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朕甚惶恐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4节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朕甚惶恐作者:若然晴空

第4节

奸臣丙:你蠢。

奸臣丁:你挫。

第17章新君归属

秦王走了,江衍坐在桌前,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他的经验无法告诉他究竟应该相信谁,他是信任舅舅和表哥的,但是当初父亲去世,他们却是父亲旧部中最快投向别人的,他也觉得六叔不会害他,但是这些年来,六叔得到的那些势力大部分都是由裴家收拢来的太子旧部,这让他很难解开心结。

他和秦王并不熟悉,秦王之前对他也不算怎么样,至多比瑞王好一点,尽到了叔叔的责任,但是他又明显能够感觉到,秦王对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他的心声和说出的话是一致的。

江衍第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到,再也没人可以帮他,他需要自己选择今后的路,也许他这一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即使对时事不了解,江衍也知道,江南富庶,不可能完全作为他的封地,不过他当初想的也只是山高皇帝远,安安心心的做个闲散王爷,但是被监视,被提防,死后子孙无继,这实在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

朝廷的封地是有数的,子孙承爵降一等,皇室共二十等爵,降完收回,但是这会儿毕竟离开国才五代,基本上王爷们都能分到不错的封地,荫蔽子孙。

拿走了属于他的一切,就连皇室子弟最后的体面也不给他吗?

江衍来回走了几步,手腕上系着的圆玉轻轻的晃了晃,打在他的手背上,温温热热的,他脚步顿了,坐到了床沿。

呆坐了许久,江衍也摩挲了许久的圆玉,最后他两臂摊开,向后仰躺在了床上,想着,还是等六叔回来,亲口问他罢。就算六叔回答他的是假话,他也能听得出来的,他这能力,大概也只有这么点作用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乱军,元初帝的后事一直没有处理,灵柩也一直停在承天殿里,秦王从江衍那里回来,来回转了转,又把众人都叫过来,说道:“不管怎么说,老六能等,父皇入殓的事不能再等了,好在现在是冬日里,要是夏天,你们宸王殿下回来的时候就别想用现成的承天殿了。”

裴越本来心里就藏着事,被秦王这么冷嘲热讽的一刺激,火气也上来了,冷笑:“殿下好孝顺,既然如此,倒是不知道御膳房傍晚杀的那几头猪到了谁肚子里。”

秦王脸红都没红:“法外有情理,若真计较起来,国丧期间不得杀戮,那些乱军也该放了?”

裴越冷哼一声,被裴老爷子按下了,他这话的挑衅意味实在太浓,谁都知道,乱军围城这些天,城外的人就不说了,陷在城里的,谁不是饿得皮包骨头只差一口气,这还茹素,就是存心要人命了。

裴越被按下,瑞王却站了起来,他轻轻拂了拂衣袖,眸子微眯,流露出一丝怀疑。

“入殓之后必要新君率文武百官祭天,以敬告宗庙,六弟能赶回来吗?”

裴越眯起眼睛,看向自家父亲,裴老爷子面上滴水不漏,假装沉吟了一下,说道:“再有十来天吧,殿下就能赶回来了”

如果不是早知道,裴越真会以为自家父亲是在算宸王殿下来往需要的时间,这表情太逼真了。

瑞王笑了:“那不知能否先让父皇入殓?入土方为安。祭天之事,迟几天也罢了,我们在这儿等着六弟回来便是。”

秦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似乎对他提出要等江翎回来祭天的事感到十分生气,瑞王含笑瞥他一眼,意思是让他稍安勿躁。

毕竟主臣有别,这话却是折煞裴老爷子了,他连忙说不敢,裴越却没是顾忌,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么秦王瑞王就是一定要铲除的了,得罪了又有什么关系?他干脆的替自家父亲点了头。

“陛下自然该尽快入殓,既然王爷这么说了,祭天的事就押后再说,十天之后,殿下一定会回来主持祭天。”至于,是哪位殿下,他就不知道了。

顾栖一直坐在一边,闻言乌黑的眼珠子一转,瞥了他一眼,唇角忽然泛上一股不可捉摸的笑意。

裴越没发现,径直走了出去。

宫室里的人很快就走的只剩下秦王的人了,顾栖慢慢站起身,对秦王说道:“王爷可发觉到不对的地方了?”

秦王不说话,他被裴越气得肝疼。

顾栖摇摇头,跟了一个无趣又没什么城府的主子,实在是件让人高兴不起来的事情,他只好开门见山的说道:“方才我们只要一提到六殿下,裴将军和镇国侯的脸色就不对劲,加上今天派去漠北的人回来说漠北大营也戒严了,臣大胆推测一下,莫不是六殿下,出事了?”

秦王霍然转过身看着他,眼睛瞪成了两道铜铃,在黑漆漆的夜里还真有些吓人,顾栖没在意,他琢磨了一下又说道:“虽然不知道六殿下那边的具体情况,不过我们可以验证一下,方才裴家军接手了五城兵马司,负责今夜巡城,明天五城兵马司就应该恢复正常运作,若是裴将军干脆的交了权,那就不是,若是他,那……”

秦王想了想,说道:“如果真是老六出事,裴家这么多兵马,想要拿下王都轻而易举,我和老三甚至都撑不到地方上调兵。”

大显号称有两百万雄师,实际上也就一百来万,除开东南军漠北军和北陵军三支。天下三十六郡,各地还有差不多五十万兵力,由各郡太守掌管,地域不同,兵力战力也参差不齐,理论上这些地方兵马只听天子号令,旁人不得动用,但也有例外,遇上叛乱之时,可由太守带兵平叛,不过从大显开国以来,也没有过一次地方调兵的先例。

顾栖的语气没有太多变化,他说道:“裴家不会反,也不敢反,他们最有可能的是控制住我们的人,立新君,做傀儡。”

秦王怒意上涌,大手一挥:“本王就是死也不做什么傀儡!”

顾栖沉默了一下,把“新君最可能是幼主”这句话咽了回去,秦王这张夜里打灯笼才能找着的脸,跟幼主的差别也太大了点。

“裴家这次占了天时地利人和,我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秦王眯起眼睛,目光紧紧的盯着顾栖,只见那张狐狸般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要么,现在立刻马上逃回东南,招兵买马打回王都,要么,让他们立东宫的那位为帝。”

秦王的眸子里陡然射出刀锋一般锐利的光芒来,直直逼向顾栖:“你敢!承远他是本王的侄儿,为什么要把他牵扯进来?”

顾栖冷笑渐敛,他打量了一下秦王,忽然说道:“殿下还记得当年裴大小姐的模样吗?”

秦王冷冷的看着他,顾栖笑了:“殿下还记得裴大小姐,那么就有更多的人记得太子,太子旧部分散是不得已,其中利益牵连无数,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快全都倒向六殿下。太子离世不过五六年的时间,若是东宫的那位坐上了皇位,这些人立刻就会从一盘散沙变成一块铁板,到时候,您觉得将东宫的那位推上皇位的裴家,还能过上安生日子吗?”

“裴家不傻。”

秦王冷冷的说了一句,顾栖笑得更加温和了,他说道:“正因为裴家不傻,他们才知道,立东宫的那位为帝,他们不仅不会变成乱臣贼子,还会得到从龙之功,做的好了,也许还能让他们裴家更上一层楼。”

秦王顿住了,他来回走了几步,显得有些犹豫不决,顾栖不再说话了,他知道秦王总会在他的建议里找到正确的答案,何况,就算他们这边不动,瑞王那里,也该坐不住了。

怪只怪裴家一门武将,脑子是够了,却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演技。

顾栖目光投向窗外,外面一轮明月,正当时。

一夜难眠,次日醒来,江衍觉得头有些昏沉,叫来太医一看,竟然是感染了风寒,想想倒也对,天这么冷,若在平时他早就躲在房间里哪也不出去猫冬,哪像这些天又是被抓又是逃跑又是地宫的折腾,他身体又虚,不生病才是怪事。

江衍这一病,就病了整整十天,外间多少暗潮涌动,他一点也没感觉到,这十天里他看完了两本话本,一本棋谱,练会了三首曲子,日子过得好不轻松。

给元初帝出殡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江衍起了个早,宫中下发的丧服都是由瑞王处理的,只是薄薄的一层,即使看不到,江衍也把里面的衣服换成了素色的,虽然对这个祖父没什么感情,对他临终还出了个幺蛾子造成乱军入城的事也有埋怨,但面子总是要做足的。

给父亲守过三年孝,江衍对于这些事情知道得很清楚,他想,整个宫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样有经验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臣等话没说完》

江衍:朕守孝,穿白的。

奸臣甲乙丙丁:好好好!

江衍:朕不守孝了,穿红的。

奸臣甲乙丙丁:好好好!

江衍:朕穿黑的威严一点,穿黑的。

奸臣甲乙丙丁:好好好!

江衍:为什么你们一直都是好好好?

奸臣甲乙丙丁:好好好好好美……

第18章他走了

除了对子孙凉薄些,元初帝还算是个不错的皇帝,年轻时候甚至算得上是个明君,只是年纪越大,毛病也越来越多,经过太子的事情之后,也越来越舍不得放权,临了还弄得这一场大乱,造成民怨沸腾。

承天殿是帝王居所,出殡的事当然不能从里面走,一般而言,帝王驾崩,确立了新君人选后,灵柩立刻送至宗庙,由新君带领皇室子孙以及文武百官守一夜灵,之后棺停七日,新君主持完祭天后,再迁棺下葬。

这次的情况不同,他们还没有选出新君,周婉仪那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诏书里的人选是七皇子,但是七皇子早就和周婉仪一起死在了乱军的手里,而且就算他还活着,无论是裴家还是几个成年的王爷,都不可能会让他登基。

按说诸王之中实力最强的是六皇子,他握着兵权又掌着太子旧部,登基就是万众归心,但这本来板上钉钉的事情就因为他的迟迟不归起了变化,不可能他拖多久朝廷就等他多久,民心会乱,天下也会乱。

裴越一进来就看见秦王穿着一身素孝衣衫,配着一张黑沉的脸庞。这人和瑞王三兄弟站在一起,简直不像一个爹生出来的,他还完全没有自觉,一直在低头和瑞王说着什么,瑞王生母是个美人,他也生得十分白皙俊美,两张脸凑到一起,效果实在惨烈。

这会儿灵柩还停在承天殿,这次情况特殊,等到人齐,就可以把灵柩抬到宗庙,因为没有确定好的新君的原因,场面显得有些乱,和秦王亲近的大臣站在一处,和瑞王交好的又站在另外一处,还有清流官员,纯保皇党,不多的三十来个够资格给先帝守灵的大臣们,愣是分成了五六个小团体。

裴越直接走到了自家老爹的身边,脸色有些不好,他压低声音:“我怀疑他们那边已经知道了什么,今早我派人接手宫中巡防事宜的时候遭到了阻拦。”

裴老爷子纹丝不动,他只道:“等过了先帝出殡这几天,你立刻回漠北,这里的事情,就不要再管了。”

裴越一惊,他想说些什么,裴老爷子抬手打断他,声音几不可闻:“上虞江家来人了,新君之事,我们插不上手。”

裴越呆住,上虞乃太宗龙兴之地,向来十分神秘,前朝末年天下大乱,正值群雄逐鹿之际,太宗带领一队人马横空出世,后来跟着他的那些人都成为了开国元勋,这是最初的文武班底。据说裴家的先祖,镇国侯裴琦就在其中,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聚集在一起的,就像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太宗称帝之后立了自己早已去世的父亲作为开国高祖,把自己变成了大显的第二个皇帝。

自然,到了裴家这份上,能知道的事情就很多了,太宗的班底不是他自己收揽得来的,而是一开始就准备好的。最初的最初,裴家的先祖裴琦只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奴隶,因为从众多战奴中脱颖而出,被带在了外出历练的少主身边,这位少主,就是后来的太宗。

即使外出历练的子孙变成了皇帝,江家也没有什么要来沾光的意思,他们仍然居住在深山中,轻易不露面,只是每隔些年就会派出几个年轻的后生出来历练,每一位都能搅动一时风云,却又很快回归家族,再也不见,他们才智武功异于常人,好在都是隐藏了身份出现的,否则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对这个可怕的上虞江家感到恐慌。

裴越不再多问,只是默默握紧了双拳,任谁知道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先祖曾经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稍稍有些能力的奴隶,也会觉得屈辱,何况这些人的突然出现还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

江衍来得有些迟,其实东宫离承天殿很近,他起得又早,本来不应该迟到的,但不知道是不是风寒刚好,他临走的时候犯吐,连着吐了两回感觉才好一些,又要清理,所以才迟了。

东宫的辇车到达的时候,前面一行车马刚刚停下,江衍远远的就看见了,有些好奇,他从来没在皇宫里见过这么多的车和马,是那些官员们到了吗?不过按例,官员是不准把车架停在承天殿前的。那,是皇室勋贵?

江衍下了马车,正巧前面一行人也陆陆续续的下来,等走近了,江衍一看,出乎意料,这些人差不多有百十来个,都是护卫,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盔甲,骑在一色的黑马上,看上去又英俊又彪悍。

中间最大的马车也是最华丽的,江衍甚至都没在王都见过这种式样的马车,四面极高,通体雪白,上面刻着金色的纹路,两面有窗,可以开合,帘子极为精美,绣着大片大片的繁复的花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

一只白皙的手伸了出来,掀开帘子,也许是久居上位,这人的动作不紧不慢,更添威仪。

江衍看了一眼天色,立刻决定放弃自己的好奇心,转头向承天殿走去。

伸出帘子的手僵了僵,一道低沉的男声仿佛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他走了,这就走了?”

立在马车边的护卫长诚实的回答了他:“回少爷,人走了,真走了。”

“……”

江衍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气氛的不对,一向不对付的秦王和瑞王居然站在了一起,看上去好得就像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而裴越一脸的阴沉,自家舅舅的脸色貌似也有些不对劲的样子。

江衍看到了顾栖,他站在秦王身后不远处的地方,他的几个叔叔个个都很显眼,偏偏他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能忽视他。他对着顾栖点了一下头,顾栖仿佛是怔了怔,也对他点了点头。

没有新君主持迁移灵柩,江衍想大概是由二叔或者皇室中德高望重的族老中的一位来接手这件事,但是他想错了,根本没有人动,大家都看向他来的方向,好像在等什么人。

江衍想了想,假装没看到裴越和秦王向他招手,和几个皇孙站在了一处。

他的年纪不算大也不算小,和几个半大孩子站在一处刚刚好,他没看到自家姐姐,但是想想这里来了这么多外男,不方便也是有的,这里几乎没有女眷,唯一个几个还是上了年纪的老王妃,反正一会儿去宗庙,肯定能见到了。

灵柩就停在承天殿中央,却没有一个人动,承天殿里的气氛有些怪异,江衍挺好奇,拉了拉和他关系还算不错的瑞王世子:“怎么了,要等什么人吗?是叔公们有谁没到?”

瑞王世子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我听父王说,好像确实是要等人,但是等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

江衍被勾起好奇心,也跟着众人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没让他们等多久,承天殿外忽然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那人缓缓抬脚进入,身后跟着五六个黑甲护卫,没卖关子也没故弄玄虚,就这么十分随意的走了进来。

这人一身墨发蓝衣,修眉凤眼菱唇,正是十分标准的江家人长相,他走进来,看到大殿中央的灵柩,仿佛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不过他的脚步没断。

江衍眨了眨眼睛,他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上虞江家江玄婴,特来吊唁堂叔。”青年说着,给灵柩敬了三炷香。

秦王上前,太子去世,他就是元初帝长子,这时候自然由他说话,却不料他还没说话,江玄婴就道:“为何不见新君?宸王失踪了,难道偌大一个皇室就找不出一个继位的人了?”

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宸王失踪?宸王怎么会失踪?为什么失踪?为什么他们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无数的目光朝裴家父子看去,这下不光裴越的脸色难看起来,就连裴老爷子都需要深呼气了,裴越不是没想过事情被拆穿,但是被拆穿的时机还是很重要的,这会儿大庭广众,所有人都听见了,他想做任何动作都要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江玄婴似乎一点也没看到别人又惊又疑的目光,继续说道:“没有新君带领,堂叔是进不了宗庙的,安放他的灵位需要下一代君王的手印。”

他没有说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因为即使是现在,各地还在自己运转,一时半刻的,有没有皇帝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众人都懂这个道理,所以被要求等待十天等到宸王回来的人也没说什么,但是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宸王他,失踪了?

在漠北那种地方,失踪早就已经和死亡画上了等号。一个早就失踪了的人,他们还要再等下去吗?

真没人怀疑江玄婴带来的是假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朕的话也没说完》

江衍:朕喜欢猫!

奸臣甲:喵!

江衍:朕喜欢狗!

奸臣乙:汪!

江衍:朕喜欢你!还有你!

奸臣丙:喵……汪……【倒地不起】

奸臣丁:嘎【紧急抢救中】

江衍:朕喜欢你们的叫声!

第19章明日登基

六叔他,失踪了?

江衍不敢置信,他可能是在场唯一一个怀疑江玄婴的人了,这人他从来没见过,忽然冒出来,自称江家人,在皇祖父的入殓仪式上说六叔失踪,又说必须有新君才能下葬,明显是想在皇位归属上插一脚,这人既然是为了帮某个人得到皇位而来,会不会假报消息?

瑞王世子小声的说:“看来父王说的要等的人就是他了,不过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江衍不说话,只是对瑞王世子笑了笑,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胃沉沉的,有种快要发生不好的事情的预感,如果不是瑞王世子握住了他的手,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掉头就跑的冲动。

“衍弟?你没事吧?你的脸色不太好。”瑞王世子关心的问。

“我……”

大殿正中,江玄婴脸色一冷,看向众人:“如今这境况,我江家也就自作主张一回,定下新君人选,不知各位可有异议?”

裴越当即就要站出来,却被裴老爷子狠狠按住,对这种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隐世大族来说,改变天下时局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英雄造时势,人家一代少主就能成为大显开国之君,谁知道他们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裴越是被按住了,大臣们就不乐意了,本来嘛,没有了宸王,自己家的主子或者看好的王爷就多了很大一部分胜算,结果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臭小子却说,要代他们决定新君人选?就算你是太宗本家人又怎么样?太宗都死了多少年了?脸也忒大!

一个中年官员走了出来,义正辞严:“皇室早就与你上虞江家分宗,新君人选何等重要?黄口小儿大言不惭!”

这话实在是很多大臣们的心声,他们虽然知道江家是大族,但是了解总归不如皇室和几家开国元勋深刻,还有一些年轻点的官员,基本上对上虞江家只有个太宗本家的概念,当即又有好几个人站了出来。

“对!就是,新君之事当由朝议,怎么能由你一个外人决定?”

“我看秦王殿下居贤居长,合当继位,还有什么决定不决定的?”

“若论贤能,自然当是……”

江玄婴凤眼微眯,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然后冷笑一声:“御史李立显,纵子行凶,杀害民女十三数,至今逍遥法外。工部侍郎孙连顺,私藏皇家之物一百六十五件,贪污款项数条,达三十万两白银。大理寺卿方严,为官二十年,收案犯贿赂万余次,私放死囚四百一十二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杨程,三品官员按律至多置一妻两妾,不知道你那五个如花似玉的干女儿,她们生的孩子,为什么要管你叫爹?这辈分,是不是差了点?”

他转向最开始站出来的那个中年官员:“太傅向大人,你这些年倒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可你还记得当年,你是怎么从堂侄手里夺走的监生名额?那一家,我记得是孤儿寡母吧?铁面无私……呵,你也配?”

没人说话了,这人的杀伤力范围太广,本身就有问题的也就罢了,像向大人那样的,兢兢业业那么多年,就为个清白名声,结果还是让人把老账都翻出来了,回去可能都要上吊了。

这哪里是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这人太坏了,这简直就是嘴上抹了毒的老鹰,一口叼走你一块肉还不算,还要伤口烂开,变成血水。

几个出头的官员脸色惨白,可以想见,今日之后,只怕他们一个都没了活路,没出头的官员在心里暗自庆幸,当官久了,谁没干过几场亏心事、江玄婴转过身,抬手抚了一下元初帝的灵柩,对秦王说道:“你和你那几个兄弟,都不是好人选,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吧?”

秦王黑沉沉的眼睛死死的看着他,良久,点了一下头。

江玄婴笑了,目光落到站在边角处的几位皇孙身上,慢悠悠的说道:“可能诸位还不知道我江家的规矩,江家重血统,历来长子继位,嫡孙承袭,无可改。”

皇室自然也重长子嫡孙,每一代的太子都是嫡长子,只是这一代出了些差错,太子早逝,自然也就轮不到……等等!太子有儿子!嫡孙!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江衍的身上,不可置信的,惊讶的,怀疑的,无数道目光把江衍包围,他后退了一步。

几乎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别扭。

暴露在众人目光中的少年和太子生得无比相似,面容极为俊秀,甚至十分吸引人,偏偏众人看惯了太子嚣张至极的模样,再看甚至算得上乖巧的江衍,所有人都感到了消化不良。

乖巧的……太子?

江衍被看得心慌意乱,他在深宫中度过了许多年,极少见人,对于这些明里暗里的打量十分的不适应,即使习惯了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也不代表他能习惯成为众人的焦点,这,这简直太奇怪了!

江衍看向大殿正中的江玄婴,希望他刚才的话是在开玩笑,他怎么可能继承皇位呢?他根本连这些人的目光都承受不住!

“够了!”裴越不再顾忌自家父亲,一个箭步上前,把江衍护在身后,冷冷的扫视一圈,把那些明里暗里打量的目光一个一个的瞪回去,他握住了江衍冰凉的手。

裴越盯着江玄婴,开口道:“皇位有能者居之,你盯着一个孩子做什么?还是你们江家,有什么企图?”

江玄婴笑了,正要开口,就听裴越冷冷说道:“裴越从军十年,自问没做过一件亏心事,堂堂正正,不怕你那些暗地里的小把戏!”

江玄婴嘴角上扬,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裴越握着江衍的手上,他的笑立刻就收敛了,眉眼也带上了几分被冒犯的不悦之色。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