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作者:a
第9节
“大哥现在不能休了柳双,所以只能先委屈你和柳双了。”
伍子英听不懂。伍子昂在他身边坐下,小声对他说。伍子英越听呼吸越急促,眼神越慌乱。
(104鲜币)沈溺:第三十六章
当秦歌赶到天御山时,离春祭的吉时仅有一个时辰不到。在车上略作休息的秦歌焚香沐浴後就直接上了山。幸好他已经歇息了三日,不然他根本登不上山。温桂小心翼翼地盯著皇上,生怕皇上体力不支出个什麽差错。天还微亮,二月的天御山仍旧寒冷,可秦歌却是出了一头的汗,气息也有些不稳。温桂不停地在心里腹诽伍子昂:明明知道皇上要春祭,还对皇上做那种事,王爷真是太过分了。温桂不是没有察觉到皇上和王爷之间出了什麽事。他在为皇上高兴之余又更为皇上心疼。王爷成亲了,还对皇上做了那种事,这叫皇上情何以堪。
偷瞄几眼皇上平静的脸,温桂有些不明白,不明白皇上为何能忍受王爷成亲;不明白皇上为何愿意在王爷成亲前与王爷有肌肤之亲;不明白皇上和王爷之间究竟是怎麽个事。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温桂绝不会多问,更不会多嘴。他是皇上的奴才,尽心伺候皇上才是他的本分。想到这里,温桂回头不满地瞅了眼孔谡辉,孔谡辉不紧不慢地跟在皇上身後,对温桂的不满表现得很平静。不知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压根不在乎。
温桂的腹诽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在床上躺了三日,可股间的不适还是让秦歌爬到一半时有些吃不住了。温桂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秦歌却挥开,停了会後继续向上走。温桂小声说:“皇上,让奴才扶著您走吧。”
“朕没那麽娇弱。”
保持著帝王应有的风范,秦歌脚步沈稳地继续向山顶攀登。只有在伍子昂的面前,他才会泄露出一点软弱,也仅仅是一点。他和伍子昂的事情就犹如这似乎望不到尽头的天御山,他能靠的只有自己。心疼地看著坚忍的皇上,温桂突然很想念王爷。
在第一缕阳光从黑暗中透出时,秦歌站在了山顶。阳光越来越强,最终,金色温暖的阳光完全洒在他的身上,与他明黄色的龙袍交相辉映。群臣不自禁地跪下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著脚下美丽的河山,秦歌在心里道:但愿有一日,他能和子昂站在这里,一同俯瞰他们的江山。
……
向上苍祈祷今年的风调雨顺,秦歌希望背後有一双他最眷恋的眼在看著他。手脚在寒风中早已是冰凉不堪,秦歌更加思念那双温暖的手。终於完成了所有繁缛的礼仪,秦歌在温桂紧张的注视下缓缓走下祭台。春祭要连续七日,然後他要在天御县接受百姓的祝福,以表示与民同福,至此春祭才算是结束,秦歌便可启程回京。
从山下下来时已过了未时,一天都滴水未进的秦歌上了御辇後才喝了今日的第一口水。祭祀时帝王不仅要亲自登山,更不能饮水饮食。若是往年,秦歌不会这麽累。喝了碗水,吃了几块点心,秦歌便下旨不得任何人打扰。到天御县的皇家别院还有两个时辰的车程,累坏的秦歌不一会就在车内睡著了。今日是第二日,还有五日他才不用再爬山。
浩浩荡荡的皇家车队一路朝天御县而去,傍晚时,御辇驶进了皇家别院。从车上下来时,秦歌脸上看不出一点疲累之色。待皇上进了寝宫後,温桂马上命人传膳。屏退奴才,身子不适的秦歌给自己上了药。在他和伍子昂有了肌肤之亲後,他就让温桂去宫外打听事後该用些什麽药,该注意些什麽。温桂没有叫他失望,配来的药很管用。承受一方身体的负担比较重,每日用药滋养著他才不会痛苦。不过秦歌万万没想到他与伍子昂之间会在两人都清醒的情况下做了那样的事。
躺在榻上小憩,秦歌等著一会和官员们用膳。上了药的地方渐渐舒服了许多,爬了两天的山,原本消肿的地方又疼了起来,那晚做得太过了。眼前又出现了那晚的淫乱,秦歌的嘴角微微勾起,可随後,他又冷了脸。子昂和那个女人的洞房花烛夜不知会有多麽旖旎,是否也如那晚那般?想到这里,秦歌胃里一阵搅动。作为帝王,他的理智让他冷静;可作为秦歌,他的理智却无法冷静。男女有别,尝了女人的滋味後,子昂对他的心是否会变?
取下左手腕的手珠,秦歌仔细摸过一颗颗石头,让自己冷静。倘若子昂最後爱上的是那个女人……一根刺深深扎进了秦歌的心窝。许久之後,外面传来温桂的声音:“皇上,该用膳了。”
秦歌把手珠戴回去,神色平静地起身:“更衣。”温桂低头走了进来,他偷瞄了皇上一眼,心下一阵,急忙取了衣服给皇上更衣。
“那个女人漂亮吗?”
正给皇上系腰带的温桂心里打了一个突,很快反应了过来。他谨慎地说:“奴才之前去柳府为皇上宣旨的时候见到过。模样还算说得过去,不过奴才觉得她是高攀王爷了。”
秦歌转过身,让温桂给他调整衣摆。
“除却柳家小姐这层身份,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子。姿色再好,时日久了也会让人乏味,况且王爷并不是好色之人。王爷从未在奴才面前提过柳家小姐,就是回京之後也极少去看望柳家小姐,可见王爷对柳家小姐并无太多欢喜之情,只是碍於与柳家小姐早年订下的婚事吧。”
秦歌抬手,让温桂给他调整袖口:“姿色再普通,她也是个女子。”
温桂赶紧说:“女子又如何?女子再美再贤淑也得王爷看得入眼才成。奴才愚钝,可奴才也看得出王爷在意的是谁。”
温桂没有直说,不过傻子都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他又趁热打铁:“王爷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烦忧的事自然也是王爷烦忧的事,想必有些事王爷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只是不便和皇上说罢了。”这话温桂说得有点心虚,他不过是把孔谡辉的话拿出来给皇上宽心,他希望孔统领没骗他,若骗他的话他就在皇上面前告他的黑状!
“朕……”
在铜镜里看著自己的脸,秦歌没有把话说完。若论容貌,他不比柳双差,唯一不如她的便是他的男儿身。他会忍,忍著不去想子昂与那个女人如何在床上翻云覆雨。
“摆驾。”
“摆驾烟云阁──”
走出寝宫,秦歌把脑中不堪的画面甩开,尝了女人滋味的子昂……还是说子昂以前就尝过女人的滋味了?想到那晚伍子昂的动作娴熟,秦歌心里的怒火蹭得窜了上来。难道说子昂不仅尝过女人的滋味,还尝过男人的?!
……
还不知道自己被远方的人冤枉的伍子昂在成亲後的第三天准时出现在了内阁大臣们办差的麒麟阁内。和他在梁州建立了点交情的肖寿在午休的空挡时忍不住说:“王爷,您刚成亲,皇上又不在京城,您不必这麽急著进宫嘛。皇上不是准了你五日的假吗?”
伍子昂感激地对肖寿笑道:“皇上不在,我更不能懈怠。”说著,他略有深意地瞟了眼前方不远处正在闲聊的几位大臣们。肖寿看过去,心下了然。梁王入内阁之事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震荡,不少官员明著暗著的反对,也没少给皇上上书。而内阁的大臣们对此事又是不冷不热,观望居多。所幸太师林甲子反对是反对,却不与任何一派为伍,不然的话伍子昂在朝中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文官中除了柳冉外,唯一和伍子昂走得最近的就是肖寿。他小声说:“王爷一心为皇上分忧,年前雪灾之事王爷为皇上为朝廷尽心尽力,下官是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上。朝中之事王爷有用得著下官之处尽管开口。”伍子昂听後大为感动,他深深吐了口气,对肖寿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不管肖寿抱著怎样的目的,起码他已经成功地拉拢了一位文臣,一位地位颇高的文臣。
伍子昂自小便在秦歌身边,虽说他离开京城三年,也从未正式进入过朝堂。不过内阁的事情却难不倒他。加上有肖寿在一旁帮忙,伍子昂倒也不会手慌脚乱。现在的他还只能多听多学,除非有人询问他的意见,否则他还是少说为好。就是有人问他的意见,他也不能太出风头,在内阁他不过是个新官。
内阁的大臣们虽各有自己的品阶和官职,但他们是直接服务於皇上。每日从各地送来的奏报会先呈到内阁,然後又内阁大臣们再把那些需要皇上亲自批阅或者重要的奏折呈给皇上。同时,他们会提出自己的意见供皇上参考。另外,内阁的大臣们不仅左右大事的走向,还能左右朝中琐事。上至皇上的政务,下至百姓的吃喝,他们都管。
每年三月各地官员进京述职的时候是内阁大臣们最忙的时候。内阁的大臣们对各官员进行查核,然後奏与皇上。只有各省的布政使司是直接对皇上述职,因此从多方面来说,内阁大臣具有绝对的权利。而之所以内阁设立多位大臣也是为了防止一人做大,扰乱朝纲。但这样往往会出现派系之争,党锢之乱。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朝廷又设有都察院对百官进行监督,暗中则设有“阎罗殿”之类的暗部监督内阁大臣与百官的言行。而各代皇帝心照不宣地不允许内阁大臣有兵权在手,以防後患。
这也是伍子昂为何会遭到许多大臣们反对的原因。伍子昂不仅是异性王爷,时刻威胁著皇上的皇权;他还掌管著皇上身边的近卫军和内廷侍卫。在“阎罗殿”早已分崩之後,都察院对百官的监督力度本就不如以往,如今有一个手握兵权的异性王爷进入内阁,这不是明摆著将来会有祸患吗?皇上对梁王的厚爱让人眼红,更让人嫉妒。除去这两样,梁王对皇上的威胁更是许多人忧心之处。虽然年节时伍子昂挨家挨户拜了年,送了贺礼,也有不少见风使舵的人往梁王府跑的次数多了许多,可朝中仍然充斥著浓浓的反对之气。
伍子昂不是傻子,岂会感觉不到,尤其是今早遇到太师林甲子,对方脸色阴郁地拂袖而去时,这种排斥感更甚。林甲子在朝中的地位显赫,许多文官都是他的学生。尽管他从不与朝中大臣们私交甚厚,但不管是出於对他的尊敬,还是出於对他身份的考虑,林甲子明摆的反对让刚回京的伍子昂在朝中的地位很受影响。碍於皇上,林甲子不会对伍子昂出言不逊,不过态度是绝对称不上友善。他就是这麽个倔老头,就是秦歌都拿他没办法,更何况是伍子昂。書香門第論壇
不过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和肖寿聊完後,伍子昂主动到林甲子那边去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结果自然不用说,少不得一顿教训。伍子昂只是笑,任林甲子当著众人的面给他上“君臣之道”。伍子昂不是不恼火,若他是个大奸臣,他绝对会想办法把林甲子弄死。可朝中上下,除了他之外,恐怕只有这位老太师对皇上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而他对皇上还有一份目前还见不得人的私心。所以骂便骂,说便说吧,让林太师消了气秦歌才不会太为难。
这一顿教训足足有一个多时辰。也就是这一个多时辰,满朝文武们算是见识到了梁王伍子昂的温和与大度。最後是两位大将军朱康炎和庄啸看不过去了,出面劝说,这才让林甲子放过了伍子昂。被教训的灰头土脸的伍子昂苦笑地走进麒麟阁继续做他的内阁学生。秦歌不在京城,伍子昂要独自面对这一切,好在他在众人眼里是个脾气温和,没什麽架子的王爷,不满归不满,倒也没有几个人会像林甲子那样让他下不来台。
第一日正式入朝参政,伍子昂心里什麽滋味都有。委屈自然是有,不过他一个大男人这点委屈都受不住的话还谈什麽三年後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他只是很没出息的想秦歌。和秦歌那夜之後他就没有再见过秦歌,不是不想见,而是无法见。秦歌也不是没有想到他不在时伍子昂会有怎样的处境,但这是伍子昂必须要经历过的一段时期。他相信伍子昂自己能处理好。他不仅要伍子昂成为权臣,还要让他成为无人能撼动,即使他死了伍子昂也照样能在朝中呼风唤雨的真正的权臣。所以他把伍子昂留在了京城,让他面对这一切。
尽管这一天在宫里算不上愉快,不过是苦是甜自己知道就好,不必弄得天下皆知。所以伍子昂带著惯有的笑容回到了王府。刚走进堂屋,屋内坐著的两个女人就马上站了起来,前天刚娶进门的新妇面带羞涩的为他递上一杯热茶。
“子昂,今日还算顺利吗?皇上不在宫里,没有人刁难你吧。双儿担心了你一整天。”
伍子昂走到面带忧色的姑奶奶身边坐下,安抚道:“当然顺利了。皇上虽然不在宫里,可有岳父和将军他们在,怎会有人刁难我。再说了,我好歹也是个王爷,别人巴结还来不及岂会刁难於我?”
“没有就好。姑奶奶我不放心啊。”
“姑奶奶您就放心吧。”
一手握著伍子昂的手,范伍氏招呼柳双过来坐在她身边。把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她对伍子昂说:“你早上走後双儿就起来了,今儿陪了我一日。双儿是王妃,是府里的女主人。这个家也该交给她了。”
“姑奶奶您做主便是。”借著给姑奶奶弄头发,伍子昂抽出了手,对柳双笑著说,“你要怎麽做便怎麽做,只要姑奶奶同意即可。”
“妾身刚入府,什麽都不懂。府里的事还是先由姑奶奶做主吧,妾身怕有鲁莽之处坏了府里的规矩,让下人们笑话。”柳双识大体地说,眼睛却看著伍子昂抽走的那只手,突然有种错觉──昨夜激烈的温存不过是她做的梦。
听柳双这麽一说,范伍氏脸上是遮不住的喜欢。她不在乎这个家由谁来管,但柳双如此识大体,将来子昂纳妾的事也该不会反对。
“姑奶奶、王爷、娘娘,是否现在上菜?”
“上吧。我早就饿了。”
伍子昂站了起来,避开柳双的注视。一听他饿了,范伍氏赶紧吩咐下人们上菜。想到明年这个时候她也许就能抱上孙子了,她就笑得合不拢嘴。
伍子华晚上有应酬,伍子英每周只回来两天,晚饭时只有三个人。没有伍子华“捣乱”,一顿饭很快便吃完了。急著抱孙子的范伍氏把两人赶回了屋。回屋换了衣裳,让柳双先歇著,伍子昂去了书房。柳双洗漱完後坐在床边一边绣帕子,一边等伍子昂回屋。可等到她眼睛都睁不开了,伍子昂也没有回来。带著些微失落地独自上了床,柳双轻轻叹了口气。
烛火跳动,一缕白烟飘散了进来,已经快睡著的柳双翻了个身後边彻底进入了梦乡。烛火熄灭,过了一会,一抹黑影出现在了房内,然後上了床。
书房内,伍子昂看著手里价值连城的羊脂玉珠串发呆。鼻端的那方帕子已经没有了那人的味道,伍子昂哀叹一声把帕子揣进怀里。板著指头算算,皇上还有七日才会回宫,七日……这日子也太难熬了吧。不行,不能这麽下去,不然他会管不住自己的腿跑到天御县去。把手珠戴回去,伍子昂振作精神,没有惊动任何人地出了王府。
(07鲜币)沈溺:第三十七章
呼,暂时忙完一个段落,不过老爸老妈来了,还要陪他们。
────
“小心点,别扰了皇上。”
盯著小太监们把皇上要看的奏折抬进皇上的寝宫内,温桂又忙著吩咐人给皇上准备宵夜。相较於他的忙碌,靠在墙角打盹的内廷侍卫统领孔谡辉则显得相当清闲。给皇上斟满了茶,温桂就依照惯例退了出来,皇上批阅奏折的时候一向不喜欢旁边有人。
掐著指头算了算日子,温桂看了几眼“缩在”墙角的人,犹豫了好半天後,他挥退其他太监宫女们轻声走了过去。
“孔统领……王爷那边……这几日怎麽连封信都没有?”
孔谡辉睁开渴睡的眼,慢悠悠道:“不知。”
温桂一听,气得火冒三丈:“孔统领除了不知,还知道什麽?”
孔谡辉耸了下肩:“我饿了,麻烦温公公拿些吃食。”
“咱家忙得很,孔统领自己去拿吧!”瞪了孔谡辉一眼,温桂扭头大步走到门口站好,真是气死他了。
孔谡辉也不介意,看了几眼温桂,他揉揉眼睛慢腾腾地走了过去。朝屋内瞟了眼,皇上正在批奏折,他低声对气鼓鼓的人说:“怪不得都说‘皇上不急急太监’。”
温桂压著嗓子怒道:“孔统领!你不要欺人太甚!”他是太监怎样!身为太监,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说他是太监。
看了眼眼睛都气红的温桂,孔谡辉双手抱剑又退回墙角缩著去了。“王爷要写信也该到了,温公公何不耐心等等。”
“哼!”被戳到痛处的温桂背过身,发誓再也不理孔谡辉了。
眼睛原本已经闭上的孔谡辉又睁开了眼睛,看著前方那个低著头,双肩沈下显得万分难过的人,他直起腰背走了过去。在温桂身後停下,他不冷不热地说:“你是太监,这是事实。”
“你!”温桂扭过头,气红的双眼里有泪。
“那又如何?”孔谡辉很无礼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温桂,“在这里我和你的身份一样,没有高低贵贱,都不过是皇上的奴仆。”
“你……”满腔被羞辱後的愤怒突然没了发泄的意义,温桂一时哑口无言。
孔谡辉用剑柄敲了敲温桂的肩膀:“我饿了,劳烦温公公为在下拿些吃食。”
“咱家忙得很!”推开孔谡辉,温桂眨掉眼里的水花快步走了。孔谡辉耸耸肩,继续退回墙角窝著。
抬眼瞟了瞟屋外,秦歌“嗤”了声,他是不是该提醒提醒孔谡辉不要总是欺负温桂。他身边没几个贴心的人,若孔谡辉把温桂气病了,他会非常烦恼。虽然有内阁帮秦歌处理各地的奏折,但是一些重要的事情还需要秦歌批阅,所以每天都有人从京城把那些重要的奏折送到秦歌这里。另外还有一些密奏也只能秦歌本人过目。把批阅好的奏折放到一边,唤人来取走,秦歌喝了几口热茶,不知他不在的这几日,子昂在朝中适应得如何。
“皇上,汪御史汪大人求见。”
“汪卿?快传。”
“是。”
都察院右御史汪州海上个月被派到遭受雪灾的三地监督救灾银两的下拨之事,他突然出现在天御县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所以当风尘仆仆的汪舟海出现在秦歌面前时,还不等他行礼,秦歌就马上问:“汪卿不必多礼,汪卿赶来天御县见朕可是救灾之事有变?”
“臣叩见吾皇。”衣衫上满是泥土的汪舟海马上说,“臣斗胆惊扰皇上,请皇上恕罪。救灾之事非常顺利,虽然有一些暴民想趁乱作怪,不过都被轻易制服。很多领到银子的百姓已经开始盖房子,准备春耕了。”
说著,他跪下磕头道:“皇上,臣仓促前来是想为青化、泗丕、高堂三省的百姓请愿。请朝廷在两年内能减免或减少这三省的赋税。按照我大东朝的律令,百姓不仅要根据所有的田地缴纳租税,还要缴纳人头税、大户税、公田税等诸多税款,虽然朝廷下拨银两帮助灾民,可是这些税收对他们无疑是雪上加霜,臣心知此事有违我大东律法,而且史无前例,但臣还是恳请皇上能减免或减少这三省的税收。”
大东朝的税收制度已经延续了近百年,如果这次减免了这三省百姓的税收,那今後就要依例减免其他受灾地区百姓的税收。大东朝每年都会出现天灾人祸之事,减免税收就意味著国库的收入会相应的减少,可以说牵一而动百。
秦歌起身走到跪地不起的汪舟海身前,弯身双手把他扶了起来:“汪卿一心为民,朕,深感欣慰。”書香門第論壇
“皇上……”比离京时削瘦了不少的汪舟海很是激动。
秦歌放开他,说:“汪卿的奏议,朕会考虑。你说得对,受灾的百姓们已经够苦了,若朕还继续征收他们的税款,他们要如何活下去。百姓们安居乐业,我大东才能安顺繁荣。”
“皇上……”汪舟海一听顿时哽咽。
“来人。带汪大人下去歇息。”
“皇上,臣不累。”
“下去歇著吧,你是朕的良臣,朕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汪卿,你可不能累倒了。”
“谢,谢谢皇上,臣,这就去。”
汪舟海擦著眼睛跟小太监退下了,秦歌背著手走到窗边。减免赋税……这件事他不是没有想过。此话一出,朝堂上必定会有争执,但汪舟海的话不能不理。归根结底,大东朝需要改变的地方还有很多。
“赋税,赋税……”
在窗边站了一会,秦歌回到书桌旁快速写了封信,让人送回京城。
……
擅离职守跑出去的温桂转著转著就转到了临时的御膳房。御膳房的小公公们一见到他各个点头哈腰,紧张不已。温桂找了个替皇上来巡视的烂借口,胡乱挑了几样吃食让一位小公公给孔谡辉送过去,他仓皇地逃出了御膳房。走在回去的路上,温桂不停地在心里唾弃自己,干嘛给那个讨人厌的孔统领拿吃食?饿死他才好。
正低头走著,行宫的管事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温总管,您等等。”
“嗯?”温桂急忙收起心思,“怎麽了?出了何事?”
管事太监跑上前小声急道:“温总管,有个人在行宫门口喊冤,哎呦,怎麽赶也赶不走。小的让侍卫把她押下去,可她又打又踢的,还说见不到皇上就死在行宫外头。现在是春祭,万一出了人命小的可担当不起。温总管,您去瞧瞧吧。”
“谁这麽大胆敢到这里来撒泼。”温桂面色一冷,跟著管事太监快步朝行宫大门口走去。
还没到门口,温桂就听到有个女人在喊:“冤枉啊……皇上!民妇冤枉啊!求皇上为民妇伸冤……冤枉啊……皇上!民妇冤枉啊!求皇上为民妇伸冤……冤枉啊……”
温桂小跑出去,呵斥道:“谁如此胆大包天在这里撒泼!把她轰走!”
原本就架著那位女子的侍卫们立刻把她往远处拖。这时候温桂才看清了对方,衣衫褴褛,披头散发,脸上似乎还有血。温桂心下一动:“慢著!”
“大人!这位大人!求求您,让民妇见皇上。民妇冤枉!求求您,大人!”挣脱开侍卫的钳制,那位女子冲到温桂跟前跪下抱住他的腿哭喊道。
“还不快把她拖开!”管事太监见状惊叫,两名侍卫上前欲拖走那名女子,可那名女子却死死抱著温桂不撒手。
“慢!慢著!放手!哎呦喂!”
“温公公!”
“快放手啊!咱家的裤子!”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裤子从那位女子的手里救了回来,差点摔了个狗啃屎的温桂气急败坏地吼道:“有话好好说!你扯咱家的裤子作甚!”还好裤子没掉,不然他非杀了这个女人不可。
“温公公息怒,奴才立刻让人把这刁妇押走。”管事太监吓出了一身的汗。
“公公!大人!民妇冤枉!求大人让民妇见皇上!求大人!”那位女子声嘶力竭地哭喊,刚才的拉扯中,她的指甲断了,一手的血。
温桂原本就不是个心狠的人,何况这个女人让他想起了某个曾经浑身是血倒在路上差点死掉的、总是气得他牙痒痒的混蛋。温桂摆摆手,说:“现在是春祭,若让皇上知道此事大家都少不得一顿板子。先把她带进去,找个无人的屋子安置下来,待咱家问清楚情况再说。”
“是是。快,把她带进去!”管事太监赶紧吆喝人把那名女子带走,有温总管出面他的小命应该无碍了。
……
派人送了信,秦歌的脑子里一直在想著赋税的事。他想趁这次的事重新考虑赋税之事。大东朝的赋税存在著许多问题,若不变更的话今後会出大乱子。若子昂在就好了,他可以和子昂一起讨论,那人的点子总是很多。
“皇上,有人求见。”是孔谡辉。
秦歌皱了眉,这个温桂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跑出去这麽久也不回来。“传。”抬眼看去,进来的人让他意外。来人一袭白衫,模样普通,脸色也有点白的慎人。
“属下阎日叩见吾皇。”
孔谡辉很自觉地退下了,屋内只有秦歌和名唤“阎日”的来人。在孔谡辉离开後,他又道:“属下是阎罗殿的日游。”日游,十大阴帅之一。
秦歌冷了脸:“阎罗殿众不得在外人面前露面,难道梁王没有告诉过你们?”
“请皇上恕罪。王爷说皇上的身边要有可以见光的鬼众,因此赐属下‘阎日’,为的就是让属下能露面。”
“那你掌管的小鬼是在日间行动?”
“是,皇上。”
秦歌表面上仍是不悦,心里却十分赞许。“你所来何事?”
“王爷命属下给皇上送来一份急物。”日游跪走上前几步,双手把带来的食篮递了过去。秦歌接过打开,嘴角忍不住勾起。饭菜的香味从食篮里冒出,让人不禁胃口大开。秦歌不动声色地把盖子盖上,道:“梁王倒是挺会物尽其用的。”
日游马上说:“王爷命属下随身保护皇上安危。”
“朕的身边有孔统领了,不需要那麽多人。你虽是日游,但朕也不想你引人注意,你去找温桂,让他给你安排个身份。”
“是,皇上。”
秦歌把食蓝递出去:“给朕把饭菜热热。”
“是。”
阎日提著食篮下去了,秦歌的勾起的嘴角带著思念和甜蜜。瞟了眼门口,温桂还是没有回来,秦歌不得不给自己斟了杯茶,这个温桂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058鲜币)沈溺:第三十八章
虽然并不饿,但秦歌还是一口一口把某人千里迢迢派人快马送来的饭菜吃完了。相较於情话绵绵的书信,这样的一顿饭菜更合秦歌的胃口。吃到胃都有点撑了,秦歌索性裹了披风出了寝宫。在依然透著寒意的夜色中,心情不错的秦歌来了几分吟诗的雅兴。可刚想出两句满意的诗句,还没念出口就被人打断了。
“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瞟了眼低著头匆匆赶来的温桂,秦歌冷著脸说:“你这个太监总管,倒是忙得很。”
“请皇上恕罪。”温桂立刻跪下,心知自己擅离职守。
“起来吧。何事?”吓唬够了,秦歌朝寝宫走去。
温桂急忙爬起来,紧跟在皇上身後说:“皇上,奴才刚才去御膳房给皇上拿宵夜,得知有人在外头喊冤,奴才就过去查问,这才耽搁了。”
“有人喊冤?”秦歌停下脚步,眼神微眯。
温桂小心答道:“是,皇上。是一位女子在外头喊冤,奴才见她神色不对,怕闹出了人命就让人把她带了进来。奴才询问过了,似乎是有冤情。”
“说!”
听了温桂说完後,秦歌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把她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