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仙枕么?”杨花花想起了那只龟兹国进奉,色如玛瑙、温润如玉的枕头,据说枕它睡觉,则十洲、三岛、四海、五湖,尽可在梦中所见,所以叫游仙枕,当真是个好宝贝。
“那就一言为定!”杨花花爽快接受了他的寿礼,却没有听见杨国忠的回音,眼一瞟却见他的手正向自己大腿摸来,不由一掌拍开了他猪手,冷笑道:“送了游仙枕就想占老娘的便宜,你倒不会吃亏啊!”
就在这里,钟楼那边传来‘当!当!’的钟鸣声,这是有重要客人上门的信号,杨花花从软榻上一跃而起,风风火火向外走去,走到一半,她又回头对杨国忠笑道:“三哥若没什么事,就替我去招呼客人吧!”
离开宴还有一个时辰,但不少低品官员和一些京城豪户便早早到了,国夫人的寿宴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认识高官的一次极佳机会,若不充分利用,那几百两黄金岂不是花得太冤枉了。
尚书右仆射陈希烈算是第一个早到的高官,自从章仇兼琼取代他为左相后,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他似乎便走到了仕途的尽头,三年来他也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就在他准备在女人堆里安享晚年之时,朝中忽然发生了巨变,太子被废、章仇兼琼死了,大批章仇党骨干被贬黜到方上为官,这使陈希烈忽然又看到了复出的希望,他原本是忠实相国党骨干,但经过上一次的教训,他也知道李林甫已经是日暮西山,不再是一棵可倚靠的大树了,而杨家上升势头迅猛,已隐隐成为朝中新贵,能帮他一把。
于是,陈希烈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杨国忠请到自己府上,名义是喝酒赔罪,却叫出自己的一帮妻妾献舞,其意不言而喻,杨国忠也委实不客气,挑了他最娇媚最心爱的小妾直接带回了府,还赚了陈希烈附赠一笔嫁妆。
功夫不负有心人,陈希烈的慷慨献美终于感动了杨国忠,杨国忠便三番五次去他家喝酒寻乐,这就算正式将他接纳进了准杨党,并将左相之位重新许诺给了他,今天国夫人过寿,陈希烈更是积极,慷慨付了一千五百两黄金不算,还主动早早赶来,他要替国夫人接待宾客。
“陈相国来得早啊!”几个站在院中聊天的低品官员立刻围了上来,官场就是这样,一朝为官、终身受用,比如某某侍郎退仕了,但下属故吏见了他还得叫他侍郎,一直叫到他死为止,这几个低品官活象路过毛厕的苍蝇,立刻嗡嗡将陈希烈围住了,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时髦而廉价恭维话。
陈希烈仰头冷哼一声,他背着双手、耷拉着眼皮从这群苍蝇中穿过。他虽无实权。但尊严还是有的,他好歹是尚书右仆射,就仿佛后世的政协副主席一般,位尊崇,岂能和这帮五、六品的小官打成一片?叫别的高官看见了不掉价吗?
“陈相国若是带兵,定是百胜将军!”最后一句没有水准吹捧让陈希烈的老脸不由一红,让他带兵?带娘子军还差不多。
陈希烈眼皮一挑,见说话是新任东宫赞善大夫来瑱,他是杨国忠为吏部侍郎后向皇上举荐第一个官员。也算是准杨党成员,陈希烈倒不好不理了,他
笑半嘲讽道:“老夫不是听说来大夫家境贫寒,怎么礼,你最少也是送了三百两黄金吧!”
来瑱长了张紫脸膛,皮面胀得通红倒也看不出来,他呐呐道:“下官是只有几亩薄田。这笔礼金是下官到处挪借,还叫佃户交了后几年的租子才拼凑出了的。”
“交了后几年的租子!”时,他们怎么交得出?”
“那也没办法。交不出也得交!”
来瑱苦笑一声道:“其实不光是下官一人,今天来的好多宾客都是这样,国夫人的寿辰重要啊!”
“你的意思是我在间接剥削那些佃户吗?”不知何时,国夫人杨花花出现在他们身后,她穿得虽华丽,但浑身没有半点夫人的优雅。两手叉着腰站在那里,活象一只好斗的母鸡,细长眼睛里散发着山野率真之性,这是她的招牌,也就是这种野性将李隆基迷得神魂颠倒。
“没有!没有!”来瑱的手摆得跟风车一样,腕骨几乎要脱臼,头也跟着摇得象个拨浪鼓,他一个劲喊‘没有!’却想不出别的话来。
“可怜的穷人啊?”满了泪水。手局促不安放在胸口,很动感情的感叹,仿佛想到了自己过去。
“夫人放心,老夫当过相国,朝廷在青黄不接时有赈粥制度,他们若没得吃可去领粥,饿不死的。”政经验,可他说开元二十年的事,似乎已经忘了现在已经是天宝八年,记忆虽然不好,但眼睛却异常锐利,国夫人的裙子似乎紧了点,将她丰满的身体勾勒得曲线必露,尤其是前胸,大半个雪白的乳房都露在外面,陈希烈青灰色的脸颊现出淡淡红晕,鼻息有些艰难起来。
杨花花立刻专业捕捉到了陈希烈细微变化,她笑吟吟瞥了陈希烈一眼,从头上拔下一支镶有几颗珍珠的金钗托在手上,心情难过说道:“这支金钗就算我捐给穷人的,烦请陈阁老替我卖了买点米。”
陈希烈受宠若惊伸手去接,手颤抖着却有意无意摸了一把杨花花的手背,又象被火烧一般猛缩回,舌头打了结,眼中闪着贼亮的光,身子躬在那里一动不动,活象只冰冻大虾米。
“夫人心系穷人,本王甚感欣慰,我明日准备开棚赈粥,我决定就以夫人的名义!”声音是从不远的大门处传来,很响亮也很威严,杨花花的美目顿时亮了,来人正是她这次寿辰最大赞助商,庆王李琮,她立刻抛下陈希烈迎了上去,杨花花对某个男人的亲密程度是和他对自己慷慨程度成正比,类似于某种职业。
第3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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