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哼哼地吵闹声顺着风吹走,被怀里的小人这么一闹,君陌寒反而感觉心情异常的好。
将青衣拢在属于他的一片天地里,接过青衣手里的鞭子,扬长而去。
“唉~人家小两口玩的开心,可怜我只能过来跟你们挤马车喽~诶,话说青衣公子刚来的时候,整天一副高傲的样子,没想到现在居然这么调皮了。”
影鸟抱着双臂单腿盘在马车上,另一条腿垂在车下晃悠,口气中带着一股老成。
旁边的香儿老早就被影鸟挤得只能退到后面去了,本来她是可以到马车里面不用在这挤香油的,却又舍不得外面视野开阔的春色只能和影鸟,车夫挤在驾驶位置上。
听到影鸟如此说,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只看到青衣公子变了,就没注意到教主?以前教主这么纵容过谁,你呀,还是长点心吧!”
香儿有些不赞同影鸟的看法,手指使劲戳了一下影鸟,恨铁不成钢。
在她看来,青衣公子再好,也不是她的主子,她的主子只有君陌寒一个人。
“是是是!谁不知道香儿前辈跟随教主时间最长!”
影鸟阴阳怪气地冲旁边的车夫挤眉弄眼,想要拉拢一个盟友,岂料他这媚眼还没抛完,后背就招来一记飞脚。
被香儿趁其不备,将他从马车上飞踹了下去。
“哼~臭影鸟,抢了我欣赏风景的位子还敢挤兑我!你在后面跑吧!哼~”
随着马车的前行,香儿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影鸟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摸了摸自己的脸,幸好没有毁容,不耽误他找媳妇。
撇撇嘴,影鸟没脾气地使出轻功追了出去,反正这里距离风陵渡也不算太远,他抄近道说不定还能走到他们的前头。
一骑双人,微醺的春色中一青一白的影子速度逐渐慢了下来,任由马儿自己慢慢地走在路上。
安静的路上只有嘚嘚的马蹄声和不知何处传来的鸟啼声,春风醉人,青衣眯起眼睛惬意地享受着清风拂面的感觉。
他身后的君陌寒也不知何时将自己的下巴置于他的头顶,偶尔君陌寒的呼吸会吹的他头皮痒痒的,让他忍不住想要去抓。
“青衣,前面再走没多远就是风陵渡口了,我们从这里上船,顺流而下到西川。”
“嗯,我知道,你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嘛!”青衣点头。
“有些事,或许我应该告诉你,接下来的路恐怕就没有那么好走了。因为寻找天河遗书的人不止我们一路。”
君陌寒犹豫再三,还是将事实说了出来,这几日他一直都在考虑将这件事告诉青衣,毕竟他也有知情的权力。
“我知道。”
青衣回首微仰起头看着君陌寒,用食指点了点君陌寒欲言又止的唇,继续道:“你不用说,这些我都能猜的到,之前那些黑衣人应该大有来头吧!”
君陌寒用力地点了点头,青衣轻轻一笑,“但,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君陌寒再次点头,青衣扯起大大的笑容,用手指将君陌寒的唇拉起一个弧度,笑嘻嘻地道:“这就是了嘛!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说完,青衣朝君陌寒做了个鬼脸,坐正身子又去看前面的风景。依靠在君陌寒的怀里,良久他才察觉到君陌寒僵硬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青衣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同时,他的脸上也难以掩饰地浮现出一丝落寞,还有软弱。
其实在他的心中还有一个问题是想要问君陌寒的,他想要知道君陌寒是不是真的和那个叫白灵的女人有婚约。
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出口,又以什么身份,什么口气来问。
他和君陌寒之间虽然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但却从未听君陌寒说过爱自己。
而且,自己是个男人,他不知道君陌寒是否真的能顶住舆论,不顾一切地和自己在一起。
这些他从来都不敢往下多想,只能鸵鸟地认为珍惜眼前的就好。
“怎么了?是不是有些冷了?”
察觉到青衣异常的安静,君陌寒单手拉着缰绳将青衣紧紧揽入自己怀里,低头看向怀中的青衣。
随即君陌寒立即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眼前的青衣两眼红红,泪影婆娑,娇俏的小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刚放松下来的君陌寒立即心又揪了起来。
“没,没事,刚才有东西进眼里了。”
多可笑,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也会用如此狗血的借口,这种在里用懒了的桥段,居然真的会用到。
“这只眼睛么?”君陌寒伸手想要替青衣检查。
青衣勉强挂起笑脸,道:“嗯~不过现在没事了,好像被眼泪冲出来了。”
君陌寒看着青衣轻皱起了眉头,半响,靠在君陌寒胸膛上的青衣耳边传来君陌寒闷闷的声音。
“我等你,等你想说的时候。”
青衣鼻子又是一酸,点了点头,窝在君陌寒的怀里不再说话。
春光正好,风轻云淡,依偎在一起的青白身影注定情路坎坷。
☆、第八十六章霸王硬上弓
“翎儿,你慢点跑!小心点!”
顾少卿坐在小溪旁,手里烤着刚抓来的鱼,满脸笑意地看着墨翎追着一只蝴蝶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跑来跑去。
这段时间来他已经快成为一位标准的奶爸了,看着已经十九岁的墨翎,他总有一种错觉,似乎墨翎才十二三岁。
还记得前些日子在揽月楼遇到被人喂了男扮女装的墨翎,那个时候就连老鸨也没有认出他不是女子。
要不是他正巧受琼华之托送东西到揽月楼,估计也不会碰到墨翎吧。
那时的他身中慢性蛊毒,又被人下了,身体虚弱的不得了。或许真的是他命不该绝,竟然能在被人拍下初夜的前一秒等到他这个药王谷的传人。
“卿哥哥,你看我抓到了!漂不漂亮?”
墨翎小心翼翼地捏着那只蝴蝶的翅膀甜甜的叫着,将顾少卿从愣神中惊醒。
他抬眸便看到墨翎发间挂着一片树叶,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满是骄傲地望着他。
他的翎儿就是这个样子,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写在脸上,让人一看便知。
抬手将墨翎头上的树叶摘掉,顾少卿趁势揉了揉墨翎柔软的发,既好气又好笑地道:“再漂亮也没有翎儿漂亮!跑累了吧,你先休息一下,鱼马上就烤好了。”
墨翎甜甜一笑点了点头,紧紧贴着顾少卿坐了下来,好动的小脑袋靠在顾少卿的身上玩弄着手里的蝴蝶。
顾少卿翻动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鱼,腾出一只手拦上了墨翎的腰。
篝火燃烧,烤鱼的香气四溢,火堆旁的一对人静静地坐着。一切都散发着幸福安逸的味道,而这幸福在一个月前还是遥远的奢求。
那时墨翎被顾少卿从揽月楼带回去后,墨翎的毒几乎已经完全发作,好在之前不知道是谁帮他将毒都逼在了一处封着,这才让他能及时救回墨翎的一条小命。
那时的墨翎一直都是安安静静地睡着没有一点生气,就连偶尔他替墨翎换衣服擦身子都觉得他太瘦了,好像轻轻一用力就能折断。
直到墨翎从昏迷中醒来,他才知墨翎是这样的小孩子习性。
接来下的日子,顾少卿几乎每天都在翻看医书,而墨翎身上的毒也开始慢慢的不受控制,顾少卿知道,恐怕再有半年,墨翎的小命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留下。
而墨翎的乖巧和纯良更是让他心生怜惜,墨翎从来都不抱怨,每天都是甜甜地唤他“少卿哥哥”,即使他知道自己活不过十九岁。
翻烤着手里的鱼,顾少卿看着跳动的簇簇火苗,眼神再次迷蒙游离起来
“少卿,你真的要收留这个孩子?”琼华有些担忧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墨翎。
这孩子一看便知绝不是普通人家的,而且也绝对不是什么商贾之子,他太干净了。
少卿是天影楼的左护法,一向与朝廷不合,这孩子万一要是官宦子弟恐怕之后很容易招惹是非。
顾少卿仰头将酒壶中的酒饮完,望着琼华一咧嘴笑了,“不瞒琼华,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他。”
手中的酒壶置于桌上,顾少卿的目光转向床上沉睡的墨翎,似乎是有些迷茫。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那么漂亮柔弱的一个姑娘为什么会被人下此夺命之毒,但是后来才发现他是男子,而后我也想过就那么离开”
“可是,唉~”顾少卿习惯性地又去拿已空的酒壶。
“可是你就突然心软了!少卿,看在我与你多年知己相交,劝你尽早送走这孩子!”
“琼华,我明白你的意思,反正现在他已经被我从揽月楼赎回来了,我解了他的毒便让他离开,不然即便他走,也是命不久矣!”
琼华自是知道难得少卿肯再次动手医治别人,也只好勉强点了点头。末了又问了一句,“那你现在可有医治之法?”
顾少卿摇头,先不说他多年不再碰黄岐之术,就算一直行医布药,恐怕这毒也不是那么好解的,不然也不会有人将这蛊毒封存于墨翎的体内。
而且有一点,他一直都没有搞明白,还需要等墨翎醒来后询问,因为他发现墨翎身上的毒好像是胎带的。
也就是说,墨翎恐怕是生下来就身中蛊毒,而这种情况也只有她的母亲在怀有他的时候就身中蛊毒导致,所以墨翎的体制才会如此虚弱。
“那你打算怎么办?”琼华追问。
顾少卿叹了口气,起身来到床边,好一会子才幽幽道:“琼华,恐怕我还需要叨扰你一阵子,等我找到解毒之法便带他走。”
“少卿,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留仙坊随你住多久,你也罢,你且安心住下,慢慢寻找解毒之法,能有我帮的上忙的地方就告诉我。”
琼华最终还是叹息着放弃了对顾少卿的劝说,这么多年朋友,她对他的脾性不能说深知,却也是了解一些的。
陪琼华过完生辰,接下来的十多天里顾少卿几乎是夜夜通宵达旦,两眼熬的通红。
琼华虽然恼顾少卿对于自己的生辰宴请诸般敷衍,但看到顾少卿疲惫的样子却又恨不起来。
只能命小丫头们熬些补身子的参汤给他送过去,对于墨翎她更是派了一个专门伺候的小丫头。
倒不是她多么喜欢墨翎,而是希望能尽自己最大的力去帮助顾少卿,替他分担一些。
琼华把书案上的医书收起两本,把盛放食物的托盘放了上去,回身将依旧烛苗晃动的蜡烛熄灭。又是一个晚上,就算是铁人也要熬坏了。
“少卿,你先休息一会吧!吃点东西,你都熬了一宿了!”琼华目露疼惜。
“嗯~先放在那边吧,我等下就吃!”顾少卿紧皱着双眉头都没抬一下,手中书又翻了一页。
“顾少卿!你再这样下去别说救他!你自己都会倒下!到时候别怪我霸王硬上弓!!!”
琼华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把将顾少卿手里的书抽走扔到一边,将饭菜推了过去。
顾少卿一愣,看着面前的饭菜,有些醒不过神来。琼华多长时间没有冲谁发过火了?
良久顾少卿才哑然失笑反应过来刚才琼华说的话,露出连日来第一个笑容。
反正书都已经被琼华拿走了,顾少卿索性也就停了下来,拿起筷子冲琼华晃了晃,“琼华姑娘,霸王硬上弓不是不行,只不过你可有箭?”
久经风月之所的琼华立即明白过来顾少卿在说什么,本来微愠的俏脸一下变的通红,看着恢复了往日痞性的顾少卿啐了一句。
“无赖!”
☆、第八十七章七香杀
“少卿哥哥,翎儿的病真的能治好么?”
几日的悉心照顾,再加上顾少卿的针法和汤药调理,墨翎总算是醒了过来,顾少卿也终于松了口气,顺便可以问问墨翎到底怎么中的蛊毒。
而且这种蛊毒他现在还一头雾水,连毒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些天只能是将所有关于蛊毒的书籍看了一遍。毕竟这种毒不是墨翎自身中毒,故而无法从病症确定。
医者,望闻问切。只有墨翎将所有的病症告诉他,他才能根据综合的判断来确定是哪一种蛊毒。
“翎儿,先把药喝了,再休息一下,然后回答少卿哥哥几个问题好不好?”
自称少卿哥哥,让顾少卿忍不住一阵恶寒,打了个哆嗦。这称呼要是被君陌寒知道,不知道又要怎么嘲笑他呢。
想到自己只是一封书信就消失不见,估计君陌寒肯定不会轻易饶了自己吧!眼前浮现君陌寒轻柔的笑,顾少卿忍不住又是一个激灵。
他们的教主什么都好,就是总爱挂着一张笑脸收拾人。
“少卿哥哥,少卿哥哥?你是不是很冷啊?”墨翎捧着药碗歪头看着顾少卿。
“啊?啊,没有,可能是后背有点痒吧!”
“那翎儿帮你抓背好不好?”
墨翎说着就将手里的药碗放到了旁边,要去帮顾少卿抓背。顾少卿也没想到自己随意撒的一个谎墨翎就相信了,有些内疚地连忙摆手。
“现在不痒了,不痒了!”
墨翎这才鼓鼓腮有些心情失落地再次捧起自己的药碗,心中暗想是不是少卿哥哥不喜欢自己才这样的。
顾少卿也看出墨翎有些小失落,见他脸色还算不错借势扯开了话题。
“翎儿,你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是怎么来的吗?还有,你知不知道谁帮你医治过,说没说过你身上的毒叫什么,或者你难受的时候有什么症状?”
一连串的问题立即让墨翎有些措手不及的愣在那里,歪着脑袋认真地思考了半响,墨翎才幽幽开口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好像从我懂事开始,就每天吃药,不过我听下人说过,我的母亲生下我就死了”
想到自己的母妃因为生自己离世,墨翎眼睛一红,声音有些呜咽起来。
从小他身边的人就都在说他长的极像他的母妃,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后来他稍微大一些后,每每见到父王,他都感觉父王看着他的眼神似乎并不是在看他,再大一点,他才知道自己的父王是通过自己在看母妃。
虽然难免有些失落,但他还是乖乖地非常听话,即便很多时候他都在想如果自己没有出生母妃是不是就不会死,父王是不是就能直接看着母妃。
而他自己也不用受尽病痛折磨,被圈养在王府不能出门。
“翎儿,你听我说,你的母亲应该是中了蛊毒才会在生你的时候离世的,所以你才会从小体弱,那是因为你吸收到了你母亲身体里的毒。”
顾少卿最怕的就是看到人哭,尤其还是像墨翎这样柔弱的,即便他是男子,这会子顾少卿也早忘记了。
拿出自己的帕子,顾少卿轻轻地替墨翎擦拭着,揉揉墨翎柔软的发,顾少卿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能一个劲地让墨翎别哭。
“是真的么?”墨翎终于停止了抽泣,可怜兮兮地看着顾少卿。
顾少卿心中一软,点了点头,“那翎儿能告诉少卿哥哥你难受的时候都会有什么症状吗?”
墨翎抽噎着点了点头,道:“就是胸闷闷的,然后会嗜睡无力。其实翎儿小时候父亲曾找人替翎儿看过的,好像是药王谷的人吧!”
顾少卿心下了然,果真如他所料,是他的师兄。如此的话,他便更要解了墨翎的蛊毒,让世人知道谁才是药王谷的传人。
“那个人当时冷冰冰的,不太爱说话,也就是他走后,家里的人都说翎儿活不过十九岁不过现在有少卿哥哥了,翎儿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顾少卿点头,不屑地道:“翎儿莫要将那人的话放在心上,他惯会说一些吓人的话!”
“少卿哥哥认识他么?可是翎儿都还没有说他叫什么呢?”
被墨翎清澈见底的眼睛看着,顾少卿总觉得自己撒谎时有种罪恶感,却又不得不撒谎,只因为那段记忆是他不想想起的,也是他一直都要遗忘的。
“这个我是说此类庸医都只会说吓人的话骗取诊金。”顾少卿将自己的视线移向别处,不敢再看墨翎的眼睛。
墨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这样啊,不过他好像没有收我家的诊金,算了,好久之前的事了,想着好费力。”
“少卿哥哥,其实你在那个揽月楼看到我的时候就是我最难受的时候,如果在家里就会有人拿桃丹给我吃,然后我就慢慢好了。”
墨翎言罢,顾少卿的双眉便皱的更紧,桃丹是针对百花之毒炼制的,整个药王谷十年才能炼制出百粒不到,没想到他的师兄倒是出手挺阔绰的。
想到这里,顾少卿不禁对墨翎的身份再次产生了兴趣。
“翎儿,你能不能告诉少卿哥哥,你家是哪里的?家中都有何人?”
“我我家在京城我少卿哥哥,我不是坏人,我我有些头疼,可不可以先休息一下?”
墨翎吞吞吐吐,不知道是否应该将自己的身份告诉顾少卿,他怕顾少卿知道后会将他送回京城。好不容易出来的,他不想再回去。
顾少卿看着墨翎有些为难的样子,也就不再追问,毕竟江湖上谁人没有一两件不愿说出来的事,既然墨翎现在不想告诉他,一定是有他的难处。
顾少卿揉揉墨翎的发,扶着他回到床上躺下,端着空药碗走了出去。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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