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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头歌作者:卜做人了

,连忙让秦弗进来侍奉。秦弗端了汤药,盛在玉碗中。陈望之要接,宇文彻先行接过,笑道,“你手不禁动,我来。”让秦弗挑亮灯烛。陈望之见墙角放着两盏长明灯,一如往日万寿宫中,便扭开脸。那秦弗机警,将灯剔得雪亮,便行礼退下。宇文彻拿起勺子搅动汤药,对陈望之道,“情势危急,丸药来不及炮制。将就着饮了,好不好?”

“我自己来。”陈望之头晕脑胀,四肢乏力,刚刚一挣,几乎耗尽全部力气,此刻被宇文彻圈在胸前动弹不得。宇文彻也不搭腔,舀了勺药汁送到他嘴边。陈望之不张口,他便那样举着勺子。半晌,陈望之无可奈何,张口将药汁吞下。宇文彻顿时眉开眼笑,道,“这样便能放心了。”

这一碗药喂了一盏茶的功夫,宇文彻又取了温水,让陈望之漱口。又有蜜饯糖糕,点心酥酪,各色花式,装了满碟,“这药苦的很,要不要吃一些?”

陈望之道,“不必。”宇文彻同样负伤发热,他焉能不知。见其双目满是血丝,脸色蜡黄,想来失血疲倦,便咳了两声,道,“陛下歇息,臣就不打扰了。”说着便要强行起身,宇文彻收紧手臂,他哪里动得分毫。“你恼我,先放到一旁。伤要紧。”宇文彻用脸颊蹭了蹭他耳畔的碎发,“你不爱让那些内侍伺候,这几日我来帮你,等你痊愈,我就滚。”

“陛下万金之体,臣愧不能当。”陈望之闭了闭眼,周身沉水香的气味越来越浓,端凝郑重,他最爱的气味。本来宇文彻不惯熏香,为了月奴才用了起来。如今月奴已逝,这习惯倒还留着。

“你我之间,就不必说这些话了。”宇文彻道。

“君臣父子,万古之大义。”陈望之轻叹,“宇文彻……”

“有什么仇怨,伤好了,一并清算。”宇文彻轻声道。想提起高玢,但陈望之烛光下神情寥落,于是便忍住了,只道,“时候尚早,歇息罢。”

翌日清晨,风雪更甚。

宇文彻夤夜未眠,始终在处理宇文隆叛乱一事。午后方归,满面倦容,似乎一日之间又瘦了两分。见陈望之缩在榻角发愣,按了按额头,笑道,“醒了?那就先用膳。你高热不退,章先生给你用的药比惯常霸道,恐伤脾胃,不得空腹饮下。”他穿着软甲,左右接过披风,奉上乳茶。宇文彻端着那乳茶,忽然想起那年从土浑凯旋,陈望之亦是如此发热。那时陈望之连话都不会讲,偷偷躲在柱后,窥视他面前的糕点,仓皇可怜。“你现在也不能饮茶。待你……”

“你要如何处置我?”陈望之哑声道,直愣愣地盯着地砖。

宇文彻苦笑,“处置?为何要处置你?”

“我,那一刀,若是向上半分,”陈望之缓缓转过头颈,“你就不怕么?”

“怕。”宇文彻犹豫再三,终是让秦弗把乳茶撤下。“可是我清楚,你虽然恨我,却是世上第一等的聪明人。”

陈望之扯着嘴角笑了笑,“好。”

“杀宇文隆,比杀我对你有利岂止十倍。你早就识破阿隆在骗你,怎会上当。”宇文彻拈了块牛乳糕,咬了半口,“这次平叛,你是头功。”

“那陛下要赏我么?”陈望之极为憔悴,长眉紧蹙,膝头盖着那件圆领袍。

宇文彻道,“你想要什么?”

陈望之道,“我想……要一个人。”

第112章

宇文彻眼神一暗,旋即笑道,“你想要谁?”

陈望之不语,眼睫抖动,手指下意识去抓那圆领袍,宇文彻上前攥住他的手腕,柔声道,“你手心有伤,切勿用力。”轻轻将他指尖笼在手中。陈望之触到宇文彻裹于虎口的布巾,登时咬住嘴唇。宇文彻道,“你现下病着,就不要想太多。思虑过重容易伤身。待你这病好了,想要什么,再告诉我。”又道,“你这手冰凉,可见尚未退热。服了药便睡下,回头还要赶路,虽说建康并非千里之遥,但你这样……如何受得了舟车劳顿。”

“我,”陈望之手臂微动,“请你放开。”

“好。”宇文彻依言将手放开,“有没有喜欢的吃食?碟子里有各色糕点,想要哪样?”

陈望之道,“我不吃糕点。”

宇文彻知道,陈望之不吃糕点,恐其消磨心志。然而月奴极喜欢甜食,万寿宫中常备,他还曾开玩笑,说背不出《桃夭》,就罚一日不得吃糖糕,委屈惊慌,历历在目。“吃一些……不妨事。”宇文彻缓缓说道,“一来本就是粮食所做。二来我方才尝过,唯清甜而已。三来,章先生说,失血之后,服甜食更利于恢复。”面前人虽不是那个月奴,不过陈望之自戕前,也给董琦儿要过桂花糕,并吃了一碟。“我也喜欢吃甜的,”端过碟子,放在榻上,“这牛乳糕做得还不错,要不要一试?”

陈望之抬眼,眼角通红,“我心里……”

“怎么了?”宇文彻讶异,他从未听陈望之谈过心事,竟是暗自雀跃,“心里不舒服,大可告诉我。”

但陈望之飞速摇了摇头,只道,“那边,那种。”

虽意料之中,宇文彻仍不免失望,“这种么?”取了一块,递到陈望之嘴边。陈望之张口咬了小小一角,沉默半晌,低低道,“很甜。”如此吃下两块,宇文彻又喂他服了汤药,亲自看着章士澄给陈望之换药,而后将所有人遣出,扶陈望之躺下。“你无须这样对我。”陈望之蜷在被中,“我不是他。”

宇文彻道,“安心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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