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柜作者:乔陛
第21节
“那我……我不会找别人的。”
李霁一言不发的吻住了他。
毕竟是相识一场，吃排骨的时候丁纨跑去敲门叫了宁薇薇，“李霁煮了排骨汤，你要不要一起来吃饭？”
对方拉开门从里面探出头，歪头想了想，道：“我吃。”
“……”以为她会拒绝的丁纨有点儿失落。
宁薇薇毫不客气的占据了一个沙发，把两个主人挤到对面儿一块儿坐着，咬了口软烂的排骨，眯了眯眼睛，夸赞道：“不错！”
李霁还算喜欢她，他觉得其实宁薇薇挺真的，而且跟丁纨还有点儿像，要不是他家这位是男的，估摸这俩会成为好闺蜜。
“好吃就多吃点儿，我煮了一大锅呢。”李霁把瘦肉多的挑给丁纨，肥一些的自己留着吃，俩人亲密无间的宁薇薇有点儿塞不下饭。
“你俩能不能别刺激失恋没多久的单身狗了？”宁薇薇撕着肉满口不是滋味儿的道：“少秀些恩爱，咱们邻里之间日后也好相见呐。”
丁纨端着碗抿抿嘴，跟李霁对视一眼，低头浅浅笑了。
宁薇薇又被迫吃了一嘴狗粮，觉得自己这半碗排骨都快吃不下去了，于是拿勺子又舀了满满一碗排骨，跳起来道：“你们秀吧，我回去吃了。”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丁纨瞪着眼看她踩着兔子拖鞋跑出去，忍不住哼了一声，扭脸气道：“你干嘛不拦他！！”
“……我觉得她走了也挺好的，辣么大一电灯泡儿呢。”
“可她拿走的是我们家的碗！！”
“……”李霁把排骨上的瘦肉扒下来送到他嘴边儿，哄到：“宝儿，咱们不能那么吝啬，知道不？”
“我就买了六个，六六大顺的……”丁纨很生气的道：“咱们搬家第一天，就给她拿走了一个！五五就不顺了！”
“那等她吃完给要回来？”
“算了。”丁纨闷闷不乐的把肉咽下去，汤喝到一半儿，突然跳了起来，道：“我现在去给她要！”
他拉开门走出去，跑到宁薇薇家准备敲门的时候却又怂了，手抬起好几次，又转脸走了回来，拉着李霁的手道：“怎么办……我不好意思，感觉好丢人的。”
“……”李霁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他只是觉得这样的丁纨可爱的不行，让他总想搂怀里头好好宠着。
丁纨最终没去要那只碗，不过跟李霁一起刷完牙走到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还没把这事儿放下，给李霁抱着翻来覆去了好几次，他又巴巴的开口：“霁霁，要不你去给她要吧。”
“……怎么今天这么执着了？”
丁纨看了他一会儿，闷闷不乐的在他怀里背过身，好半天才道：“我不开心。”
李霁拿他没办法，只好穿着睡衣去敲宁薇薇的房门，宁薇薇正在敷面膜，听到李霁的理由时狠狠嘲笑了一把，扭脸把碗拿出来，道：“我说你家那位……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这么一个碗还恋恋不舍的，至于吗？”
“嗯……”李霁皱着眉想了想，道：“其实……其实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啥？”
“你能帮我照顾他吗？”
宁薇薇愣了下，又问：“啥？”
“我也不知道……就是这两天吧，估计也就这两天了，我觉得……”李霁抹了把脸，吸了口气，道：“我可能得离开他一段时间。”
走廊亮着灯，李霁单手撑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一只滑稽的碗，眉头紧紧的皱着，眼睛湿润的抬起来，一副克制又无措的模样。宁薇薇伸手打开了防盗门，道：“你要不要进来说？”
丁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漆黑的眼珠子时不时滚到这儿，时不时滚到那儿，就是无法安稳下来。
李霁去宁薇薇那儿并没有很久，回来的时候拿着丁纨心心念念的那只碗，丁纨跳下床把碗放回了厨房，手指上头划过，仔仔细细的数到了六，然后欢呼一声抱住了李霁。
“咱们俩肯定顺顺利利的。”
李霁笑一声，道：“当然。”
丁纨猛地一蹦，双腿缠着他的腰让他抱着回到了床上，俩人一块儿躺下去搂在一起，李霁伸手按灭了灯，正准备睡去的时候，突然听丁纨问他：“霁霁，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李霁想了想，答道：“我爱你。”
丁纨嗯一声，“那……”
“就算你不喜欢我我还是会爱你。”
“……”
“我会一直爱你的。”
“……”
“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了。”
“哦。”丁纨把脸贴在他脖子里，慢慢的道：“那我就不找别人了。”
眼睛似乎是刚刚闭上，天便亮了，丁纨睁开眼睛，单手摸了摸身旁空空的床单，慢慢撑起身子坐起来，发了会儿呆，然后赤着脚下了床，轻轻拉开了卧室房门。
这是丁纨第一次见到李霁的二叔。
他很少听李霁提起过他，但是李霁只要一提起来，绝对是带着敬意和惧意的。
李英锋穿着笔挺的军装，面无表情的坐在他们客厅的小沙发上，李霁坐在对面垂着头，他们似乎已经对峙很久了，又好像是刚刚坐下准备谈判的样子。
在李霁接到李英明的电话时，他想了很多可能李霁是会怎么被带走，但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场面会这样安静。
他的开门声引起了李英锋的注意，他眼眸如刀刃，锋利而冷酷，带着独属于军人的杀伐气息，只是那么轻轻的看上你一眼，就能让人喘不过气儿。
丁纨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李霁怕他胜过怕李英明。
丁纨唯一预料到的，也许就是李英锋对他的态度了。
与李英明夫妇一样的视而不见。
李霁也抬头看到了丁纨，他站起来走过来把他推进了卧室的床上，将他的双脚放进被窝，道：“小纨，我二叔接我回去。”
“嗯。”丁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就那样轻轻巧巧的就答应了：“一路顺风。”
李霁摸了摸他的脸，道：“我会跟你经常联系的。”
“好。”
“你会找别人吗？”
丁纨看着他，半晌才道：“不会。”
李霁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又问：“会想我吗？”
“不会。”
“……”李霁道：“也好，我就特担心你会难过。”
丁纨道：“我不会。”
李霁低下头，发现他的手指攥的很紧，伸手覆上，他便如遭电击，唰的抽离。李霁有些难过的看自己的手指，还很留恋那一瞬间的体温。
丁纨却道：“走吧。”
昨天搬家的时候丁纨把李霁的东西收拾的好好的，也没有打开，李霁提了自己的旅行包，起身径直走了出去，没敢说再见。
他就像是被公司派出去出差一样离开了。
坐进了宽敞的车内，李霁打开背包看着里面清一色自己的衣服，有些感慨丁纨的细心。
李英锋沉沉的道：“你想好了？听你爸的？”
“你们能不管我谈恋爱吗？”
“不行。”
“那能别假惺惺问我意见吗？”
“……”
宁薇薇敲了敲丁纨的门，发现没关，推门进来，就看到丁纨正趴在床上抽泣。
她犹豫了下，道：“那个……你还好吗？”
丁纨吸着鼻子说：“我不好。”
“……李霁走前给你留了张条儿，你要不要看看？”
丁纨坐起来，抹着擦不尽的眼泪用湿漉漉的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纸条儿慢慢展开：“别哭。
我还喜欢你呢。”
丁纨把纸条卷起来，眼睫毛湿的不行，半晌才道：“你能出去吗？”
宁薇薇很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走出去的时候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丁纨重新展开纸条儿，发现了上头最下面的一行话，匆匆加上去似的：“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第62章
真如丁纨所说，李霁挺亏得。房租付了三个月，结果只住了一晚上就走了。
丁纨没有浑浑噩噩或者跑去k歌喝酒发泄情绪，他仔仔细细把自家屋子重新布置了一遍，每天买菜做饭，忍着自己烂到家的厨艺把饭吃下去。
李霁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丁纨每次都接，但每次都一声不吭。开始的时候李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俩人就沉默着烧电话费，到后来李霁估计是金刚心给练出来了，能情绪丰富的自说自话俩小时。
还都不带重样儿的。
丁纨则会默默戴着耳机，或坐在沙发上，或躺在床上，因为他言语而变换着神情，或微微浅笑，或抿唇忍笑，偶尔也会因为他突然的愁苦或不高兴而垂下睫毛，忧其忧，愁其愁。
李英锋是希望李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军人，但是李英明却有心把他培养成企业家，李霁没选择前者，他给丁纨的理由是军队约束太多，他更希望做一个良民，因为那样他才有足够的时间去抱着他家大宝贝。
李霁最终还是出国去了。
他高中的时候他爸拒绝让他出国，现在却巴不得他出国，李霁觉得纳闷儿，跟丁纨说起来，丁纨只是无声的笑，依然一句话不说。
李霁看不到他在笑，但是能感觉到。
俩人明明隔着好远好远的距离，却偏偏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喜怒哀乐，尽管一方一言不发，但也无法阻挡住越来越紧贴的内心。
丁纨甚至有些享受这种感觉。
宁薇薇有一次问他：“你是不是跟谁网恋呢？”
丁纨瞥她一眼，然后把自己煮的薏米粥放在桌子上拿碗去盛，懒洋洋的说：“不是。”
“是李霁。”
观望了足足俩月才开口问的宁薇薇当时就给辣椒呛住了，一能说话就喊：“我以为你俩吹了！！”
“是吹了。”丁纨端起自己刚盛好的粥，用勺子舀了糖放进去，含一口在嘴里，甜甜的说：“但是有人愿意一直缠着我，我也没办法。”?
“……你可真不要脸。”
丁纨笑的软软的，“你是不是特嫉妒我呀？我失恋了还有男人追，说了不喜欢还有人死乞白赖的缠着，就算我每天都不说话还是有人锲而不舍……你看你啊，怎么混的还不如我这个男人。”
“……你、你……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手机突然亮起来，丁纨单手持碗，伸手拿起来，然后抿了抿嘴，说：“真是，又给我发短信了。”
“……能不装吗？能不装吗你？！”宁薇薇嫉妒的简直要掀桌了：“你看你那张脸，是不是跟手机一块儿亮起来的！你明明喜欢人家，估计比人家喜欢你还喜欢呢……你瞪什么瞪！再瞪也没人哄你！”
丁纨哼一声，低头点开短信，然后故意往宁薇薇眼前一晃，道：“看到没，就算我不喜欢他，他也会一直喜欢我的。”?
“你要是不喜欢他要不把他让给我得了。”宁薇薇说：“我觉得李霁长得挺帅的，家世也不错，配我也勉……”
“这天儿还没黑呢，做什么梦呢？”
宁薇薇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丁纨把手机放下，脸给太阳光照的晶莹剔透，宁薇薇用筷子戳着自己的粥，叹了口气：“你说你这人吧……光看外表怎么就看不出你那么作呢？你喜欢他就给他回几个消息呗，别总让人家一直单方面的表示，这样下去你俩真会完了的……”
丁纨沉默了下，道：“是他先走的，又不是我。我从家里跑出来，他也从家里跑出来，现在我爸不让我进门儿，他却被他爸妈如此隆重的送去那么好的学校学习，我要是整天跟他黏黏糊糊的，等他日后真有本事了，还不定会不会腻烦我呢。”
“所以你就吊着他？”
“那又怎么样。”丁纨又吃了口甜薏米粥，有句话却没说出来。
其实他……不信李霁。
接他的电话是因为忍不住想接近他，听到他的声音就好像他就在身边一样……他不想去追问自己对李霁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就好像他故意不跟他说话一样，他很担心李霁知道他真的离不开他。
如果几年之后，李霁不再喜欢他，他至少能够潇洒的脱身离去，然后冷漠的告诉他这些年他其实一直都没喜欢过他。
这样才显得潇洒。
不管心里如何的在乎，只要别人看不出来就好了，他不会太狼狈，也不会太丢人。
他的不安全感仍然存在，他不敢轻易交付真心，因为他不信李霁真的能像嘴上说的那样一直一直喜欢他。
说到底，他其实就是个胆小鬼。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怜，尚且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天衣无缝。
宁薇薇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这个人。
他敢恨却不敢爱，对于让自己讨厌的人能干净利落的抽刀断水，对待自己喜欢的人却总是拖拖拉拉畏缩不前。
“丁纨，其实我吧，就觉得……”
“我今天做的饭好吃吗？土豆丝炒的怎么样？”?
“啊？还……还不错。”?
“那你记得准备明天的食材，你每天吃那么多，如果不掏钱，我很快就会被你吃穷的。”?
“我……吃很多？”
“你的脸都胖了。”丁纨戳戳自己的小酒窝，说：“你可以笑一下，看可以捏到很多肉……”
丁纨又被宁薇薇狠狠瞪了一眼，然后看着对方愤愤的跑回去做瑜伽。
丁纨耸耸肩，关好了门，然后把厨房收拾好，其间一直贴身把手机戴在身边，每次一震动就急忙用湿漉漉的手拿出来看消息，然后又迅速反应过来冲洗放进围裙口袋里，一边跟自己说要真正的做到忽略李霁的存在，一边却又有特别多的心理活动。
诸如：怎么一直没消息了？李霁这只猪，还不赶快发过来……那么久了，看看时间吧，居然一分钟都没过……噫，来了，我要洗碗洗锅先不看，等待会儿多了再一起……
但事实上，每次都是第一时间把手机掏出来，偶尔还会忍不住朝上翻一翻，把刚刚看过的信息再连接在一起重新看一遍。
洗一个锅的时间里擦了好多次手，好不容易洗完之后，垃圾桶里已经丢满了厨房用纸。
丁纨看了眼印着厨房纸巾的空袋子，拿起来抖了抖，很生气的对着李霁的打出一行字：“你这个败家子！！”
……然后又默默删掉。
事实上，他在洗澡的时候也会李霁他大爷。因为那个时候他不好意思接李霁电话，所以对方总是远在那会儿发微信。
丁纨开始的时候提着纸巾进浴室，后来就直接挂个干毛巾，手机屏幕一亮，就哗的伸手在毛巾上抓一下，也不管擦没擦好，总得先看李霁说了什么。
即使每次都是一些特没营养的话。
但丁纨却总会看的很开心。
一面暗搓搓的幸福着，一面又不停的提醒自己要高傲矜持。
丁纨觉得很累。
但仍然是快乐多一些的。
李霁自然是想不到他这边是什么样子。
在他眼里，丁纨就是那种温柔隐忍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担下一屋孤独的小可人儿。让他特别想飞回去用最怜爱最温柔的力气将他拥入怀。
这本来就是丁纨想要的结果。
不过丁纨心里对李霁也是内疚又心疼的。
他觉得李霁就这样一直一直的对自己说话真的特傻特痴特有魅力，每每想到李霁满心期待想听自己说话却一直得不到回应，他就心如刀割。
要不是底线还在，一早就直接跟他嗑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