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就不该
马佳梅话没说完,陈硕看了看马佳梅,出声打断她: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只是妈,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提我爸一句坏话。
是,我承认那几年家里很艰难。可是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你一个刚刚没了丈夫的女人出来解决这些事。
我放弃学业,放弃你所谓的大好前程回到西川处理我爸后事,安抚好奶奶,努力帮忙解决债务我从未觉得苦、从未责怪任何人,也不曾后悔自己的选择。
爸去世那年你也才三十八,是,你年轻。我有想过你会改嫁,但是我没想到你改嫁改得那么突然。你扪心自问,你自己做得对吗?我爸上山没半年你就改嫁,你把我、把奶奶、把我爸、把我们陈家当成什么了?笑话吗?我走到哪都被人嘲笑爹死娘改嫁的晦气人。
退学那天,我去学校办离校手续,班里同学都在笑我,笑我有个爸刚死就改嫁的妈。
说到这,陈硕喉咙哽了一下,他闭了闭眼,无奈叹气: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呢,都过去了。
马佳梅被陈硕这番话说到心口疼,她捂着脸,眼泪唰唰往下流。
哭到最后,眼泪鼻涕一起流。
孟黎刚开始还只是当个旁观者静静听他们母子俩聊以前的事,听到最后,孟黎看向陈硕的眼神里充斥着心疼、难过。
她当然知道那些流言有多凶,有多离谱,也知道那年陈硕退学有多突然。
只是不知道,流言背后的真相远比传的残忍。
她很难想象,十七岁的陈硕是撑着多大的毅力去完成这一桩桩事的,又是如何撑起一个家的,如何在父亲去世后成为一个当家人的。
人不是慢慢长大的,而是在一瞬间、在一刹那、在那一秒忽然长成大人,变成一个不会再哭着要糖吃、不会难过了跟家人朋友哭闹的成年人。
成长的代价有大有小,小的或许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大的是经历亲人离世、朋友远去又或者其他痛到恨不得剥离皮肉的事。
毫无疑问,陈硕的每一步成长都踩着血、踩着无数荆棘走过去的。
长成如今这样有责任心、刚毅、正直的陈硕,需要多少鲜血、眼泪浇灌,孟黎不敢细想,她深知,在无人发现、注意的角落里,陈硕像一个半死不活的小树苗,在风雨里成长为一棵高大的白杨树。
这棵白杨树在经历暴晒、暴雨、暴风洗礼过变得更加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