很像: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都是以人为本,自由发挥。”
韩愈点头:“这就是我们中国武术源远流长的原因,咱们讲究的是和,万物为一体。兜兜转转一个轮回。”段情点头:“是啊,可惜我们中国的截拳道渐渐的没了,如果有的话,我就不用去学跆拳道了,远没有截拳道厉害。”
韩愈看着他叹气:“段少,以后跆拳道不可以再练了。”段情看着他,韩愈很坚决:“你可以练习太极,但是跆拳道不可以再练了。任何过激的运动都不可以了。”段情抿着嘴,眼神又开始狠辣,韩愈现在一点都不怕他了,这就是个纸扎的老虎。带着软刺的花,你软的时候他强,你强的时候他就软,不能妥协!段情瞪了他一会,发现韩愈一点都不妥协。于是勉强答应了。韩愈松口气,段情他要照顾好,秦邵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看哪个失魂落魄的样对段情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
秦邵搬回了韩愈家里住,跟秦家洛说学校里的课有些多,这几天先不去上班了。秦家洛也同意了,只要他肯同意回来上班就好,什么时候来都无所谓,他已经是别无所求,他的这个儿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固执,这么多年了不肯回家,好不容易态度好了,再说,再说,幼棠也住在哪里啊!他秦家洛真的想去拜拜佛。
秦家洛只是想想,而秦邵却是真的去拜佛。拉萨朝圣。
段情第二天就去上课了,他现在的位置很好,靠近窗子最后一排,一楼,秦邵有时候会远远的看看他,他还是嗜睡。一下课就想睡觉。趴在桌子上,脸朝外,秦邵正好能看见。快十月了,太阳不是那么的毒了,所以他睡的还算安稳,只不过他的同学不太可人,老是回头骚扰他,每次都被他不耐烦的打回去了。那个同学看样子脾气不错,被打了依旧笑嘻嘻的也没啥,没有几分钟又回头了。段情就干脆的做了鸵鸟,大大的雕塑史书往脸上一盖,于是秦邵看不见他的脸了。秦邵无声的笑了下,段情比他想象的要好,比在他身边要好,没有他想的那么不近人情,还是有朋友的。只要那个朋友不是原奕就好。只要他不再跟原奕同桌就好。
他那天说的话虽然难听,可是有一点也算是说对了。原奕对段情确实不是普通朋友,段情那样敏感的人一定会对他有所察觉,只要他自己留神了就好。段情只要留意了就没事了,他不是那么容易吃亏的人。
36
秦邵站了一会就走了。临行前去看了段暄。段暄研究生的课程跟自己一样不是特别的多,经常是可去可不去,他的导师也算了解他的情况,基本上是放羊的行事。所以段暄大部分时间是在家里的。
秦邵跟他说出去玩的时候,段暄一如既往的叹气:“好。”秦邵也一如既往的笑:“会给你带礼物的。”他以前跟他说过,段暄去不了的地方,秦邵替他去。替他走遍天南海北。
段暄果然笑:“恩行。这次是去那?”秦邵想了想:“去拉萨。”段夫人一听这个地方就皱眉了:“烨霖啊,那个地方那么远!”秦邵笑了下:“姨妈,不是很远。”段暄没有段夫人那么的担忧,也在旁边笑道:“是啊,没有多远,杭州到拉萨好像是4420公里吧。”段夫人吃惊:“这不还不远,语棠你可不许去啊!”
段暄轻轻地笑了下,面容带着淡淡的自嘲:“我知道。不会让你担心的。”段夫人心酸:“那个地方海拔高气候恶劣,烨霖你可要多带点衣服啊!”
秦邵点头:“姨妈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了。”段夫人看着他觉得他哪里变了,不再嬉皮笑脸的,脸上浮上的那层笑意薄薄的仿佛一吹就散。段夫人叹气:“几天不见,你想是长大了。”段暄看着他笑,秦邵没有像以前一样往自己脸上贴金只是淡淡的笑了下。段暄看了一眼点头,果然不一样了,成熟了。
段暄突然想起段情来:“哪你走了,幼棠一个人在哪,让他回来吧。”秦邵点头:“恩,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不在那里都没有人给他做饭,不如让他回来住几天,等我来的时候再把他接回去。”段暄咳了声:“什么接回去,真当成你们家的了。”秦邵反应过来也有些不好意思,打了哈哈:“我错了,错了……唉,段情是你们家的行了吧!”段暄嗤笑了声:“本来就是我们家的。”秦邵笑笑,段情不吐了,肚子也还能遮的住,不如回家住几天,也许以后就不会回来了。肚子大了他就更不会来了。秦邵心里渐渐的觉得闷得慌,想起段情就觉得闷,闷的发疼。
维持不住太久,秦邵坐了一会就出来了。
去西藏本来他是一个人去的,结果准备行李的时候他的狐朋狗友太子党消息飞快的通知他:“一起去。”秦邵过去看时,三个人准备齐全!秦邵围着越野车看了一圈嘲笑:“怎么这课都不上了?”
赵鹏煊蹲在车底下检查自己的车,一边忙里偷闲的说:“那课什么时候听都行,玩可是要看时间的。”秦邵切了声:“我是要去西藏拉萨!去那里现在可不是好时候!”
展啸依着车门笑:“我们这不是都准备好了。我妈一听我要去,羽绒服都给我塞进来了。”姚振宇倒是没怎么说话,酷酷的倚在他的越野车上,那个样子是一定要去的了。秦邵这里最看好的人是他,姚司令的儿子,从小就在军属院长大的,身体不错,估计4500米海拔上能喘过气来。果然姚振宇笑:“我你就放心好了。也就这几天有时间,过不了几天我就要去部队里了,正好有时间跟你们聚聚。”
秦邵拍了一下他的肩:“行,那我们4500米海拔上聚聚!给你送行!”姚征宇身体歪了下,秦邵一次没拍中,换了个手法又拍了下!秦邵的力气很大,姚征宇也怕他的手三次都卸掉了,秦邵没拍中纵纵肩:“行,你早点滚吧。”
赵鹏煊终于检查完了车从车底下爬出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秦邵围着他的车看了一圈:“改造好了?什么的发动机?你小子奢侈啊!47l的!跑沙漠的都可以了!”“那是!”赵鹏煊很自豪的抹了把头发,身上脸上彻底的不能看了,展啸是医生,有点医生的通病洁癖嫌恶的皱皱眉:“离我远点!”赵鹏煊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切了声:“你嫌弃什么,你的车我修,你还嫌弃。你还敢嫌弃!”赵鹏煊拍完了土干脆的拦住了他的肩膀:“让你恶心!”
两个人又打打闹闹的,秦邵喊了声:“好了,等到了高原上你们还能打得起来,再接着打。现在都回去准备准备,我们明天出发。我跟征宇一辆。展啸你跟赵鹏煊一辆。我们明天6点准时出发。”
秦邵一向是他们之间的领头,发了话了大家也都同同意了。他们不止一次出去,所以这次也很顺利,家里人也都没有管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也管不了了。不想段家兄弟那样。
路上的时候姚征宇问他:“段暄哪里你去过了?打好招呼了?”明明是一本正经的话,让他开玩笑的说出来,秦邵还是觉得好笑:“你想问什么?”姚征宇看着前方连绵的山路眼神很专注,口气很轻佻:“你每次想出去玩就是受到了打击,而这些打击除了段家那位没有别人了。这次段暄又怎么你了。”秦邵听着他的话没有回答,只是靠在了椅背上,姿势沉重。姚征宇心里替他叹气,暗恋无疑是痛苦的。正常的感情是双向的,不是单向的。有付出就会想要得到,单方面的付
出时间长了总会倾斜。总会难受。而这种暗恋对于秦邵来说更加的痛苦,他不能够对段暄说,不能够做出一点不合理的事,就干脆利落的一刀都不肯给他。这就加剧了他的痛苦,当他受不了的时候他也会逃避,远远地离开段暄,找个地方发泄发泄。秦邵倒是没有什么坏习惯,销金库也就去了那么一两次,就再也不去了,用他的话是没意思。身体上舒服了,心里反而更难受,这样的发泄还不如自己的右手可靠!
秦邵找到缓和的方法就是天南地北的走,去的地方大部分是荒山野岭的,人家都不爱去的,沙漠,戈壁滩,热带雨林,珠穆朗玛峰,就连黄土高原都去了,去的地方那都是自虐的人才去的。这次估计去了也不是去旅游胜地的,估计是来自虐的。
姚征宇侧头看了他一眼,他这次更加的颓废,于是忍不住问他:“怎么了?跟他说了?终于忍不住了?”
秦邵摇了摇头。姚征宇扯出了个笑来:“就知道你不敢说。”秦邵笑了下:“不是,不是他。不是他……”
姚征宇开玩笑道:“怎么想通了?不是他,那就是不喜欢他了?另有新欢啊!”
秦邵没有出声,这让姚征宇不得不回头看他,秦邵脸上难得的平静,看着远方,近乎于伤感,姚征宇不太适应他这个表情,这个家伙脸上从来都是张扬跋扈的,姚征宇咳了声:“不是吧,你真的,喜欢别人了?”
秦邵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他:“你说人为什么那么快就会喜欢上别人?会移情别恋?”那个飘忽的语气,姚征宇下意识的起鸡皮疙瘩:“移情别恋?这很正常嘛!”觉得不太对又回头问:“你,你还喜欢上了谁?移情了谁?”太不可思议,秦邵对段暄的心意连他都知道,没有办法啊,这么多年了,小心翼翼的捧着,甚至连告白都不敢。这些年他们不是没有劝过他,也不是没有过别人,逢场寻欢的那些人不算,别的也可以啊,多少名门闺秀。女的不喜欢的话,男的也好啊,这个世上又不只有段暄一个人。可是,没有用,因为秦邵连去尝试都不肯,他自己把自己的认为的感情定死了!
他们这几个人久而久之的嘲笑他,青梅竹马果然厉害。秦大少竟然如此还是痴情之人!哈哈,想不到今天能从他嘴里听到这句话,移情别恋,哈哈,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啊!
姚征宇不得不再次看他:“你喜欢上了谁啊?谁能比得过段家的那个啊。”
秦邵看了他一会只说了句:“好好看路。”他们已经到了拉萨的边界了,路越发的不好了。姚征宇看着前面还是好奇:“不能说吗?我很好奇。那个,那段家那个呢?你不喜欢了?”
秦邵摇摇头:“我不知道……”嘿,这个表情好,迷途的羔羊啊!姚征宇哈了声:“看样子你这次是栽了。哈,原来是为了这个才来的啊。哪不至于啊!你又喜欢了别人不是正好,不用再苦相思了不是很好?那个段家的那个你可以留着,共享齐人之福啊,一个用来谈天,另一个可以暖暖床,两全其美啊!你至于这么颓废吗!”
秦邵这次没忍住拍他:“我怎么以前没觉的你这么渣啊!齐人之福的事你也想得出来?”姚征宇看着他笑:“我渣?这就渣了?”秦邵讲完后脸黑了一层又一层,他不愿意听这句话就是因为他比这个还要渣!听着他的话就会本能的往自己身上按,而且按的还八九不离十!!!
37
9月底的拉萨已经过了降雨期,万里晴空,海拔4000米的高空上美的一塌糊涂。
拉萨市的人民也很好客,手里拿着雪白的哈达,往每一个过往的看着眼生俊俏的人身上套,没办法,这些外地人一看看出来,没有高原红,还没有贴上拉萨特有的标志,所以一认就认出来了。
展啸拿着搭在自己身上的雪白的哈达有些愣:“给我的?我这么受欢迎。”秦邵还没有解释就看见人家小姑娘伸出了手去,英语很标准:“10dolrs。thankyou!weley!”展啸的脸黑了,秦邵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展啸黑了又黑,还是忍不住把钱掏出来,谁让这是个小姑娘,谁让展少爷对女人一向最大方。
小姑娘看展啸上钩了,接着要往另外几个人身上套,秦邵笑着摆了摆手,还是没有抵住拉萨人民的热情,最后四个人一人围了一条雪白的哈达。
四个人在拉萨待了7天,预想中的高原反应没有出现在贵公子展啸身上,反而出现在人高马大健康结实的赵鹏煊身上。赵鹏煊在旅馆里吐了7天。连旅馆门都没有出的了,旅馆老板娘分外的可惜,只用蹩脚的普通话安慰他:“哎呀呀,小伙子呀,要不你喝点我们这里的酥油茶吧,喝了保管就好了。”赵鹏煊当天晚上喝了很多,结果插上了氧气瓶。说一会话要吸上口。展啸看着他直摇头。赵鹏煊打手势:“你去玩吧。我不行了……”展啸看着他眼泪都要出来笑的不得了,一点身为医生的公德心都没有:“好,我去了啊,你放心,我会替你游遍的,哈哈。那两个家伙也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赵鹏煊挥挥手:“赶紧滚,省得你在这里讽刺我。快滚!你个庸医,连治个高原反应都治不了。”
展啸切了声:“高原反应是个人体制问题,与医生无关,你不行!”赵鹏煊扔了个枕头:“赶紧滚!”展啸笑着出去了。打电话给姚征宇,姚征宇说在大昭寺前的八角街,姚征宇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太多,景色也太美,于是自己去溜达了。
不怪展啸找不到两个人,这两个人不在繁华的商业街,也不在庄严的殿堂。
秦邵跟姚征宇原本也是随着人流在拉萨八角街闲逛,八角街已经不仅是一条转经道,同时它也是拉萨最大的商业街,两旁店铺林立,人群簇拥,转经的,旅游的,逛街的,比比皆是。
姚征宇不是多话的人,秦邵每次出来都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所以两个大部分时间只是走,走走停停,姚征宇几乎从不拍照,一般都是秦邵拍,拍了拿回去给段暄看,这次倒是没有。于是姚振宇也不由的想,他这次看样子真是出事了。
姚征宇回神时,秦邵已经站在了一个讲经的人前,八角街诵经讲经的人很多,有的是为游客讲,有的就单是自言自语,可是如果讲得好,周围也会围上游客,姚征宇看着这个围了一大圈的规模想这个讲经的大概厉害。这围上来的全是年轻人,年轻的情侣们。
两个人靠前站了站。这个讲经的人并没有他们想象的年轻,是个老者。额头上的纹路都可以当年轮了,可是他讲的却是情诗,手里只是拿着一个经纶,慢慢的转着。安详的坐在蒲团上。讲的是仓央嘉措,西藏六世达赖活佛,西藏最浪漫的诗人。老者讲的缓慢,从六世达赖的出生讲到去世,缓慢而庄重,周围的年轻看客竟然没有一个嫌他讲的慢的。
他生于1682,卒于1706年,一共活了二十四岁。
短短的二十四年,成就了一个天下间仅此一人的活佛。
为一个女子,冒天下之大不讳,也爱,也恨,也怒,也怅然,但是,终究不悔。
天下之大,仅仓央嘉措一人为之!
为一个女子,抛弃信仰,舍去富贵,甚至割舍了生命,但是,终究不悔。
天下之大,仅仓央嘉措一人而已!
仓央嘉措。
一个诗人,一首情歌,一段传奇。(注释一)
老者手里没有拿任何的书籍,单是闭着眼睛讲,那些诗词像是在他心中一样:
见与不见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
周围的人都听得很好地,秦邵却转身走了,姚征宇跟在他身后,没有喊他。想他不知道又被触动了那根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