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说她要公平竞争的机会。因为薛青琼有武功,于是,她找人挑了薛青琼的手筋脚筋,武功尽失,仅仅到让薛青琼可以在寝宫里自行活动的程度。这对于一个曾经有武功的人来说,是很大的打击了,几乎相当于一个废人。她还划花薛青琼的脸,以长得比自己好看的理由。
之后的薛青琼,没有美貌没有武功,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女人。可是她依旧在隐忍,就在进宫的第二年,她怀孕了。
毕竟以前也是有过感情,如今的薛青琼被萧皇后整得这么惨,皇帝看着是有些不忍的。从最开始的厌恶到无视,再从怜惜到宠幸。
她薛青琼,终于再一次得到了他的宠爱。而这次逢场作戏的人,换成了她。
她始终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在皇帝被萧皇后派的新人勾引走后,她没有吵没有闹。在萧皇后带着人来对她的肚子拳打脚踢的时候,她还是忍住不喊疼,然后等她们耀武扬威地离去,她一个人在后面躺在地上,身上的痛永远比不上心里的恨。
她一个人进宫来如何会没有准备,她从来都不是个傻的。她的孩子还是保住了,用了秘药,然后几个月后,她一个人在阴暗的冷宫,悄悄生下了这个孩子。此刻的她满心的愤怒,所以对亲生的女儿没有多大感情,更何况,还是那个人的种。
也许是这样的薛青琼再也引不起萧皇后的兴趣,后来她再也没来过,冷宫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孩子她也不知。而皇帝呢,仍然在新的美人身边流连忘返,薛青琼是谁,他也许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记起来。
薛青琼用了五年的时间来恢复自己的武功,曾经引以为傲的武功。她把女儿送出宫,换回来一个别人家的孩子。然后她用自己曾经被踩在萧皇后鞋底下使劲碾压的手,在一个平静的夜晚,了结了宫里所有有身份的人。皇帝和他的后妃、孩子,终于一起离开了这个世界。
天亮之时,满朝肃然,而薛青琼这才站出来,还推出自己的儿子。众人才想起来,这是很多年前一个很可怜的妃子,一个受尽凌辱的江湖女子。皇帝薨,无子嗣,薛青琼的儿子自然而然被推为新帝上位。
云家的天下便悄无声息地变了。他负她,她便毁了他的一切。就算他死,她也要他看着这个本来属于他家的天下,如今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新帝继位当晚,薛青琼一把火烧毁了自己的寝宫,她遣散了所有人,自己却没有出来。这么一来,大家对新帝的继位更加没有异议,都说薛青琼一个江湖女子果然有情有义,在皇帝意外去世,国难当头的时候她挺身而出,现在又不在乎权势富贵,追随先帝而去。
总之,薛青琼用自己的身死,替新帝奠定了掌权的基础,也把那个天大的秘密掩盖过去。云家的天下,掌权人却是外人,呵,这难道不就是一个对负情郎最大的报复吗。薛青琼她,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薛青琼给自己的女儿取名叫重欢,抱来的孩子唤翎儿,云翎。
自此以后,云翎便是最有资格的继承人,哪怕他的云家血脉并不是真的。只是,又有谁会知道呢?
第三十六章。
令羽睡得迷迷糊糊,一会是叶老爷在书房中所说的事,一会又是叶重欢满面的悲戚,多年前的一切,现实的扑朔迷离,他又该如何。
原来自己并不是真正的皇家血脉,那么那些一直想要代替他的人如果知道这件事,就会有可趁之机了吧。到时候,是会直接杀了他吧。
这么想着,令羽便觉得耳边有阵阵响声,似乎还有刀剑的碰击声,令羽不禁笑自己,果然连做梦都想着这个了,他果然是个很容易受别人的话所左右的人。
可是,这又好像不是梦,他猛地睁眼,见一个人掌风呼啸地朝着自己而来,他惊到了极点,脱口而出,“商西!”
床边的人的确是商西,面色有些阴冷,怒气凝在眼中。令羽已经出声了,但是他仍然没有停下来,令羽害怕地闭上了眼,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商西会杀了自己。
就算昨晚和叶重欢在一起的时候他还会担心这个,可是现在他和叶重欢什么都没有发生啊,难道就算如此,商西也还是要杀了他么。
预料中的痛楚没有发生,令羽惊异地又睁开眼,只见商西已经面色如常,眉头微微皱起,他伸手把令羽从床上拉起来,“怎么了你?没伤到吧。”
令羽被他拉着,想挣脱又不敢,毕竟刚才给他的打击太过震撼,不过商西变脸这功夫也太快了,“你刚才是想要杀了我吗?”
想来想去,令羽还是直接问了。
可还没等到商西的回答,他便看到床边的地上躺着一个人,气息奄奄。刚才一直躺在床上,才被挡住了视线。
原来刚才商西不是要杀他啊,令羽有些心虚地望望商西,见他一副无奈的模样,令羽正想撒点娇啥的,缓和一下气氛,又突然察觉到商西眼中那一抹不太寻常的难过。
商西他在难受,令羽头“嗡”的一声,心情一下子不好到极点。
难道是因为地上的那个人吗?令羽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去,商西没有拦他。
地上的那人穿着白衣,可是现在却有些狼狈,胸前一大片都沾上了血液,白色与红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更加地触目惊心。他手边还有一把剑,明晃晃的剑身,令羽都能想象到它锋利的程度,刚才这人是想来杀他吗?幸亏商西到了他才没有成为剑下亡魂,是这样的吧。
只是自己又是得罪了谁啊,关于他身份的事情他不也是刚刚才知道吗,这么快就有人来杀他了,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令羽伸手去撩开散落在那人脸上的头发,陡然间接触到微缩的呼吸,原来还没有死啊。
只是下一秒,令羽便停住了动作,被惊得不知所措,地上躺着的这个人,竟然是沈玉。
这意思是刚才要来杀他的人是沈玉,而商西出手打伤了沈玉,还打到半死的程度。这些信息全部集中在令羽的脑里,他觉得自己真是难受极了,怪不得商西会难过,原来他伤的是沈玉。怪不得自己会难过,原来是自己根本不懂商西和沈玉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懂啊。
既然在乎,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人,既然下了手,为什么又要舍不得。
此时的沈玉半睁着眼,眉眼间透着疲惫,眼角的泪痣仿佛死去了一般,毫无生气,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他嘴角噙着笑。
待令羽再看一眼时,才知道他那哪里是笑,分明是自嘲罢了。
“你为什么想要杀了我?”令羽看着沈玉的眼睛,看着这个曾经那般高傲现在却躺倒在地的人。
沈玉的确伤得很重,他动了动嘴唇,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我不是想杀你,而是要杀你,如果不是他来的话,你现在一定死了。”
奶奶的!令羽差点死得踩他几脚,说话这么不好听,原来他还想如果这是个误会呢?没想到现在沈玉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承认了,言辞间也并不掩饰对他的讨厌。
对,是讨厌,不是恨。但就算是讨厌,也要了要杀死的程度。令羽还记得,过去的沈玉喜欢和他斗嘴,像个小娘们似的说他恶心,别有用心地给他说商西的去处,让他由此知道了叶重欢的存在,其实沈玉并不是很坏啊,这些事情令羽都能忍受,可是为什么沈玉就不能忍呢,还跑来趁他在睡觉的时候想要杀了他。
对的啊,要是商西不来的话,如今的令羽,哪里还有机会在这里说话。
看见令羽脸上的愤慨,又看看旁边一言不发却是低沉着脸色的商西,沈玉苦笑出声,“原来他真的在乎你,我输了。”
沈玉是个美人儿,阴柔的那种美,如今笑起来似乎又是过去的风采,只可惜,他就要死了,令羽看得出来。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觉,毕竟沈玉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们也曾经友好或者不友好地说过话,真的要让沈玉在他面前死去的话,他有些于心不忍。
“怎么了?你是在同情我吗。”沈玉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他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剑,“刚才我就差点用这把剑杀了你呢。”
他在用激将法,他在求死。令羽睁大了眼睛看着沈玉,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商西一直站在令羽后面,现在突然走上前来,他弯身捡起地上的剑,用剑尖指着沈玉,正对着他的咽喉,“你要是真想快点死,跟我说就可以了。”
如同地域里来的修罗,商西声音里含着的冷冽让令羽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商西,冷酷而又不近人情。
商西如此这番,沈玉却艰难地爬起来,半跪坐在商西脚边,指着他咽喉的剑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向旁边移动了一点,没有伤到动作着的沈玉。
沈玉也察觉到了,他终于还是笑了,他伸手去扒拉商西的袖子,露出商西手腕上带着的一串珠子来。
令羽看到那珠子,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他实在想不通,商西这样的一个大男人,手上怎么会带着那样的东西。全部都是粉红色的玉珠,圆润并且泛着暖光,不,不全是粉色的,中间还插了一颗白色的。白色的那颗珠子在里面显得尤为扎眼。
难道是沈玉送的么,所以商西才戴在手上,所以说沈玉这是要打感情牌了?
令羽胡乱地想着,却没开口,现在他也说不上什么话。
“你还戴着它啊。”沈玉用手抚摸着那些珠子,一颗一颗地过去,脸上的眷恋近乎痴迷。
“沈玉。”商西道。
“嗯?”沈玉轻轻地应。
“你是不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商西虽然没有抽回被沈玉拉着的那只手,但是声音里的愤怒已经很明显了。
“知道什么?”
也不知道沈玉是不是在装傻,令羽只看到沈玉跪在商西面前,拉着他的手,虔诚得像一个朝圣的教徒。
“商意的母亲,是你杀的。”商西扔了手中的剑,继续道“这串东西,也是她的。”
“当初你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杀了她,还把她的东西占为己有。这串珠子本来全都是粉色,那颗白色的是你弄进去的,你就是想说明她永远比不上你,就算死了我也不会记得她,哪怕我手上带着她要送给我的东西。”商西冷冷地道,他用另外一只手粗暴扯下了珠子,沈玉被他的动作带倒在地,脸色更加苍白了些。
“原来你知道啊。”沈玉笑笑,声音凄凉。
“对,我知道,我不仅知道你杀了她,我还知道你还背着我干了其他的事。”商西捏着珠子的那只手渐渐收紧,用力,然后可以看得见白色的细小的粉末从指缝间掉下来。
如果说刚才沈玉的表情都是正常的话,现在就变得很惊慌了,他颤抖着声音道“其他的事……不,不是那样的,商西你听我解释……”
“我可以忍你杀了那个女人还装作不知道这么多年,也可以忍你三番两次地去见那个人,可是你这次触及了我的底线,我最恨欺骗和背叛,我当初为什么要出来,你不是不知道,可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让我还怎么容下你?”商西句句都含着愤怒,他看着面前可怜兮兮的沈玉,仿佛就是在看一个穷凶恶极的叛徒。
令羽听得心惊肉跳,那个“其他的事”是什么事,“那个人”又是什么人,他统统不知道,可是他可以确定的是,沈玉做了什么让商西很生气的时候,要到杀了他的程度,也许这次他来杀自己,就是一个导火索,商西所有的容不下,全部在今天爆发。
“我是为了你啊,都是你逼我的……”沈玉面对这样的商西,好像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经颤抖到语无伦次。
商西没有再回答他,他闭了眼,仿佛不想看到沈玉,再睁眼时,眸子里已经全是平静。
令羽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才商西闭眼的同时手一翻,他手中的某个东西就直直地、以很大的力道像沈玉飞去。
是那颗白色的玉珠子,而现在它染了血,镶嵌在沈玉的眉心。
柔美的容貌,眉心的白玉,不得不说这样的沈玉看上去是绝艳的,可是很快,那颗白色珠子周围就慢慢渗出红色的血来,一直流,一直流,覆盖了他眼,鼻,口,还没停住,一直往颈窝里去了。
沈玉笑了,他朝商西伸出手去,伸到一半的时候,再也无能为力,然后垂下了。
他没有闭上眼,他还是要看着他,就像很小的时候那样。
第29章:同病相怜
第三十七章。
沈玉安静的躺在地上,漂亮的眼睛不曾闭上,他眼角曾经鲜艳的泪痣,仿佛也在渐渐地淡去。令羽就那样呆愣愣地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突然进来一个人,是白敛,他道“门主,沉蓝已经死了。”
“她还是动手了。”商西慢慢说出这句话,便绕过地上的沈玉,走出门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住,“把他葬了吧。”说话的时候他没有回头。
白敛点点头说“属下知道了”,商西走了,令羽连忙问白敛,“沉蓝怎么了?”
沉蓝就是照顾商意的那个女子,有几分姿色,还会炒一手好菜,和商意、白敛他们的关系也还好,可是,她怎么就死了?
白敛刚才一直在面无表情地看沈玉,听到令羽的问话突然凝重了表情,“沉蓝她,想要杀了小姐。”
令羽疑惑地道,“怎么会,她不是对意儿挺好的吗?”
“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我要去把沈玉葬了。”白敛摇摇头,显然不想多说,他蹲下身在沈玉的旁边,他也想不到沈玉会死得这么惨。
令羽看了一眼沈玉,心里突然没来由地有些难过,良久还是艰难地撇开眼睛,往外面去了。
令羽赶到商意的住处,一踏进门去,就看到和沈玉一样的躺在地上的沉蓝,只不过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甚至有些可怖,仿佛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屋子里站着商西,素问还有稚子,而林瑾瑜蹲在地上,他的怀里搂着商意。商意整个头都埋在他胸膛,肩膀颤抖,显然受了很大的惊吓。
“意儿。”看着商意的那样子,令羽有些心疼,轻轻地唤了一声。
商意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眼睛鼻子都红红的,一看是他,便抬腿跑了过来,令羽赶紧蹲下去,迎住商意小小的身子。而商意在接触到令羽的那一刻,就哭出了声音,“呜呜,令羽……意儿好怕。”
令羽又看了一眼沉蓝的死相,果然很容易吓到小孩子,蓦地,他又想起来刚才白敛说的是沉蓝要杀了商意,难道和自己一样,商意也差点失去了生命。他心里一阵紧缩,有些难言的痛苦。
“为什么,沉蓝为什么要杀意儿?她不是对意儿挺好的嘛。”令羽没有忍住,今天的商西太过阴沉,可是他不想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对她好又怎么样?沉蓝是和沈玉一伙的人,沈玉都可以背叛,沉蓝当然也做得出来。”商西面上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地愤怒,只是话里的冰冷同样让人心寒。
“不,我知道的,沈玉也很疼意儿,而且那根本不是装出来的,沈玉一定不会让沉蓝对意儿下手的。”令羽就是这么肯定,商意还好,固然会把别人的假意当成真心,可是令羽看得出来,沈玉眼里对商意的那些疼爱全都是真的,半点掺不得假。
“沈玉是不会,可是不代表那个人不会。”
令羽沉默了,又是“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连一个孩子也不放过。他与重欢门,或者说,他与商西又有什么深仇大恨。
商意还在他怀里哭泣,只是声音小了许多,抽噎得让人心疼,令羽摸摸她的头发,“乖,别哭了,都过去了,我给意儿找个更好的姐姐好不好?”
谁知正是正经的时候,商西突然就不正经了,他啐了令羽一口,鄙视地道“上哪儿找去,你自己又不会生。”
令羽被噎得差点说不出来话,他瞪了商西一眼,说什么呢,就不能严肃点!
沉闷的气氛就这样被疏散了,商西扯扯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不用找了,让白敛他们照顾就可以,况且,商意就要长大了,自己该学会照顾自己。”
“意儿才多大啊,你就让她自己照顾自己。”令羽瞬间硬气起来,他就是心疼商意怎么了,就是把她当成自个亲生闺女怎么了,而且令羽长这么大,还不是要别人侍候着呢嘛,莘娆琅华炎彬苍术,都是前前后后照顾着呢。
“她不小了,若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惯着她,今天死的可能就不是沉蓝了。”商西此时此刻真像一个严父。
商西说的话有些吓人,商意却再也不敢哭了,眼巴巴地瞧着令羽,可怜兮兮,令羽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拍拍商意的背,问商西“你说什么,可能死的不是沉蓝?不是她难道还能是意儿吗,难道你没让人暗中保护意儿吗?”
商西摇摇头,“我没有。”不等令羽气愤地反驳,他又继续道,“我是很早就知道了沉蓝是个卧底,但是她的武功很高,我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就没有派人在商意身边,但是我早就跟她说话,要提防着沉蓝,不然死的就会是她自己。”商西的声音有些冷酷无情,他指指沉蓝尸体旁的一个东西,“今天沉蓝就是败在那东西的手上,是商意杀了沉蓝。”
商西一番话简直让令羽惊讶到目瞪口呆,刚才商西说什么?沉蓝是死在商意手里?这怎么可能,商西自己也说了,沉蓝武功高强,再说商意还这么小,光看商意刚才哭得那小可怜样,令羽就根本不想相信商西的话。
“由不得你不信。”商西也猜出令羽在想什么,“地上那个东西是改良过的梨花暴雨针,蜀中唐门称雄利器,就算是我中了那东西,也是要吃很大苦头的,更何况根本没想到商意会动手的沉蓝呢?她武功好,可就是太啰嗦了,所以才给了商意机会。”
听了商西的解释,令羽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震惊,商意真的杀了沉蓝。也难怪啊,商意她再怎么小,也是商西的女儿,也是重欢门的小姐,不会除了撒娇一无是处的。
“令羽,我杀了人了,你还会喜欢我吗?”见令羽表情沉重,商意心里一阵惊慌,急忙凑上前去抱住令羽的脖子,稚声问道。
“怎么会呢,意儿也是逼不得已,我知道的。”令羽掩下心里的一丝不悦,他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要做圣人吗。令羽扪心自问,如果他也知道沈玉会杀他,在沈玉动手的时候,他一定会反击的吧。对,这是逼不得已,不怪商意。
沉蓝陪了商意那么久,可是如今说轻而易举地说杀,商意为了自保杀了她,自己心里也是难受的。
商意吸吸鼻子,还是很伤心,她小小年纪,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千方百计宠着她的沉蓝姐姐,却想对她下毒手,爹爹早有警告,又给了她梨花暴雨针……如果真的用不到那个东西就好了,她亲眼看见沉蓝脸上的不敢置信,沉蓝刚才还在一边心里挣扎一边在掌心里凝聚了内力,然后突然自己的身体就传来了千疮百孔的疼痛。
商意是无害的,所以沉蓝放松了警惕。
商意想着想着,又抱着令羽肩膀开始嗡嗡的哭,令羽心里有些难受,但还是无奈地道,“不哭了意儿,今晚跟我睡吧。”
此言一出,令羽便感受到了两道齐刷刷的视线,他抬起头去,正看到商西含着威胁意味的眼神。
“呜呜呜……”令羽也伏在商意的肩上,开始哭了,妈的,刚才差点死了好吗,现在商西又这么凶,他和商意都是同病相怜啊。
第三十八章。
三天之后,叶府送来请柬。
慕容棠酒与叶重欢要成亲了。
令羽清楚地看见商西接过那张请柬时候的表情,冷酷到无以复加,让送信的人连赏钱也没敢要就夺门而去,而那张红色的纸握在商西手中,愈发地沉重。
“不然还是不去了吧。”令羽小心翼翼地开口,他也有一份请柬,上面慕容棠酒与叶重欢的名字并在一起,说不出的和谐。这样的结果,肯定是商西不愿意看见的,只是商西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杀了慕容棠酒,慕容棠酒背后有慕容山庄,而商西也不是一个人,他背后还有整个重欢门。并不是说重欢门比不上慕容山庄,只是无端端地惹上这一桩麻烦,两边都讨不了好。
“去啊,怎么不去。”商西放下请柬,面色恢复如常。
令羽默默后退两步,“真要去?”要是忍不住发飙了怎么办。
看见令羽的小动作,商西忍不住轻笑出声,他眉眼弯弯,朝令羽招了两下手,“令羽你过来。”
直觉不是好事,令羽站着没动,看着商西的笑脸,他心里满满的都是戒备。
“我说你过来。”商西重复了一遍。
令羽还是没动。
“过来。”商西脸上的笑容突然淡了许多,就蹦出两个字。
令羽仿佛武神上身一般凑到商西旁边,“你早这么言简意赅多好。”
商西满意地摸摸令羽的头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移到他腰间,轻轻地一扭,虽然没用多少力,却着实捏住了令羽的软肋,逗得令羽笑个不停。
“要死啦,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令羽痒到受不了地去拍商西的手,却被商西连手一起抱住,他微热的呼吸喷在耳朵周围,“我说去就去,你以为是什么,也许对于叶重欢我还没那么容易放下,但是既然你留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再看旁人一眼。”商西用鼻子碰了一下令羽的脸,“你到底懂不懂?”
令羽的脸“腾”地就红了,不管多少次做这种暧昧的动作,他都无法处之泰然啊,难道是自己太纯情了吗?令羽想着想着,又把自己给逗乐了。
“笑什么呢你,我去是因为诱僧也会去,如果这次没有意外的话,他不可能还逃得了。”
提起诱僧,两个人的面色都有些沉重了。这个古怪的和尚真的很难缠啊,两次了,居然都没死。到底是慕容棠酒太弱还是他太强啊,令羽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中。
不过一边令羽也在暗自开心,商西居然在跟他解释了,这是个良好的现象呢。回想了一下这么多天在叶家,商西好像真的没有与叶重欢有过什么接触,反而是自己,又是叶重欢又是慕容棠酒的,令羽抓抓头发,两口子都对他有那个意思,他怎么这么命苦啊。
“怎么了?”商西疑惑地盯着令羽。“没有,我们走吧。”令羽扯开一个笑容,心里还一个劲地骂着自己这个“水性杨花”的人。
此次去了长宁街,才觉得终于没那么安静和清寂了。
叶家这次还是比较低调的,又或许是慕容棠酒比较低调,这次宴请的宾客并没有多少,而且并不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那些人物,大都是街坊邻居和叶家的亲戚罢了。叶家不小的院子进了不算多的人,勉强算是有了一些喜气。
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场婚礼是十分仓促的,尽管令羽知道慕容棠酒要娶叶重欢的想法是很早以前就有了的。只是他真的想不明白,叶重欢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松口,怎么现在就突然答应了。令羽暗暗想了想,大吃一惊,不会是自己那天晚上拒绝她,她才破罐子破摔了吧。
可千万不要是这样啊。令羽发现自己从一进来叶家的院子起脚就是有些发抖的,还好商西走得并不快,令羽跟得上,他也发现不了令羽的异常。
令羽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在担心害怕什么,是因为听到了那么多往事而害怕面对叶老爷,还是因为对现实无法接受想要逃避?他仍然是他的帝王,丢了琼璧在努力寻找的云家帝王,他从小在宫中长大,父母兄弟姐妹都没有,谁来和他谈身世,为什么要和他谈身世!
今日令羽和商西穿得都比较朴素,虽然神采奕奕还是遮挡不住,但所幸还是没有那么惹人注意了。
“老朽不知公子是商门主,先前多有怠慢,门主见谅。”叶老爷坐在主位上,看到商西和令羽到了,就站起迎上前来,话里虽是谢罪之语,却是没有多少诚意的。不过并不让人心生反感,令羽觉得,如果当初叶老爷知道商西就是重欢门门主的话,一定不会让他进门的。
“叶老爷不用客气,今日令媛与慕容公子成亲,乃是好事,商某又怎么会在意之前的那些小事呢。”商西谦和有礼。
也许叶老爷也是知道诱僧今天是会来的,但他和商西一样,只是表面上打着哈哈,有关一句是半点也没有提到过。
说着说着,叶老爷的目光像不经意地扫了令羽一眼,里面有三分无奈三分不舍三分愧疚还有一分激动,这个人,他是令羽的爹啊,令羽的亲爹啊。
令羽这次没有再躲避,接触叶老爷视线的那一刻,他仿佛觉得自己的心安定了下来。从小身边就是尽心竭力侍奉的人,苍术虽然是老人,对令羽也有对待亲儿子一样的耐心和精力,可他毕竟是个下人,是比不上令羽这个“九五至尊”的,他所能管教的的确不多。
令羽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老之将至却是精神抖擞,没有贵气却是清高儒雅,他看他的眼神带着慈爱。这和令羽从画像中看到的先帝是不一样的,帝王之气固然威严,可也冷酷无边,帝王家凉薄,令羽觉得自己应该习惯的,毕竟他从有记忆起身边就没有人了。
可是现在,他突然发现他有一个父亲了啊,不是父皇,而是父亲,血浓于水的父亲。令羽想着想着,眼眶便有些湿了,他赶紧拉着商西下去就坐,没有再看叶老爷。
以后会有时间的,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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