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之道,“他说,你帮他打下江山,立有汗马功劳。”
“汗马功劳?”宇文隆的靴子尖蹭了蹭地,“不敢,我哪有什么功劳?即便有,也早就被他忘光光了。”语间似乎颇为怨恨。陈望之道,“他封你做了西海王,总归也是――”
“这西海王,名义上是王,实际上没有丝毫用处。宇文陆不就是仗着有个好女儿,得了好女婿,就封了国公。”宇文隆忿忿不平,“就不说宇文部,咱们就看看那个沈长平,他凭什么做了大司马?”顿了顿,强笑道,“这个沈长平,当年背叛了齐国,被我哥招入麾下。这种人,背弃旧主,我最看不起。还有谢渊谢沦兄弟俩,小毛崽子,嘴上的毛都没长齐,也给了封地。还有个死老头子,跟你一个姓,叫什么来着……”
“陈惠连。”陈望之接口,“他是吴地大儒之首,万万没想到,最先归顺的就是他。什么死节,都是文人的笑话。”
“对对,就是他。”宇文隆重重叹息,“肃王你说说,我哥这么做,让我怎么想?还有那个京畿大都督,掌管建康周边几万凉人。我瞅着呢,这官他到底要封给谁――”
“他不会拱手让人的。”陈望之道,“你说的这几万凉人,闲时务农,战时为军,皆久经沙场,是一等一的战力。关键位于京畿,一旦这个京畿大都督谋反,立时便能攻破健康。这么个要命的职务,给了别人,宇文彻如何能睡得着。”
宇文隆一拍大腿,“肃王厉害!一下就说准了!我就知道,他迟迟不下旨,就是打算找个方便的傀儡。肃王真是敏锐,我就喜欢这样的人。你来了就装病,说话有气无力,撇腔拽调,害得我试探来试探去。你说说你,早这样利利索索地不就好了?咱们早就能这样好生谈上一谈。”
陈望之道,“西海王是宇文彻的好兄弟,我怎敢不示弱?”
宇文隆道,“示弱没劲,真汉子就要动手分出胜负。”
陈望之苦笑道,“你可以,我是没办法了。”他举起手,在宇文隆面前晃了晃,“我现在就是个废物,别说动手,就是骑马,也只能骑那老弱劣马,不然就会被甩下来。”
“这有什么打紧?”宇文隆眼睛转了转,“肃王还是肃王,这名头可比刀剑厉害得多。”
陈望之与他绕来绕去,已经大约明白了宇文隆的意思。宇文隆似是久已不满宇文彻,这是存了谋反的心思。不过直接谋反胜算不大,便来拉拢他这个旧齐的皇子。但宇文隆到底是真心谋反,还是同宇文彻串通一气引诱,陈望之不能确定,只得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地遮掩一番。便轻声道,“肃王?我这名头早已毁了,从建康到云州,我耳朵里听的,可都是骂我的话,无一人称赞。我晚节不保,现下是齐人里排名第一的叛徒。西海王手下那个旧齐的将领,见了我是何情状,其他人是何情状,便可略知一二了。”
第102章
宇文隆道,“这话可就错了。”
陈望之道,“错了?”
宇文隆道,“认为肃王的名头毁了,那如何才算不毁?难道你死了,才算是好肃王么?”见陈望之沉吟,便道,“如果说死了才算不毁,那说这话的干嘛不先去死?他们不死,倒要你死,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陈望之怔住,“西海王所言……”
“要我说,齐人怨恨你,不是怨恨你活着,而是怨恨你没有赶走我哥,恢复你陈家的江山。”宇文隆掰动手指,“其实你说,凉齐二国,好端端地维持疆界得有一二百年,干嘛非要弄到一起呢?”
陈望之不动声色,淡淡道,“大概是要做天子罢。”
“天子,”宇文隆嗤之以鼻,“做我们凉人的可汗,难道就不是天子了?非要跑到江南去,做齐人的天子。一会让齐人娶凉女,一会让齐女嫁给凉人。凉人是凉人,齐人是齐人,吃的不同,住的不同,语言不通,依我看,压根就不该弄到一处去。”
陈望之道,“江南潮湿,想来京畿的那几万凉人也不甚习惯罢。”
“可不。”宇文隆来了精神,“他们抱怨连天,我哥也听不进去。我们凉人历来在草原牧马放牛,他偏要大家伙学农耕种地。江南的凉人就算想骑马也找不到地方。不小心骑马踏坏了青苗便是重罪,轻则打板子,重则砍头。这是什么道理?”
陈望之道,“两国风俗迥异,一朝一夕间改弦易辙确非易事。”
“压根就不该改。凉人回龙城故地去,齐人依旧在江南。咱们相安无事,这不是最好么?”宇文隆与陈望之四目相对,“我知道,肃王你恨我哥。他霸占你的皇位,还霸占了你――”
“我的皇位?”陈望之摇摇头,“我就是个万人唾骂的残废,这皇位从来就不是我的。”
“你兄弟都死光了,可不就是你的。”宇文隆又道,“再者,你难道不想让狸奴认祖归宗,做下一任的国君么?”
陈望之一凛,“这……”
“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就想带着我们凉人回龙城去。江南我不要,你自己做皇帝也好,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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