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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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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衍道:“这样的情况应该上报官府,交由官府酌情处理,你们没去么?”

周平安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没人信他是个傻子。”

冷冽的寒风透着伤口渗进骨头缝里,穿着厚实盔甲的士兵打了个哆嗦,握紧手里的红缨枪,对准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匈奴士兵,噗的一声,枪头没入了匈奴士兵的腹部,他大睁着眼睛张着嘴,无声的惨叫了一下,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列长,这次又是一票大的!”兴奋的声音传来,人高马大的年轻人顿了顿,蹲在了地上,默不作声的扒掉了刚刚杀死的匈奴大将的盔甲,把他手里的弯刀也装进了身后背着的麻袋里。

之后是裤子,匈奴人为了骑马方便,穿的都是窄腿的裤子,很是难扒,年轻人眉头也不皱一下,狠狠一刀斩断了那人的腰,提起一条腿,一下子把裤子整条扒了下来。

即使是看惯了死亡,亲兵也不由感到毛骨悚然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实在是丢了自家列长的脸,强撑着站好,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列长,您为什么总亲自点人头啊?这些我都可以替您做的!”

年轻人沉默了一下:“我的,我拿。”

亲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只觉得自家列长实在是高深莫测。

作者有话要说:

《朕要住大大的寝宫篇》

江衍:朕不管,朕要一个大大的寝宫!

奸臣甲:户部的,发钱,快着点!

奸臣乙:加紧加紧,工部的,拿出速度来!

奸臣丙:一切事宜靠后,立刻给陛下修建寝宫!

江衍:朕有一种不翔的预感。

第9章顾栖身份

从东南调的兵很快就到了,东南赵家虽是世代将门,但是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有了裴家,他们能掌控的兵力也实在有限,这次又是刨去老弱残兵,精锐尽出,只凑够了十三万人。

秦王早年也是打过仗的,不过那时候是跟在太子后头,带兵的经验不多,但就是这样,他还是对击退城中的乱军有信心极了,根据这些日子的观察来看,这压根就不是什么受过专业训练的军队,这些人更像是混混土匪,被不知道什么人聚集起来闹事造反,除了禁卫军之外,根本没有真正能打仗的对手。

“传本王令,各营就地修整一夜,明日一早,随本王拿下北陵城。”

秦王看了看周围的心腹们,不得不承认,里面找不出一个能担负重任的将军,他在王都久了,渐渐的也和老三学起了心机手段,却忘了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强大。

“王爷不必思虑太多。”顾栖似乎看穿了秦王的想法,当即道:“刚刚漠北传讯,说镇国侯世子已经带了二十万兵马从漠北大营出发,先锋部队明晚就能赶到。”

秦王来回踱步的脚步顿了,他转过头,看着顾栖,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谁带兵?老六呢?他没回来?”

顾栖的脸上忽然露出一种奇异的表情来,他微微点了一下头,语调是万年不变的温柔:“六殿下一路追击匈奴大军,如今已经快要打到王庭了,匈奴多年扰边,如果能一举拿下,我大显再无外敌,殿下心中,自然是战事更重要。”

秦王又来回的踱起了步,不过这次,却明显比刚才慢了许多,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裴越领着的骑兵先锋最先到达北陵城,这里是天子脚下,王都繁华之地,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但是这会儿已经尸横遍野,一眼看去,满是断壁残垣,未尽的硝烟弥漫在空气里,然后徐徐的散开。

秦王这边观察的没错,这次的乱军大部分都是流寇土匪,这些人平时杀人杀惯了,论起残忍来,多年征战边关的士兵们都不如他们,裴越一路看过来,脸上的怒气和担忧越来越明显,到了最后几乎是黑着脸来到了大宁寺。

大宁寺里不见秦王,问了人才知道,秦王一早就带着他那十三万兵马攻城了,秦王疯起来不是人,他压根不管什么战略部署,战法战术,一声令下全军出动,寺里除开原本就住在这儿的僧人们,就只留下了跟着秦王逃出来的那些勋贵和他的几个心腹谋士外带一个看上去十分文质彬彬实际上也很文质彬彬的顾栖。

裴越认识顾栖,当然,这朝中没人不认识他,顾家当初也是跟着太宗打天下的功臣之后,要说起来顾栖的身份其实和他也差不多。

顾家先祖善于治国,前期打天下的过程中功劳不大,毕竟镇国侯文武双全能打仗,以少胜多是强项,军师全都是摆设,一仗更比一仗强,太宗无论是坐着还是躺着还是一半坐着一半躺着都能收地皮。但是到了后来,江山打下来,得要治理国家啊。镇国侯傻了,将军们傻了,太宗也傻了,这就和让铁骨铮铮的硬汉去给孩子喂奶似的,天生没那本事啊!这时候,在军中一直不起眼的顾家先祖走了出来,有条不紊的教太宗重新制定律法,取前朝精华去其糟粕,恢复一部分旧制,划分各部职权,整顿军营,大赦天下。最后还提出了科举入仕,成为后世读书人的楷模。

顾家三代为相,每一代都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对老百姓来说,某种意义上,龙椅上坐着的是谁不重要,只要丞相依然姓顾,他们就安心,顾栖的父亲去世得早,那会儿他才十二岁,即使有神童之名,元初帝也没想过让他子承父业。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封心腹为相的圣旨刚刚下发各州县,就被愤怒的百姓们撕扯成了碎片,无数的老百姓在北陵城外聚集,发万人书请愿,甚至游行呼喊,希望他收回成命,有的北陵百姓还聚集在丞相府门口,对着太宗赐下的匾额跪下,哭嚎声日夜不止。没柰何,经过了顾家几代的努力,朝堂的结构十分完善,丞相的职权被削弱,即使上面坐着一头猪,朝堂也能维持正常运转,为了平息民乱,元初帝拜了顾栖为相,给了点不大不小的实权。

不过虚名也是名,他这会儿是正二品的昭武将军,而人家是丞相,就得矮一截,裴越下马,对着顾栖行了一个军礼。

“顾相在呢?听闻秦王已经出发了,我也就不说什么废话了,先锋部队九万人,都是骑兵,我们这一路是急行军,干粮在路上吃完了,现在急需修整,我想问问您,是个什么章程?”

顾栖眯了眯狐狸般狭长的眸子,十分从容的拂了拂衣袖,然后说道:“将军的住处已经准备好了,后山到前殿的空地上是东南军的营地,边上有搭好的空帐,我让他们留了干净的衣物。寺中没什么好东西,只有素食,不能饮酒。后山外围是放马的好地方,那里草料足,不过不能往深处走,里面有猛兽。这种种不便还请将军跟兄弟们说一声,等北陵之困解了,顾某请兄弟们喝酒。”

倒是衣食住行面面俱到,裴越扬起眉毛,要不都说龙生龙凤生凤呢,流着顾家的血,果然是个聪明人。

若是平时,裴越不在乎多交一个朋友,但是他急行军了好几天,说句糙的,那真是吃喝拉撒都在马上,为了省时间,小解都直接解在裤子里,反正马背颠簸,一路迎风,一会儿就干了,这会儿他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他自己闻了都想吐的奇怪味道,这会儿交朋友,就算顾栖不在意,他还在意呢。

“这,顾相,您看,我这也好几天没……”

顾栖很理解的看了看他,语调温柔和缓:“顾某已经让人为将军准备好了汤沐,将军一路颠簸,想必洗个热水澡,会舒服一点。”

裴越觉得顾栖简直就不是人了,而是大宁寺前殿那个金光闪闪的佛爷,整个人都散发着万道金光,他忙不迭的点点头,转头就跟着知客僧走了,丢下他九万的先锋部队。

顾栖摇摇头,对着身边的谋士吩咐了几句,然后就安稳的坐在了禅房的蒲团上,听着小沙弥清脆的念经声,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即使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宁寺仍然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独立世外,静谧而美好,顾栖喜欢这里,但是他知道,喜欢不代表适合,他不适合这里。

禅房的布置大多都很合顾栖的心意,不过他不太喜欢里面点着的檀香,香得太刻意,不期然的,顾栖想起他不久前闻过的那道香,自从闻过那股香味之后,他就再也看不上其他的香料了。

那香,仿佛很遥远又仿佛近在眼前,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但那只是徒劳,一点一点的引诱人沉沦。

顾栖睁开眼,忽然看到了窗外一轮明月,他才惊觉,他竟然想他想到了半夜。

“嗯?找不到人是怎么回事?”裴越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准备收拾一下去见可爱的小表弟,结果亲兵去了快半个时辰都没回来,他还以为他掉粪坑里了,结果回来了居然告诉他:没有!没有找到!把整个大宁寺的贵人都得罪了个遍,还是没找到东宫的那位。

裴越不相信,秦王是事先得到消息的,逃跑的时候还有时间带上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勋贵,他刚才都看到了,就连安平侯那个贱人也在,怎么会不带上小衍和长宣?

亲兵无法,只得按着之前的路线,带着自家将军把人再次得罪一遍,裴越这才相信了他。不过相信归相信,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的,裴越一脚把安平侯的房门踹开,正见这贱人抱着他年前新纳的小妾卿卿我我,好啊,连小妾都带上了,却把长宣丢在城里了。

“安平侯,我们有多久没见过了?”裴越站在门口,低低的笑了笑,然后慢慢的把腰间的长刀拔了出来。

安平侯压根就不认识裴越!他和裴越虽然年纪相仿,但是裴越自小养在东宫,后来又去了漠北。那时候太子还在,太子为人极度傲气,向来只欣赏有才学之人,安平侯那会儿既没有承爵,也没有真才实学,走后门都不敢送他去东宫,生怕被太子看穿这是个脓包玩意儿,直接剁了。

但是裴越见过他,前年长宣的婚礼上,他没告诉任何人,从漠北回来,站在角落里看完了全程,之后是安平侯第一次纳妾,他还是从漠北赶了回来,站在角落看完了全程。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要嫁给他篇》

裴越:我好好的妹子,被头猪拱了!

裴越:说!你是怎么迷惑她的!

裴越:为什么她一定要嫁给你,拦都拦不住?

安平侯:也许,我魅力太大了?

姐姐桑:……呵呵,性冷淡找肾虚,多正常的事儿。

安平侯:……!!!

第10章见刀如朕亲临

裴越完全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长宣一意孤行要嫁给安平侯,江衍不知道,但是他清楚,再肥的虫也大不过瘦死的龙,安平侯算什么,即使太子薨逝,裴家也有实力让长宣过得比所有郡主都要尊贵,他们有这个底气。

所以,是这小子这张还算唬人的漂亮脸蛋?还算他会说什么花言巧语,蒙骗了长宣?裴越弯了弯眼睛,慢慢的走进房间,刀尖一直对准安平侯,吓得床上原本亲亲热热的两个人脸白如纸。

安平侯强撑起架子,喝道:“你是什么人?城中的乱军吗?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什么人?”

“真不会说话,脑子也不好,长宣究竟看上你什么?”裴越嗤笑一声,“我叫你安平侯,能不认识你?好好看看,你不认识爷,爷手里的这把刀你总是认识的吧?”

安平侯战战兢兢的目光投向了裴越手里的刀,然后吓得一个滚翻到了地上,这把刀他何止认识,简直就是他的噩梦!谁家新婚燕尔,老丈人家送的不是十里红妆千金陪嫁,这陪嫁倒好,当着安平侯府请来的那么多宾客的面,一把大刀飞进正堂,正插在里头太宗亲笔提字的匾额上,后面刀柄上系着白绫,白绫上挂着两颗人头,一颗是经常为他物色美人的心腹,一颗是他刚刚怀孕的爱妾,他明明把人都藏好了的!裴老爷子面都没露,让人传了句话:若再敢对不起郡主,这刀下次的落点,就是他的脑袋。

何其嚣张,视王法于无物,但是他还不能反驳,因为就算东宫多落魄,皇家的郡主出嫁前,夫婿和妾室闹出了人命,是大大的打脸,若是受宠一些的郡主甚至公主,把两人一起杀了都是正常的,没人敢说裴家做的不对,也没人计较他堂堂侯爷被人威胁索命,他甚至都没有权利把那把系着人头的刀从正堂匾额上取下来,因为那刀是太宗佩刀,后来赏赐给镇国侯的,刀身上六个大字:见刀如朕亲临。

太宗陛下拎着两个人头站在你家正堂里,谁敢跟他说,劳驾您挪个地,再把手里人头给我们去处理了?不光这样,裴老爷子直接把那刀留在安平侯府了,回回经过正堂,无论是他还是他那六十多岁的老娘,都得结结实实的行大礼,三跪九叩,时间长了他养出一个习惯,见刀跪。

裴越的刀也是太宗赐下的,不过和裴家老爷子让人拿去给安平侯府镇宅的刀不同,上面刻的字是:刀在便是吾在。瞧着式样是一对,裴越也闹不明白为什么自家祖宗的刀和太宗陛下的刀是成对的,不过唬人是够了。

安平侯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他再猜不出来裴越的身份才是真蠢了,其实他真的没想把郡主丢下,而是郡主压根不在府里,自从婚礼上被伤了面子,他不敢跟裴家呛,只好把气撒在郡主身上,裴家管天管地管不着他睡老婆,他就是要冷落她,让她自己受不了来求他。但是郡主那边一直没动静,时间长了,再加上后来裴家好像也不怎么管他了,一个一个的妾室进门,环肥燕瘦各有滋味,他也就渐渐的把郡主忘在后头了,直到那会儿秦王的人上门来通知他逃命,他再想找郡主,才发现那里压根就没人。

这几年安稳的生活已经快要让他忘记了,最初看到人头的那几个月,那种战战兢兢生怕见不到明天的月亮时候的感觉,大冬天的,安平侯一脑门的冷汗往下直滴。

“这,这,裴公子,您看咱是不是有点误会?我真不是有意把郡主丢下的,那时候……”

裴越不想听,他用刀尖指了指床上紧紧抱着被小声啜泣的女人,“不是有意丢下我妹妹,那,是有意带上她的了?”

安平侯连忙道:“误会,误会,裴公子,我其实谁也没想带,都是这些贱人非要跟上来的!对,都是她们,这些贱人……”

裴越第一次见到这么恬不知耻的人,嗤笑了一声,刀尖转了个向,对准了安平侯:“你说她们是贱人,那你是什么东西?对了,你知道我们平时都怎么跟人提起你这妹夫吗?我都是说,哦,那个贱人啊,真想杀了那贱人。”

安平侯平生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贱人,有些难以接受,碍于裴越手里的刀,他没吭声,不过脸却憋紫了。

裴越轻声说道:“我一直想把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但是没什么机会,这回老天爷都在帮我,兵荒马乱的,我杀了你,再把这里烧了,谁也不会知道。”

安平侯瞪圆了眼睛,他想高呼出声,被裴越一脚踹在了肚子上,从床边一直踹到了屏风上,他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歪头吐了一口血,张着嘴半天哼都哼不出来。

裴越的目光落到了床上的女人身上,他戏谑的说道:“至于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跟着他一起死,做对薄命鸳鸯,二是拿了我的银子,走得远远的。”

女人抬起泪眼,看了看只顾着自己的安平侯,深吸一口气:“我选二,求贵人放奴家走。”

裴越哼哼的笑出声,抬脚踢了踢安平侯的脸:“瞧,你的这些女人,没那么贱。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你自己。”

安平侯拼命的向裴越眨眼睛,想要表明自己的立场,他想说他以后再也不敢对不起郡主了,他想说只要郡主能够安全回来,他一定好好宠爱郡主,让郡主过得舒心,但是裴越完全的无视了他的表情。

一路走来,没人比他更清楚那帮乱军有多残忍,小衍在宫里,自然有人想利用他的身份做文章,来威胁他或者父亲,但是长宣就不一样了,一个已经出嫁的郡主,又生得那样的美貌,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裴越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对准安平侯的脸颊,狠狠的刺了下去,他虽然用力,但很有分寸,刺得不深,只是刚好能削去一块皮肉,裴越曾经在刑部学过几个月刑讯手段,他打算凌迟安平侯。

一刀下去,一片皮肉分离,血顺着伤口流淌下来,浸湿了脖颈,安平侯这辈子就没受过这样的苦,他想叫出声,脖子却被很有技巧的拿捏住,眼珠子都要瞪红了,额上的青筋几乎要跳出来,却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他挣扎着向迅速穿戴衣物的妾室看去,希望她能大声的把人叫过来,但是只是刚刚和他的视线接触了一下,女人就急急忙忙的转过头,她穿好了衣服,然后就抓起了裴越刚刚放在桌上的几个银锭,跑了出去。

他送给她的珠宝首饰,每一样都不止这点价钱了,安平侯想要嘲笑她,但是脸颊上剧烈的疼痛让他扯不开笑弧,裴越的脸上挂着笑容,然后从他的脸上又削去了一片肉。

这就是个疯子!他是真的想要杀了他!他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安平侯的脑海里无比清晰的闪过这样的念头,然后就生生的疼晕了过去。

“将,将军,瑞王带着人来了,说要见您!”亲兵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裴越的动作一顿,他瞥了一眼半张脸都是血,已经晕过去的安平侯,冷笑了一声,准备割断他的喉管,亲兵又道:“侯爷也来了,让您赶紧过去。”

亲兵叫旁人从来都是干净利落直接报官位,像这样的尊称,只有镇国侯一人当得起。

裴越把刀收回鞘,站起身,踢了踢半死不活的安平侯,对门外的亲兵吩咐道:“这人看着点,等我回来再说。”

亲兵连忙应下。

镇国侯率领着北陵城外十五万驻军,这是这驻军名义上是听从皇帝指挥,但实际上还是裴家在控制,原本北陵城附近是不许留兵的,但是太子命人组建了这支驻军,他死后,镇国侯掌控了这处势力。瑞王从城中逃出来时,才发现自己算计半生,居然都没笼络到半点军中势力,逃也不知道往哪里逃,思来想去只好逃到了镇国侯的驻军地。

裴越到的时候正见自家老爷子坐在瑞王和顾栖的中间,一脸的严肃正经,但其实他心里清楚,老爷子之所以看上去那么正经,其实是因为他压根听不明白这两个一肚子坏水的年轻人互相打机锋,假装成听得懂的样子而已。

裴越走进了,就听见瑞王沉吟了一会儿,开门见山的说道:“既然二哥已经进去了,城门必定防守不及,我们何不趁此机会,一鼓作气直接杀进去?”

老爷子这下听懂了,立即接话:“不……”

“不行,昭武将军带来的人虽然多,但都是急行军过来的,不修整一两日根本无法拼杀,北陵大营的人马也是连夜赶过来,人困马乏,这会儿杀进去,会增加很多不必要的伤亡。”顾栖说道。

第11章交出公子

顾栖的话很有道理,裴老爷子点点头,一抬头正见裴越提着刀进门,眼睛一瞪:“小兔崽子,你还有没有规矩了?”

瑞王是亲王,没有经过准许,在亲王面前持刀械,认真追究起来,够要他一条小命的了。

瑞王连忙打圆场:“裴公,事急从权。”

裴越看也没看他,脸色如同游魂般苍白,他喉结上下动了动,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爹,小衍和长宣,他们……在城里。”

裴老爷子顿住了,瑞王转过身看着裴越,“啊”了一声:“二哥出来的时候没有带上承远?”

裴越说道:“现在城里还没有任何消息,不过我觉得他们应该是事先早就设计好要抓小衍的,所以小衍现在应该没事,但是长宣……”他不说话了,声音里带着些许沙哑。

“爹,我们现在立刻发兵,和秦王汇合,拿下北陵城!”

裴老爷子沉声说道:“现在不行,大军没来得及修整,以疲打疲,为将大忌,将士们的伤亡谁负责?”

裴越不说话了,他握着手里的刀,手背上都浮起了青筋,这时就听顾栖不急不缓的声音在军帐中响起。

“裴将军若是担心郡主,大可不必如此。”顾栖的语调温和,“臣听闻郡主自小聪慧异常,城中虽乱,却也不是没有藏身之地,臣相信郡主定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说的是。”裴老爷子摆摆手,不容置疑的说道:“长宣比小衍机灵,何况已经过去这么多天,要出事也早……不要任性。”

裴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军帐的,后来他们又商量了些什么他也忘了,他好像整个人都飘在了空气里,浑浑噩噩,等回到自己的住处,亲兵报信,说安平侯逃跑了,他才愣愣的回过神:“跑了?”

“是属下无能,将军,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几个人,架着安平侯就跑,属下怕惊动人,不敢追。”亲兵跪在地上,垂着头。

裴越反应过来,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安平侯不算什么,他若是直接把安平侯杀了,神不知鬼不觉,战乱里死一两个人简直太正常不过了。但是让他给逃了,安平侯大小也是个世袭罔替的侯爵,他意图行凶杀人的事情一旦传出去,计较起来就是个死。即使宸王殿下顺利登基,能保住他,但是一个会背地里杀人的臣子,对哪个皇帝来说都是扎在肉里的一根刺,即使平日和他关系再好也一样。

江衍靠在墙壁上侧过头,仔细的听着上面的动静,上面来来回回都是人在走动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马蹄声。

“也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多久了。”江衍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只能沮丧的放弃。

江婴数了数手里的果子,回答道:“按照我们的食量来看,离我们下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五天,嗯,大概,也可能是六天?”

他不着痕迹的看向江衍,吃了这几日的果子,原本就单薄的少年愈发的瘦了,下巴瘦出了尖,显得眼睛愈发的大了,看上去又可怜又可爱。

周平安挡住江婴的视线,说道:“我们不能在这里再呆下去了,上面现在很乱,我们趁乱出去。”

江婴没意见,事实上他也听到了上面的动静,他很好奇,若是天生神力也就罢了,这种人虽然少,但是万人之中还是能出几个的,可一个从未练过内家功夫的人,竟也能听清方圆十里的动静,这就有些意思了。

江衍没听懂他们的意思,他奇怪的问道:“我们现在出去,不会被发现吗?”

江婴挑了挑眉,说道:“那也比在这里饿死要好啊,原本我以为这里的果子足够我们三个人吃上十天,但是没想到周兄的饭量……唉,失算,失算啊。”

周平安沉着脸,压根没搭理江婴这一茬,他对江衍说道:“公子放心,我会保护好公子的。”

江衍想说他担心的不是这个,但是看着周平安诚恳的眼神,还是没说出来,他貌似好像误打误撞……收了一个心腹?

事实上城中的局势没有他们想象的糟,秦王的大军来得太快,攻城一气呵成,在短短一天时间里,就占下了大半城池,剩下的乱军聚集在北陵宫中,已经是苟延残喘。

秦王的脸色却没有那么好,拼死拼活打下来的东西,都是给别人留的,他没那个实力和老六争,自然要识时务,乖乖的等着老六派人来接手,天知道他有多想一鼓作气拿下北陵宫,直接登基做皇帝。但是不成,他们几兄弟都不同母,老六更是六亲不认的,他敢伸手就要做好被剁手的准备,他不想,于是只能忍。

江婴对地宫的熟悉简直超乎想象,等到两个人都没听到上面有动静了,他立刻动了机关,很快就从上面慢慢落下了一座石梯,几人站了上去。

龙纹柱后的地面慢慢打开,周平安第一个跳了上去,然后把江衍抱上来,这会儿果然没人,江衍说道:“承天殿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不过承天殿后的花园里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到东宫。”

他不知道东宫有没有可以连通其他地方的密道,但是最少他清楚东宫的一草一木,知道哪里可以藏人,哪里可以找到食物。

江婴果断道:“花园没动静,我们就去东宫。”

在三人躲藏起来的时候,秦王的战报也传到了大宁寺,裴越带来的将士们和北陵大营的兵马修整完毕,双方汇成一股,立刻出发进城。

这次的乱军全都是山贼土匪一流,遇到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自然凶狠,但是遇到真正的军队,根本不堪一击,裴越心中有火,带起兵来愈发勇猛,一进到北陵城中,就把秦王的东南军狠狠的甩在了后面,向着皇宫进发。

“报!将军,里面的乱军要求派出使者和将军谈话。”

裴越把手里的刀从一个奄奄一息的乱军胸口拔了出来,心知对方已经被打怕,他反而更加镇定,摸了摸马头,说道:“人我不见,让他们交出东宫二公子和长宣郡主,否则今天这里,谁也跑不了。”

亲兵得令,立即向皇宫里的乱军传达了裴越的意思。

裴越的兵马来的气势汹汹,一路上遇神杀神遇佛弑佛,等打到皇城下,乱军已经被杀破了胆子,只能龟缩在皇宫里,想要求饶,人家那边却说了,把你们的筹码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筹码?他们有个屁的筹码!前土匪头子现乱军头子顿时觉得头大如鼓。

原来那日周婉仪让人宣读了元初帝的亲笔诏书,想让七皇子登基为帝,但是这时候乱军头子却忽然提出要七皇子割让出半壁江山作为他的封地,他要当异姓王,周婉仪觉得这人脑子有坑,加上她一直把这些乱军当成奴才看待,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他的要求,还当场讽刺了几句,乱军头子立刻受不了了,一刀下去把人给砍了。

乱军头子原先就是土匪,那周婉仪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联系到他,还聚集起了一大群山贼匪寇,她手里又有真正的诏书,能调配禁卫军,匪寇们也就摇身一变变成了保皇军队,但本质上,他们和官兵是两个不同的物种。

砍了周婉仪,七皇子吓傻了,一个劲儿的抓着乱军头子哭叫,被一脚踢开,人当时就没气了,乱军头子踢完才知道自己闯祸了,看着禁卫军们冰冷冷的眼神,他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把他们都杀了,自己当皇帝,但是这时外面忽然有人传讯,说城外数不清的大军在攻城,据说带兵的是个王爷,打起仗来不要命,兄弟们死伤过半,已经要撑不住了。

乱军头子也吓傻了,他也就是山里占山为王的土匪,这辈子都没见过皇家贵人是个什么模样,还以为都是像周婉仪这样的,没人告诉他,这皇城里的王爷还带兵啊!

秦王的大军打进来了还不算完,半道上又冒出来一个更狠的,手底下的兵都骑着高头大马,冲进人堆里,一刀就是一个人头,平均一个人杀他们十个人不止,这些日子他头都要大了,要不是实在逃不出去,他都想把身上这身衣服扒了逃回他的山头当回他的土匪去,哪里还有空去抓什么筹码?更何况那会儿东宫也不是他们负责的啊!

等等!乱军头子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急忙对亲信说道:“人,人有,人在李统领那里!我记得那老娘们让禁卫军包围的东宫,还从里面抓了人。”

他大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然而亲信去了半天,回来的时候连滚带爬,一说话,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了:“老大,那李统领不是东西,他已经带着禁卫军出去投降了,还,还把咱的西门给打开了。”

乱军头子这下是真的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朕似乎很有王霸之气》

江衍:每个人都想当朕的小弟。

第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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