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蕴对众人说:“你们先下去吧,我和他单独谈谈。”
众人行礼之后鱼贯而下,十三走出门口时,紧紧盯着那小官员的唇型。他们的声音太小,他听不到,但却能看个一清二楚。那小官员说:“晋王死后,梅评事和叶将军都消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两个同坐一张桌子,都不见了,便尤其显眼。”
十三心想:那半个时辰里,自己正在思考季氏的事情。叶裴青应该在晋王死之前就把王焕杀了,那段时间他又去做什么了?
他垂头走出去,吹了一阵寒风才平静下来。
叶裴青打仗去了,还得要好好想想如何善后。
第39章来男人和男人之间吵架也这样啊
自己和叶裴青当夜的行踪已经引起了杨蕴的注意,这不是一件好事。杨蕴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照样让十三查案,也总对他笑咪咪的,十三却觉得有些紧迫感,时时有种让人盯住的感觉。
他迫切地需要有什么事情发生,来把杨蕴的注意力引开。
叶裴青这一案最大的破绽,就是没有给王焕安排杀人的动机。王焕是晋王的亲信,跟随晋王已经有四年的时间,平时生活检点,寡言少语,为什么会对晋王有怨恨?这是最为不合理之处。如果王焕有了杀人动机,那么晋王一案就勉强可以结案了。
十三心想:他要想办法给王焕安排一个杀人动机,至少让杨蕴的注意力别总粘在自己和叶裴青的身上。
于是,他称病请了几天假,暗中抱了一些卷宗回家
晋王脾气暴躁,从小就不把人命当回事。卷宗里不少案子隐约与晋王和齐皇后有关,却没人敢继续追查,或者悬疑未解,或者草草了事。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无人记得,十三正好拿来做文章。
比如说这个案子。晋王十岁那年杀死了一个叫王彬的书童,王彬的寡母痛苦得什么也顾不得,便去刑部滚钉板告状。这案子自然没有告下来,寡妇也死了。于是刑部推给大理寺,大理寺又推给刑部,最后不了了之,甚至连审理也没有,却留下了这份记录。
说不定王焕是王彬失散多年的兄弟,隐姓埋名来为母亲和弟弟报仇呢?
王焕当然不是,但是十三可以让他看起来是。王焕和十三一样,无父无母,身世不明,只凭本事和卖命才做了晋王的亲信,最容易罗织身世。
于是十三小心地将卷宗弄出几个窟窿,看起来像是被老鼠咬的,将王彬是独子这件事抹杀了。他又制造了几封信件,说的都是王彬和寡妇的事情,里面还提及寡妇曾经丢失过一个儿子,比王彬大三岁,左腰上有一块胎记。
刚巧王焕也比王彬大三岁,左腰上也有一块胎记,那么王焕就顺理成章成了王彬失散的哥哥了。
他打算将这几封信放在王焕的房间里。官府曾经在王焕的房间仔细搜查过,但是地面的砖头还没有掀开,十三可以把证据藏在砖下。
杨蕴曾说要重新细查王焕的房间,十三就坐等杨蕴发现这几封信。这样一来,杨蕴顺藤摸瓜查出王彬的死,王焕就有杀人的动机了。即便杨蕴怀疑,这个证据也能让他忙好一阵,不会紧盯着自己。这样,他才能有时间制造自己和叶裴青不是凶手的证据。
一切准备就绪,这天清晨,十三提早来到了大理寺,恭恭敬敬德向杨蕴说:“属下身体已经好了,可以继续查案了。”
杨蕴也笑着说:“身体好了就好。这几天也没什么大的进展,我们今天再去晋王府看看。”
十三连忙答应了。
自从晋王被杀之后,晋王府的防备比之前更加严密,夜里巡逻的侍卫比比皆是,十三不敢冒风险夜探晋王府。所以他只能装作积极查案的样子,趁人不注意时进入王焕房中,将证据藏起来。
众人一进入晋王府便分头行事,各自探听消息。十三向几个下人问了一番话,确定没人跟随着自己,不慌不忙地来到王焕的房间。
自从王焕死后,这房间便一直侍卫看守。十三和他们早已经十分熟悉,客气几句便走了进去。
查案时,门不能随便关起来。十三在房中走了一会儿,来到墙角边蹲下来。这里是惟一还算隐蔽的地方,外面的人看不到他在做什么。
地面都是石头铺成的,十三取出一柄小刀,轻手轻脚地挖着两块石头之间的土。
外面时不时听得到人走动的声音,只要一进门就能看到他在做偷偷摸摸的事情。十三紧张地听着门外的动静,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
他可以确信,他今天为叶裴青冒的险,可以还清自己欠他的一切恩情。
刚挖了一会儿,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隐隐约约还有一个人沉稳的笑声。十三听到这笑声就觉得头痛,连忙站了起来,用脚将挖出来的土随便一划。
细竹竿一样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大眼睛笑咪咪地看着十三,带着一丝惊讶:“梅评事也在?”
十三心中暗骂:根本就是跟着我进来的,还惊讶个屁。他平静地说:“属下担心这屋里有什么证据没有注意到,便进来看看。”
杨蕴笑着说:“梅评事为人十分细致,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说完他走了几步,突然脸色一沉,向外面喊道:“来人!今天再一次仔细检查这个房间一次,务必把地上的砖块都掀起来,一寸一寸地查。”
竟然现在就要检查……
十三的脸色有些难看了。他费心制造这些证据,却不能藏在这房间里,不就全都浪费了?王焕下毒的动机又该怎么办?这杨蕴果然是在怀疑自己和叶裴青了么?
自己出去上茅厕,他也非要跟着出去,搞得两个人一起消失,被别人注意到。
叶裴青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若和他一起作案,早晚被他生生拖累死。
十三心中虽然在骂,此时却不能反对,只好跟随着众人,搬家具、挖地砖,真如杨蕴所说,一寸一寸地查找。
正有些垂头丧气,几个小官员却突然大声叫了起来:“杨大人,这里有一个暗格!”
暗格?
十三第一个想冲上去看,却不敢造次,远远地站着。那杨蕴早就疾步走上去蹲了下来。
暗格在床下的砖块之下,非常隐蔽。
十三慢慢地走过去一看,只见暗格里面有一包银子和几件贵重的首饰,还有几封信和一块小玉佛。杨蕴皱眉将其中一封信打开来,口中轻声念出几个字:“莫庆文?”
嗯?莫庆文?
十三的心中敲起小鼓。这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似乎有些印象。在哪里听见过,还是看见过?
杨蕴仔仔细细地把信看了一遍,问道:“可有人知道莫庆文是什么人?”
众人俱都摇头。
杨蕴将信件折起来,想了很久,缓缓地说:“这案件有了新的进展,容我回去思考一下,明天再和大家讨论将来的方向。”
大家连忙齐声应了。
杨蕴看了十三一会儿,终于笑着说:“今天若不是梅评事来王焕房中检查,我也找不到这样的线索。梅评事对此案的积极性很高,叫人欣慰。”
梅郁低头说:“属下对杨大人钦佩得五体投地,希望能对大人有所帮助。”
杨蕴捋了捋胡子说:“既然如此,倒有一件事要请教梅评事。那天晋王死后,梅评事和叶将军一起从筵席上离开了半个时辰,不知去了哪里?”
此言一出,就是明摆着杨蕴怀疑十三,要他解释。众人都有些哗然,连李频都紧紧盯着十三。
十三垂头不语:他这几天被杨蕴盯着,都没有机会解决这件事。这可应该说什么?难道说他碰到了一个晋王府的厨娘,自己吹风发呆去了?这杨蕴也绝不会信呀。
实际上,若没人作证,他无论说自己去哪里,杨蕴也不会信。但他若放任杨蕴继续怀疑叶裴青,早晚会给他查出破绽。
十三低着头,心想难道要说两人找了一个小树林快活去了?撇开没有廉耻、名声受损的问题,晋王刚死,他们就找地方快活,这要让皇帝知道了,他和叶裴青还想不想活了?这不单单是不要脸的问题啊。
真是难办。
十三越是骑虎难下,杨蕴眼中的怀疑便越是浓重。他笑着说:“梅评事在犹豫什么?可还记得那晚的事情?”
十三心想:随便胡编乱造一个理由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正要开口,一个小官员突然怯生生地说:“启禀杨大人,这问题梅评事是回答不出的。属下那晚看到梅评事和叶将军了。”
十三冷冰冰地看着他。
啥?你看到了?叶裴秦做了什么你看到了?!
小官员害怕地看了十三一眼说:“那晚晋王七孔流血,我有些害怕,便走出去吹风,正巧看到叶将军正站在长廊上往远处看呢。属下不敢和他说话,便低头走过,没想到叶将军却将我叫住了。”
杨蕴说:“然后呢?”
小官员红了脸说:“叶将军问我是否在大理寺任职,我说是,又问叶将军怎么没和梅评事在一起。叶将军指着远处一个人说:‘在那里呢。我刚才说错了一句话,惹他生气了,现在都不跟我说话。’虽然不太清楚,但那个人分明就是梅评事,我便和叶将军说了一会儿话。那半个时辰里,梅评事和叶将军应该什么也没做。”
众人没想到听到这么肉麻的事情,都愣了一下。李频更是忍不住要吐的样子。
杨蕴笑着说:“原来是在闹别扭,怪不得梅评事不想说。床头吵架床尾和,梅评事别往心里去。叶将军出门也快一个月了,梅评事若在家实在无聊,可以到我府上来玩玩,慰藉相思之苦。”
众人忍不住低声笑,十三冷冰冰地看着他:“不必了,杨大人。”
叶裴青分明是处理完了王焕的尸体之后,随便找个人作证呢。这小官员就上当了,还顺便给自己做了证。自己当时心绪烦乱,竟也没有注意到他。
李频悄声说:“原来男人和男人之间吵架也这样啊。你的脾气也真不小。”
十三心想:我的脾气怎么不小了?!
第40章请世子专心打仗
杨蕴自从有了新的证据,接连几天都在大理寺和刑部翻阅几年前的卷宗。莫庆文这名字耳生得很,谁也想不起来是哪位,终于,杨大人对刑部和大理寺下了命令,叫所有的人停下手中的工作,全力查询莫庆文的身份。
十三也在查找卷宗的行列之中,每日都在大理寺待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十三对莫庆文有点印象,心想说不定自己以前曾经看过此案。于是他专注于看过的旧案,比别人又快了一步。这一天,他在偷偷翻阅几年前的一桩抄家案时,从一堆卷宗之中找出莫庆文这个名字来。
这莫庆文本是个小人物,却牵涉着一桩陈年大案。
当今皇帝岩霄不是嫡长子,本被封为辽王,太子名唤岩景。岩景在二十三岁的时候,被人告发谋反。当时太子的部下们众口一词,忠心护主,却有一个名叫崔殷的亲信突然叛变,指证太子谋反。谋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太子被打入天牢等候发落,没过几天却被人发现死在牢房中。众部下全被处以极刑,没留一个活口,崔殷在混乱中不知所终。
年代久远,谁也不知道当年废太子谋反之事是真是假,此案成了一宗陈年疑案。辽王被立为新的太子,废太子谋逆案不了了之。
十年后,辽王登基后的第十天,京城城楼上却突然悬挂起一具尸体,血迹斑斑,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仔细辨认之下,却发现这具尸体就是出卖废太子的崔殷。
皇帝大怒,下令叫人追查凶手。查了一年多也毫无进展,皇帝越发起疑,开始迁怒于人。朝中众人犯点小错都要丢官,煌煌不可终日。
当年岩景死后,太子妃的家族莫氏自然受到影响,一蹶不振,官也越做越小。本来已经无权无势了,偏偏莫氏一个子弟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晋王。晋王心胸狭隘,向皇帝告状,声称莫氏一族仍旧对废太子的死心怀怨恨,崔殷说不定就是他们杀的。皇帝本来心情就不好,更加经不起挑拨。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皇帝一发狠,灭了莫氏一族。
杨蕴口中的莫庆文,就是莫家最小的儿子。
莫庆文的身份一弄明白,剩下的就好猜得很了。
那几封信里的内容,恐怕就是暗示王焕的真正身份是莫庆文,隐姓埋名来到晋王身边,伺机报仇。
十三心想:这几封信若是叶裴青栽赃陷害,那么这一招就比自己高明了。
王彬一案,只不过是晋王和王彬之间的小恩仇。对于皇帝来说,一个书童的命算得了什么,他也不会放在眼里。因此,王焕即便有了杀人动机,杨蕴不一定会信,皇帝也会让他继续追查。
但是莫庆文就不一样了。皇帝对崔殷的死那么愤怒,说明他对废太子一案心虚。不管怎么说,废太子谋逆案和莫氏一族案是皇帝的污点,恐怕最不想被人提起。现在王焕的真正身份成了莫庆文,正好戳中了皇帝的痛处。这么一来,即便杨蕴不太相信这几封信的真实性,皇帝也未必想让他继续查下去了。
但是莫庆文这个名字只在莫氏族谱中出现过几次,杨蕴查了很久也没查到是谁。十三相信杨大人的能力,既不暗示,也不多事,只安安静静地在大理寺看卷宗打发时间。
终于,这天一个小官员兴奋得从卷宗里抬起头来:“找到了!找到了!莫庆文竟然是前朝太子妃的娘家,莫氏一族的后代!”
这实在不是个好消息,杨蕴听了有丝惊讶,一点笑容也无,反叫那小官员不许多话。小官员心想:他这不是立了功么,怎么杨大人的脸皱成那个样儿。杨蕴的眉毛蹙了一天,鼻子眼睛都挤到了一起,终于跺跺脚,到皇宫里向皇帝报告去了。
不知道杨蕴和皇帝谈了什么,晋王被杀一案如十三所料,就此结束。
案子一完结,每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连天空都觉得比往常更亮堂了。杨蕴为了犒劳大家连日来的辛劳,笑眯眯地邀请大家一起去喝酒。大家想杨大人的钱多,绝不能替他省着,于是众人尽兴,喝得大醉方归。
……
刚刚过了春节,叶裴青就传来了不好的消息。太子和将军经验不足,中了敌军的诡计,打了一个小败仗,损失几千人。
皇帝自然不高兴,在朝堂上的脸色便有些难看。老太太担心得掉眼泪,穆国公也没怎么睡好,连夜给叶裴青写信,商议制敌之策。
送信的小兵临走时求见了十三,却站着不说话。
十三问道:“将军身体可好?”
“敌兵狡诈多端,将军和太子每天讨论军情直到深夜,睡觉不多。”
十三点点头,又问道:“将军还吩咐了你什么?”叶裴青给老太太、穆国公、郡芝都写了信,就是没给十三,这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小兵说:“将军吩咐我问问梅评事,有什么话想说。”
十三于是写了一封信:“天寒地冻,保重身体。晋王的案子结束了,凶手王焕是莫氏一族的后代莫庆文,与晋王有深仇大恨。”
过了二十几天小兵又回来了,仍旧空着手站在十三面前,什么话也不说。
十三不晓得叶裴青的意图,问道:“这次将军吩咐什么?”
小兵面不改色地说:“将军吩咐我问问梅评事,有什么话想说。上次的信太短了。”
十三于是洋洋洒洒写了十张信纸,最后说道:“晋王一案的详情就是如此。世子若仍旧觉得不详尽,可以传信回来。天气寒冷,多穿衣服。”
小兵二十几天后又回来了,带回来叶裴青的一封信。
“上封信只有最后一句可以看。敷衍太过,该当何罪?”
这还没完没了了。
十三于是回了一封非常简短的信:“请世子专心打仗,有话回来再说。”
从此叶裴青便没什么消息了。
晋王一案结束,王府中男女老少被卖的不少。于是十三告诉秦夫人,让她帮忙将季氏买了出来,与一双儿女住在一起。秦夫人搞不明白叶裴青和梅郁为什么对松怀灵的遗孀这么照顾,又送房子,又送银子,还大方得很,从不露面,好人全都是她秦夫人做了。她总觉得这事有点不靠谱,自己和一个犯官之后这么亲近,指不定哪一天就要背了黑锅啊。但这些日子她过得实在不顺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求十三,眼前这事若不办好,将来求人拿什么开口?便上赶着把这件事办好了。
原来君梅从大牢回到汪府之后,与汪志表面和好了一段时间。两人相敬如宾,看起来感情也算融洽。可是汪志就是那么贱。小戏子活着的时候,他厌烦他的残疾。可是他死后,汪志却慢慢想起小戏子的千般好处,又怨恨君梅将他打残。夜里想起二人的温柔缠绵,汪志心中竟然郁积了一段心事,挥之不去。这一日他和朋友去喝酒,心情郁闷便叫了几个小倌取乐,其中一个小倌容貌秀美,样子和那戏子竟然有几分相似。汪志看得出了神,当夜就留在小倌房中,没有回家。
那小戏子虽然曾经侍奉过皇帝,不是完璧之身,但是对汪志毕竟有几分真情。可是这小倌阅人无数,知道汪志把他当成了替代品,对汪志怎有一点情谊?只把他当成冤大头罢了。他装作一朵解语花,慢慢从汪志口中套出小戏子的身份,模仿小戏子的打扮、动作、说话的语调,床上床下温柔服侍,竟然学了个五六分,汪志失而复得,如同入了魔障一般,大把的银子拼命往小倌身上花,再也不回家了。
汪志毕竟只是个举人,还未入仕途。家里就算有银子,也不是他说了算。能拿出手的银子越来越少,汪志又无法因为嫖妓跟家里要钱,老鸨的脸色便不如以前好看了。
这天老鸨当着汪志的面打小倌:“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银子,把你养得油光水嫩的,是让你来白给人睡的?养只猫还知道抓老鼠呢,你除了吃还能做什么?”
小倌哭得梨花带雨,躺在汪志怀里哭。汪志便生气地说:“不就是要银子么?我有的是,早晚把他赎出来。你少欺负他!”当天哄劝了小倌一阵,回家去了。
可是汪志断断不敢再跟家里要银子,左思右想没有办法,便打起了君梅嫁妆的主意。
君梅的嫁妆都锁得好好的,汪志想趁她睡觉偷她的钥匙,不想却被君梅抓个正着。于是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君梅疯了似的对汪志乱抓乱咬,汪志疼得顶受不住,打了君梅一巴掌,闹得整个汪府都知道了。
两人的日子过不下去了,秦夫人和汪老太太找了多少人说合都没办法,汪志铁了心要把小倌娶进门,君梅死活不让“那贱货”进来,还说要和汪志拼命。
秦夫人没有办法,只好暂时把君梅接了回来。
第41章皇帝的心情不错
梅花慢慢散落,雪也随之而化,春风归来,穆国府中的杨柳渐渐绿了。
肃杀的严冬一过,人的心情也逐渐变好。
叶裴青的捷报如雪片般飞来,皇帝高兴,朝野上下满满都是歌功颂德之声。叶将军用兵越发熟练,虚虚实实出其不意,屡败屡战,逐渐能与敌军抗衡。最后一战中,太子不惜以身试险,权当诱饵引敌兵上钩,将流寇的主力阻截在山谷之中。
叶裴青万军之中英勇而上,亲手将敌军首领顾其冰斩杀。
顾其冰是个枭雄,不除则会终成大患。皇帝如同摘除了一块毒瘤,心情轻松得难以形容,下旨赞赏慰问一番,命令二人班师还朝。
最后一封信传来的时候,叶裴青的大军已经在回程路上了。
十三算算日子,再过一个月,叶裴青应该就会到家了。
二刃一直没有露面,却送来了一封信和几颗药,说近日事忙,没时间过来。十三根据信里的嘱咐,把药丸吞了,跑了几次茅厕。据说,这样就能将体内的残毒清理殆尽。
叶裴青不在家,十三最喜欢光着膀子练功。身体虽然仍旧细瘦,肌理却慢慢结实。雪花一落下来,就化成水迹粘在身上,又凉爽又舒畅。
这天清晨,就着春初的最后一场雪,十三在院子里练出一身热汗,去大理寺当值去了。
他一去,就见到了杨蕴。
杨蕴最近时常跑大理寺,简直快要把这里当成他的户部衙门了。不得不说,他觉得晋王这一案有蹊跷。倘若王焕真是莫庆文,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当年灭莫氏一族时,官兵的脑子都喂了狗么?连一个小孩都能杀落下,还让他长大?
倘若王焕不是莫庆文,床底那几封信是假造的,那么晋王一案的真正凶手是谁?那个人又是怎么下毒的?
皇帝的确不想让他明着查这个案子。他明白皇帝的意思,他暗中慢慢地查。
大理寺众官员中,他最感兴趣的就是梅郁。这个人安静、沉稳、无声无息,从不一惊一乍,也从不引人注意。更重要的,他和传闻中的梅尚书二公子很不一样。
于是他经常来找梅郁聊天。
别人怕叶裴青,不敢和梅郁多说话,他可不怕。就算叶裴青在,他也敢摸摸梅郁的脸。
但是这天他却不是专门为聊天来的。他带来了皇帝的旨意。
杨蕴笑咪咪地说:“初春已至,天气转暖,御花园里景色怡人。皇上龙心大悦,下旨在御花园设宴,于下个月初让参与晋王一案的大小官员去御花园赏景赴宴。”
君臣一同饮酒赏春,是雅事,也是皇恩浩荡。大理寺上下,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都在应邀一列,纷纷跪下谢恩。没去过皇宫的小官员不少,这一次可以去御花园开开眼,全都高兴得议论纷纷。
十三从不做引人注意的事。既然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去,他没有不去的道理。而且参与此案的官员大小有几十人,皇帝难道还能叫他当众舞剑?
为了保险起见,十三仍旧将这件事对老太太说了。老太太想了想说:“君命不可违,倘若称病不去,反而让皇上不高兴,后患无穷。你多长个心眼,不要硬碰硬。”
“是。”
于是,三月初五,十三混在一群官员当中,去御花园赴宴去了。
园中奇石罗布,佳木葱茏,虽然算不上人间仙境,比穆国府中的花园仍旧好看不少。筵席就设在湖边的沁香阁里,周围上百年的古树比比皆是,处处冒着淡绿色细芽,空气中散着一股冷香。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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