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有四张桌子,有衣着考究精致的人在吃饭喝茶,驿站柜台位置。
有八个与水笙一样打扮的人,正在与驿卒交谈。
“驿卒大哥,行行好,我家夫人还在坐月子,若不是回娘家奔丧,也不会这日子出门,夫人淋不得雨,劳烦您行个方便,让我家夫人进来避避雨吧!”
驿卒眉眼一垂,伸手挡住了对方衣袖遮挡下递来的东西,“你家夫人可是官吏家眷?”
蓑衣下的手抓住驿卒,强行要把东西塞过去,“我家夫人是曹良县梅庄酒馆的少夫人,也不需房屋,只要能让她进来大厅、或者马圈避避雨便可。”
驿卒眼尾朝大厅那几张桌子一扫,甩开这人的手,“既非官吏家眷,我实在帮不了。”
“你行行好吧,我家夫人还发着烧呢……”
“这里是官驿,平头老百姓本就不能进来,岂是你个低贱商户奴仆撒泼耍赖的地方?驿卒好好与你说话,还缠着不放,如此刁民,打出去便是!”
一个头梳灵蛇髻,斜插一支镶红宝石金簪,同款灵雀耳坠,着一身紫色丝锦华衫,脚蹬攒珠绣鞋的少女沿着二楼木梯拾阶而下,下巴高高扬起,眼神透着股娇贵,手持马鞭指着曾水笙一行人。
“尔等若非官吏家仆从,速速退出驿站,否则,本小姐让驿卒把你们统统扔出去。”
他知道前几日,他还没辞掉衙役一职,陈鸢也还有仵作身份,他们一行人肯定是够资格住官驿地字房的。
秀才不是官,但大家对秀才入县衙当个吏胥是可行的,而且对方要去考举人,将来说不定就是自己顶头上司了。
压低的斗笠让人看不到他上半张脸,只看到他唇上有道疤痕,很是骇人。
妙语蹬蹬蹬走下楼,于青年同桌左侧落座,嗔怪的扫了水笙一行人,撒娇道,“表哥,快让陛下专门派来保护你的锦衣卫把他们赶出去吧,万一这群人里有刺客怎么办?”
驿卒掏了把钥匙递给他,指着楼梯后面的廊道,“沿着我指着的方向过去,左手第三间房。”
曾水笙知足常乐,把众人的身份文牒叠好重新裹进怀里。
一走便走了大半。
“岭南礼乐崩坏至此,规矩全无,雅珠姐姐,怪不得你身为礼部侍郎的父亲难辞其咎,被圣上贬到岭南来。”
但现在,水笙拿不准。
妙语皱了下眉,正要开口说什么,她表哥厉声呵斥,“你再胡说,雨一停,我就让人把你送回京。”
从她这一行为,堂内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说话少女家中长辈的身份至少是比现在雅珠父亲高的。
“无碍,我们原本想着能进来避避雨就可以了,驿卒大哥你真是好人!”
水笙犹豫一番,没有走。
谁不知道官驿的规矩?
只是平时官驿若无贵人入住,驿站通融一下行个方便也是常有的事。
被点名的少女皱了皱眉,最终什么也没说,忍气吞声的拿起筷子夹了菜往嘴里塞。
他自知来的晚,老实的排在那三个蓑衣人身后。
看着被吓成鹌鹑的妙语险些依偎进青年的怀里,隔壁雅珠那一桌的人齐齐压低了头,看都不敢看他们。
那手持文牒的书童满脸通红,少女却看也不看他,只是望着正在吃饭的一个粉衫少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