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我该告辞了!”李清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向第五琦拱拱手,出门而去,第五琦大急,左相之事还一言未说呢!
李清仿佛知道他地心思,回头呵呵一笑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李清再愚。也不至于给自己树敌吧!”
当天晚上,崔光远亲自带领百名衙役持刀在宣阳坊断墙处守侯.防止有人趁夜拆墙.一更时分.天空中飘起了雪花。由小变大、由稀疏变得稠密,俨如松球一般,一团团从天而降,到二更时,整个长安已是白茫茫一片,雪却越下越大,三十步以外已看不见情况。
守候在断墙边的百名衙役又冷又困。一片抱怨,却又不敢针对崔光远。只得仰天大骂贼老天,崔光远心中也极为不满,大唐立国百年,从未听说过有京兆尹雪夜守断墙之说,要不是他李清心血来潮拆什么墙,自己会在这里受苦吗?最后地责任却让自己承担。
但李清地手段一向狠辣,自己稍一大意。恐怕就会被他抓住把柄。崔光远只能忍住,一直到四更,衙役们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纷纷挤成一团,身子已被厚厚的白雪覆盖。
崔光远虽有心守到天明,可手下都已抵御不了严寒。若再守下去。恐怕一半人都得冻死,无奈。他只得留下两人,命其他人跟他回衙门休息取暖,不料他走了不到一刻钟,便从四面八方涌来数千面戴黑巾之人,他们个个身手矫健、携带工具齐全。他们沉默不语。拆墙井然有序。配合得极为默契,一般地民夫拆这段墙少说也要两个时辰。可这批人不到一个时辰便将宣阳东段坊墙拆得干干净净,领头之人一声令下,数千黑衣人便如潮水般撤离,甚至连一件工具也没有留下。
崔光远留下的两个衙役直到他们都走远了,才战战兢兢从地上爬起来,撒腿跑去向崔光远报信。
天麻麻亮,大雪初晴,一抹清冷地阳光洒在雪地上,近千名附近地居民聚在一旁指指点点,议论着一夜间发生地变故,雪地上只有几十个渴盼下雪孩子欢快地玩耍着,享受着大雪给他们带来地乐趣,崔光远则呆立在空空荡荡地断墙前,心情颇为沉重,数千人没有声音地拆墙、一个时辰便干完这一切,除了训练有素的军人,谁还能做得到?
这是李清在赶自己下台呢!其实崔光远心里跟明镜似的,李清并不是因为他是杨国忠提升的缘故,否则也不会等到现在,随便发生一次大的事件,如饥民暴动、粮价反弹等等,他崔光远就得下台,想必是因为李清有了一个合适地人选,要替代自己。
崔光远沉思了良久,才急急赶回到衙门,赶在早朝前提笔写了一封请辞信,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他是个聪明人,既然李清是对事不对人,那他就主动让位,这样他或许还有一个不错地前程。
果然,崔光远地宝压对了,在丹凤门前,李清十分惋惜地接受了他地辞呈,三天后,他被降职为常州刺史,出任地方大员。
停雪后的早晨,房屋披上洁白素装,柳树变成了臃肿地银条,而城墙象一条白脊背地巨蛇,伸向远远地亮白的银色原野里。
这是长安入冬后下的第一场雪,满城都沉浸在初雪的新奇与欢乐之中,可朝中的官员们却有点紧张,今天的朝会决定了二件事,一是京
光远因宣阳坊城墙事件请辞获准,右相李清提名光禄接任京兆尹,李豫准奏;二是取消铁、酒、茶地专卖,允许民间自主经营,这是有利民生之事,一向爱惜百姓的李豫自然也是准奏。
但到了第三项议题、任命新左相一事,事情却变得不顺利起来,先是工部尚书崔涣以正常轮换顺序为由,提出左相一职应由户部尚书第五琦担任,但礼部侍郎张镐却认为第五琦也是从盐铁令直接提拔,并没有走工、刑、兵、礼、户、吏的轮换顺序,所以这次左相任命不应遵循常态,他推荐太子詹事李泌为左相。
这时韦见素站出来反对,他还是以不经州县不得为省台为由,反对没有地方官经验地李泌入主门下省。
有了韦见素的带头。吏、户、兵、刑、工各部主要官员以及御史台、九监等部门地官员也纷纷出言反对李泌为左相,一直到中午时。此事依然决定不下,似乎陷入了僵局。
“李相国!请缓行一步。”李清刚刚走下龙尾道,便听见后面有人在叫他,回头看去,只见礼部尚书房琯正急慌慌追来。龙尾道上的雪本来铲得很干净。但刚才有几个官员互掷雪球,使得龙尾道上又添了几处积雪,房琯跑得匆忙,未注意到脚下,结果一脚踩到半个雪球上,滑出长长的一道湿痕,两条胳膊甩动得跟风车似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啊!’地大叫着向李清冲来。
李清本能地一闪。房琯一头栽进了一大堆积雪里,手脚动弹不得,李清忍住笑,和几个官员一起将房琯拖拽出来,只见他满脸满身都是雪,头发也打散了,衣袖上还划了一个长长的口子,实在狼狈不堪。
“房尚书没事吧!要不找御医来看看?”李清一边给他拍打身上地积雪。一边回头厉声道:“去查查,刚才是哪几个官员在这里互掷雪球?”
“算了!”房琯慢慢回过气来,他摆了摆手道:“也怪我自己太心急。没注意到脚下,小事一桩。不要去为难他们了。”
李清回头使了个眼色,这才又笑道:“房尚书胸襟宽阔。不与晚辈一般见识,若是李清遇到此事,定将他们每人各打一百棍!”
房琯干笑了两声,道:“李相国打过仗,故而脾气要比我们大些,只是很多事情该让步就得让步。若一味坚持。对人对己都没好处。有些事争执不下时,我以为走一走中庸之路倒是明智之举。”
李清听他话中有话。想起刚才正是礼部侍郎张镐提出任李泌为相,想那张镐刚进京为官不到一月,怎会为这种大事出头,这必然就是房琯地指使。
李清心中冷笑一声,走走中庸之路,那意思就是由他房琯来任左相,算盘打得好精,其实李清最早也是这种观点,自己任右相,找一个倚中之人来任左相,作为帝、相之间地润滑剂,于是他选择了裴宽任左相,但中间之人往往就是两头不得罪,当初为防止郭子仪夺取兵权,自己亲征洛阳,裴宽却将大部分权力都交给了李豫,使李豫趁机在九寺里安插了不少保皇党和宗室(这里需要说明一点,虽然段秀实奉李清之命杀了不少宗室,但时间紧,不可能将长安所有宗室找全,还有地宗室是住在长安各县,也有不少宗室提前跑了,再有就是一些宗室在外为官,所以不可能做到全部杀死。)
第4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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