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沉溺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24节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一直到了正月二十,秦歌依然没有露面,朝中人心惶惶,生怕皇上是得了重症。皇上没有子嗣,也没有立储,万一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大东绝对会陷入混乱。以肖寿为首的亲梁王派上书林甲子,速召梁王回来住持大局;而以内阁重臣范梓和寇余为首的反梁王派则要求趁梁王不在京城,削去他的王位,控制他的家人以收回他的兵权;还有一些诸如陈唏言为首的中立派则默不作声,等著林甲子定夺。

更甚者,还有人提出召回被流放在外的安陵王秦尉辰,当然提出这项奏议的人当场就被林甲子摘了乌纱帽,以危言耸听、霍乱朝廷的罪给关起来了。这种敏感的时候要被贬的安陵王回来,明摆著是不安好心,要夺权。林甲子这一手大大地震撼了百官,老太师的那把尚方宝剑可不是摆著瞧的。

一时间,朝堂纷纷扰扰,柳家和伍家也乱了,林甲子可是出了名的不喜欢伍子昂。现在皇上不见人,林甲子大权在握,只要他一声令下,伍家谁也保不住。可出乎众人的意料,林甲子训斥了反梁王派的人,说他们不该在这个时候还想著私欲。梁王出征,那是为了大东的天下,岂能因个人的私欲而至皇上於不义,至大东的安定於不顾。

林甲子命孔谡辉从内廷调了三百侍卫守在梁王府外,以防有人伺机作乱。他这接二连三的举动令人不敢再随便造次,朝堂表面上平静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率领大军出征的伍子昂并不知道京城内发生的大事。出於不影响他的考量,温桂和孔谡辉选择了隐瞒他这件事;林甲子也没有派人告诉他,而且还对伍家和柳家的人下令不许让伍子昂知道这件事。明白大军出征之前,不能乱了统帅的心,没有人写信告诉他。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

趴在秦歌的床边,何欢哭得不能自已,温桂怎麽劝都没用。不过他也是不停地哭,快一个月了,秦歌仍在昏迷中。高热退下去一点儿,但秦歌的身子仍然很烫。容念和容丘用尽了法子也无济於事,皇上的身子比他们预料的要麻烦的多。那副调理的方子与秦歌的体质可谓是正反两个极端,所以秦歌事後的症状才会如此严重。

容丘端了补身的汤药走了进来,何欢立刻退到一边。温桂红肿著眼睛扶起皇上,申木轻轻掰开皇上的嘴,容丘用勺子一点一点喂到皇上的嘴里。温桂一手拿著帕子把从皇上嘴边流下的药汁快速擦去,每擦一次,他的泪就掉下来几滴。

林甲子和孔谡辉每天都会来仁心堂看几次,每一次都是面色凝重的离去。只是一离开仁心堂,他们就要装作什麽事都没有的样子。温桂不止一次想写信告诉王爷,可又硬生生地忍了回去。这个时候告诉王爷只会让皇上更担心。

好不容易喂完了一碗药,自从初五进宫後就没离开过的容丘便出去继续配药了。秦歌的热症一直下不去,拖得时间越长,他的情况就越危险。因为容氏父子对外说的是皇上中了毒,孔谡辉和温桂暗中在宫里严查可疑之人,倒还真查出来几个心怀不轨的。

宫里的气氛和朝堂的气氛一样紧张,二月初七,昏迷了整整一个月的秦歌终於醒了过来。只是他很虚弱,依然伴随著低烧,翻身都很困难,但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醒来的第一件事,秦歌就虚弱地下旨:在朕身子不适期间,趁机作乱者,刺配流放;严重者,斩!

无法写字的他由林甲子握著他的手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写下了手谕。然後林甲子忍著眼中的湿润带著皇上的手谕直奔朝堂。这一回,秦歌要让那些人明白,只要他还没死,这大东的皇帝就是他,你们就别想乱来!

皇帝的亲笔手谕一出,朝堂瞬间安静了下来。在此之间闹事的多为反梁王派的那些人,被林甲子惩治了一番之後,如今皇上又醒了,他们也不得不老实。中立派在手谕出现之後马上转到了亲梁王一派,反梁王派更是势单力薄。在伍子昂离开京城之後,朝堂上的形式因为秦歌的“中毒”,而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沈溺:第九十三章

轻轻掀开帘子,温桂抬著托盘走了进来。看到他进来了,申木扶起依然还很虚弱的皇上。阎日从托盘上拿过药膳,温桂放下托盘,取来小碟子,夹了一点到碟子里,然後吃下。吃完自己没什麽反应,他又拿来银筷细致地检查了一番,才对阎日点点头,让他喂皇上吃。温桂亲自揽下了试吃的重任,他宁愿自己出事也绝对不能让皇上再出事,为此,孔谡辉每天都给他吃好几种解毒丸,生怕他中了毒。

何欢坐在一旁安静地看著,他搬到了仁心堂的侧房,秦歌“中毒”的事吓坏了他,害怕自己在这个世上仅剩的亲人再抛下他,何欢是一步也不肯离开仁心堂。虽然凤鸣王在遗诏上说让何欢认伍子昂为义兄,可在何欢的心里,秦歌却更亲一些,他就是会不由自主地依赖秦歌。每每看到何欢对秦歌的依赖,申木心里的感情很复杂,这就叫血缘至亲吧。

吃了一半,秦歌就吃不下去了。温桂拿来茶水给皇上漱了口,申木放下皇上,温桂给皇上掖好被子。过了没一会儿,秦歌闭上了眼睛,温桂放下床帐。一切都在安静中进行,每一个人的动作都非常的小心,尽量不发出什麽声响,给秦歌绝对的静养空间。

“太子殿下,您去歇著吧。”温桂小声说,何欢摇摇头,他不想离开。

这时候阎日出声:“太子殿下,奴才有事找您,您随奴才来。”

何欢看看床,犹豫了片刻这才起身跟著阎日出去了。申木也跟了出去,温桂留在屋里守著皇上。屋子里没外人了,温桂的眼圈瞬间就红了。跟了皇上这麽多年,何时见过皇上如此虚弱的模样。可恨的是还没有找到下毒的人,若找到了那人,他一定要亲自剥那人的皮!拆那人的骨!

出了主屋,何欢问:“阎日,你找我什麽事?”

阎日道:“太子殿下,现在宫里宫外都不太平,奴才按著皇上的旨意给您挑了一位贴身的侍卫,您今後不管去哪都要带上他。皇上现在身子不好,万一什麽地方疏忽了您,被歹人钻了空子就麻烦了。”

“哦,好,我听皇帝哥哥的安排。”何欢没有异议地点头,一听是给何欢找了个贴身侍卫,申木心下感动。

阎日接著说:“那人不便来仁心堂,奴才带太子殿下过去见见。太子殿下搬回去吧,白日里您过来仁心堂看皇上的时候他只能在园子里守著,不能带进来。太子殿下不必担心皇上,皇上的身子一天天都在好转,有容太医在,皇上会好的。”

何欢面露为难:“我不想离开皇帝哥哥……”

申木劝道:“殿下,皇上身子不适还想著您,您也要让皇上放心才是啊。皇上为您做了这麽多的事不就是想让你高兴点儿吗?而且阎公公也说了,您白日里可以过来看望皇上。”

阎日跟著趁机说:“皇上是怕仁心堂里都是药味,会闷著殿下您,呆久了对您的身子也不好。”

想到自己让皇帝哥哥担心了,何欢即使不愿也同意了:“好,我今天就搬回去住,皇帝哥哥睡觉的时候我就回去,皇帝哥哥醒著的时候我就陪著皇帝哥哥。”

阎日心下松了口气:“这样好。那殿下跟奴才去见见那位侍卫?”

“好。”

“申公公也一起去吧,若殿下觉得不满意,奴才再去找。”

“劳烦阎公公了。”

“申公公客气了。”

就这样,阎日带著何欢和申木去见那位他“千挑万选”出来的贴身侍卫。阎日也不是骗何欢,秦歌不愿意何欢每天呆在沈闷的仁心堂里,也不愿意让何欢看到自己虚弱的模样。之前他说不出话来,只能作罢,现在能说话了也不好开口让何欢离开,想来想去便想了这个法子。而且何欢也应该有个贴身的侍卫,这样在他有了身孕无法顾全何欢的时候,他也能放心。

带著何欢和申木出了仁心堂的院子,走了不一会儿就到了仁心堂外的小花园。看到站在花园中的那位身材挺拔、面容严肃的人,何欢和申木心中一下子踏实了不少,看起来像是个可靠的人。那人看到他们後大步走了过来,在何欢身前站定,单膝下跪行礼:“属下阎涣参见太子殿下。”

“啊,快快请起。”何欢略显手忙脚乱地扶起阎涣。在这里,他不过是一个逃亡的落魄王子,对方如此大礼,他深感赧然。

阎日心知何欢的尴尬,开口道:“太子殿下,阎涣今後就是您的贴身侍卫了,您不要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地方,。您是皇上的义弟,又是凤鸣太子,有事只管吩咐他便是。”

向来不会作威作福的何欢被阎日这麽一说更不好意思了,脸都红了。他连连点头,支吾:“那以後,嗯,就劳烦,阎侍卫了。”这个人看起来好凶的样子。

申木在一旁状似无心地问:“阎侍卫和阎公公可是亲戚?”

阎涣冷静地回道:“属下和阎公公都是皇上的奴才,‘阎’是皇上赐的姓。”

申木一听就明白了,大东国曾经可是有个不得了的“阎罗殿”。他道:“有阎侍卫在,奴才就放心了。”

“申公公放心,属下奉皇上之命保护太子殿下安危,属下会万死不辞。”阎涣铿锵有力地说,何欢上下细细打量他,心里纳闷:他怎麽越看越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当晚,何欢搬回了他自己的寝宫,阎涣也搬了过去,从今天开始,两人就要朝夕相处了。阎涣长得不算好看,再加上眉宇间总是紧绷著,令人看起来很是畏惧。何欢不同他说话,阎涣也不会主动开口,所以两人相处了几个时辰也没说上两句话。

洗漱後上了床,何欢怎麽也睡不著,皇帝哥哥虽然醒过来了,可是仍然很虚弱,他很怕,怕皇帝哥哥会像父王一样离开他。想到这里,何欢的眼圈又红了,他想父王了。他明白,自己应该长大了,应该学会把父王放在心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哭,可是一个人的时候他很难控制住自己。十几年来,他可以说是和父王相依为命的。现在父王没有了,皇帝哥哥又病了,他很不安,很彷徨。

想著想著,何欢的眼泪越流越多,在床帐被人掀开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哭出了声。站在床边的阎涣一手拿著冒著热气的湿巾,然後弯身在何欢怔愣的时候给他擦了脸。

“殿下,夜深了,您该睡了。”

也不知是怎麽了,当何欢听到这句话时,压在心底的哀伤与害怕一股脑地全部涌了上来。他猛地起身扑到阎涣的怀里,痛哭起来。

阎涣一时也愣了,他只是听到何欢的哭声越来越明显,想到王爷临走时对他的交代,还有来时阎罗对他的叮嘱,他便拧了块帕子掀开了床帐,压根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令何欢太子哭得如此伤心。不过和阎罗殿里的其他人不同,跟了伍子昂很多年的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一手搭上何欢哭得发抖的肩,无声地安慰。何欢当初住在梁王府的时候他是见过的,不过何欢怕是不记得了。

阎涣的安慰更是让何欢哭得收不住了,阎涣被他紧紧抱著也不好动弹,但也不能让他这麽一直哭下去,阎涣想了又想,憋出一句:“太子殿下请节哀,您哭伤了身子,皇上会担心的。”

何欢抽噎地说:“我很怕,怕皇帝哥哥会和父王一样丢下我……到底是谁那麽坏,要伤害皇帝哥哥……我很怕……”

阎涣的双眸瞬间暗沈,他不动声色地问:“皇上的病很严重?”

何欢下意识地回道:“皇帝哥哥不是病了,是中毒了……有人给皇帝哥哥下了毒,皇帝哥哥虽然醒了,可仍然很危险。”说完了,还在哭著的何欢突然回过神来,他怎麽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沈溺:第九十四章

赶紧抬头,何欢紧张地说:“我,我,怎麽办?这件事我不能跟别人讲。”

阎涣面色平静地说:“属下是殿下的贴身侍卫,应该不算别人吧。”

“可是太师、温公公、申公公和阎日都叮嘱我不能把这件事泄露出去,让有心人听到了会惹来麻烦。”自己说漏了嘴,何欢紧张得脸都白了。

阎涣继续平静地说:“属下是殿下的贴身侍卫,算是殿下的自己人了,殿下应当相信属下才是。此事事关重大,属下绝对不会泄露出去一个字。而且属下也是皇上的人,即使殿下您不说,属下也不会乱说一个字。”

何欢的心稍安,抓紧阎涣的衣服小声叮嘱:“那你一定一定要保密,我不能给皇帝哥哥惹麻烦。”

阎涣点头:“殿下放心,若连这个都做不到,属下也无脸做殿下的贴身侍卫。”他故意把“贴身”二字说得极重,令何欢紧张的心归了位。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依在阎涣的怀里,还哭湿了人家的衣服,何欢赶紧松手,脸瞬间红了,他竟然对刚刚认识的侍卫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阎涣依然非常沈稳地开口:“殿下,夜深了,您该睡吧。属下就在屋里,有什麽事您可以随时吩咐。”

低著头正暗自唾弃的何欢一听抬起了头,诧异地问:“你不睡吗?”

“属下是您的贴身侍卫,自然要随时与您在一起。”

“那你睡在哪儿?”何欢瞅瞅屋内,除了两张椅子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可以睡觉的地方。

阎涣道:“属下在椅子上睡就行了,殿下您赶紧休息吧。”说著,他就要放下床帐。

“等等!”何欢情急之下抓住了阎涣的手,看看那两张椅子,再看看阎涣的个头,最後又看看自己的床,他犹豫道:“要不……你跟我一起睡床上吧,你是我的贴身侍卫……也不能每天在椅子上睡……嗯,反正,床足够大,而且还有多余的被子。”

阎涣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讶,何欢这才觉得自己的话很不对头,他放下手,讪讪道:“啊,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不习惯,我睡床上,你却睡椅子……”说到这里,他的头都低下了,声音如蚊子叫。其实是在父王离开後,他很怕自己一个人睡。

“那属下就逾矩了。”

在何欢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时,阎涣把床内侧多余的被子拖了过来,铺在了外侧,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一直到对方开始脱衣裳时他才反应过来,心怦怦直跳地钻进了自己的被窝,然後眼睁睁看著阎涣脱得仅剩里衣,并放下床帐钻进被窝。

一道掌风挥出,屋内的烛火灭了。身边多了一个陌生人,何欢的心跳得厉害,却也安宁了。他拉高被子捂住自己的半张脸,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邀请别人和自己一起睡。可是,在他思念父王、担心皇帝哥哥的夜晚,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他只觉得很安心,很安心。

过了许久,就在阎涣以为何欢睡著时,他听到一声低低的声音:“阎涣,谢谢你。”

“该说谢谢的是属下,谢谢殿下愿意让属下在床上歇息。”

何欢的脸在黑暗中变得通红。“不,不用谢……嗯,你,你是我的贴身侍卫,这,应该很,唔,正常吧。”

“嗯,很正常。”

何欢松了口气,阎涣觉得很正常就好,不然让阎涣以为自己是个不稳重的人就不好了。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何欢暂时抛开心中的难过,让自己睡觉。

当身边的呼吸声平稳之後,阎涣睁开了眼睛,双眼闪著精光。他慢慢坐了起来,一指点了何欢的睡穴,下了床。

……

这晚是温桂和孔谡辉值夜,不必守夜的阎日过了子时才返回自己离仁心堂不远的临时住处休息。在秦歌施针之後,阎日的面色比以前更加苍白了,也瘦了许多。别人只当他是照顾皇上辛苦,也因为如此,温桂总是找机会让他回去休息。但阎日却不肯,若不是这个时候他不能倒下,他一定要天天守在皇上身边。

刚刚躺下,屋外传来了几声猫头鹰的叫声。阎日快速下床披著衣裳走到窗边,推开了窗,一人闪了进来,随手关上了窗。

黑暗中,来人面色冷厉地直接问:“你可有把皇上中毒的事告诉王爷?”

阎日似乎预料到此人会来,不仅不惊慌,反而诧异地问:“皇上中毒?谁告诉你的?皇上这阵子身子不适,就有人乱说了吗?被太师知道了,会惹来麻烦的。”

“别跟我装糊涂!”来人揪住阎日的衣襟把他提了起来,“王爷临走时是怎麽交代你的?!出了这麽大的事你怎能跟其他人一起瞒著王爷?!”

阎日面色不变地挣脱出来,淡淡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是何欢太子的贴身侍卫,还是不要总往我这里跑的好。”

“你!”来人很想给阎日一拳。

阎日静静地看著他,说:“我是王爷的人,更是皇上的人,皇上叫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不让我做什麽我就不能做什麽。皇上说何欢太子身边得有个靠得住的人,我跟阎罗王要了你,我觉得你很合适。你我在阎罗殿虽是同级,但在宫里你却要听我的。回去吧,不要让人看到你来我这里。”

说了几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阎日打了个哈欠,是要送客了。眯著眼睛借著冰冷的月光盯著阎日,来人在心里琢磨那几句话,过了半晌,他紧握的拳头松开,低声道:“我今後不会再擅自来找你,照顾好皇上。”也不等阎日回话,来人推开窗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吐了口气,阎日关上窗户返回了床上。缩在被窝里,阎日的呼吸声中带了几分沈重。他睡不著,一闭上眼睛脑袋里就会出现那一晚,就会出现皇上满是痛苦的脸。阎日从来没有这麽沈重过,哪怕是被人像牲口一样关在笼子里时,他也没有这麽沈重过。可现在,只要一看到皇上,心口的沈重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也不知道会不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但他管不了那麽多了,如果不做点什麽,早晚有一天,他会被这股沈重活活压死。

────

明天回家……这个月就不更了,到2月1号再更。

沈溺:第九十五章

二月末,秦歌状况明显好转,气色也渐渐开始恢复,容氏父子紧绷了两个月弦终于松了一半。最明显就温桂和何欢,两人脸上多了笑,多了轻松。不过秦歌仍把政事交给了太师,虽然好了许多,但腹部总隐隐地难受,胃口也依然不大好。他这回“中毒”把林甲子魂几乎吓没了,在他还没有复原之前,林甲子也不敢让他太过操心,只在每日探视时把内阁无法决断事说给秦歌听,得了秦歌意思后他再回内阁传旨,虽然累了许多,但皇上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强。

“太师,这阵子辛苦了。”握着林甲子手,秦歌真心地说。

林甲子眼眶湿润,另一只枯瘦手覆在秦歌手上,手背上老人斑似乎又多了一些。摇摇头,半天才开口,哑声道:“只要皇上您没事,老臣就不要这条命,也无所谓。”

“太师,不要这么说。”秦歌也感慨万千,“您朕太师,将来还要做太子太师,朕江山,不能没有老太师。”

林甲子两手握紧秦歌手,老泪纵横:“皇上……您……您可千万不能,丢下老臣啊……您龙体关系着大东百年基业……老臣……送走了太皇和先皇,老臣……怕啊……”

秦歌内疚地说:“朕会活得好好。太师,朕不会再让您担心了。”

“嗯,嗯……”林甲子赶紧擦擦涌出来泪,又喜又担忧地说,“皇上这回生病,索性朝中无甚大事,只是……”

“只是什么?”

林甲子咬咬牙,沈声道:“只梁王势力超出老臣预料。皇上,老臣不会做落井下石事,可梁王势力皇上您不能不防啊。也许皇上您不爱听,可老臣不能不说。凤鸣王那道遗诏令梁王名声大噪,如今他又双王在身,这回他若拿下凤鸣,就朝中那些中立派也会站到梁王那一边。何欢太子是他义弟,当何欢太子接掌凤鸣后,梁王背后就多了凤鸣这个靠山,皇上若还不醒悟话,只怕养虎为患啊。”

出乎林甲子预料,当做好了被皇上训斥准备时,却见皇上只淡淡吐了口气,没有丝毫不悦之色。

“朝中有多少人反对梁王?”

林甲子斟酌地回道:“近四成。”

“又有多少人保持中立?”

“近……二成。”

“那就是说,支持梁王的有近四成?”

林甲子点点头,一时看不透皇上心思了。

靠在床头,闭上眼睛沉默了许久,秦歌才缓缓道:“老太师,梁王事朕一直都有朕的主意,不过您说事朕也确实该注意了。只这件事急不得,朕手边目前除了您就只有梁王还能让朕相信,其他人……尤其内阁那几个,朕不说也罢。”

“咏春宴上选出来官员历练不够,还不足以担负重任,也不足以令朕放心。太师,朕是皇上,朕可以得到天下人,可又有几个人是真心对朕呢?这不可不说是朕悲哀。朕手上总要有几个心腹之人才好办事,人心隔肚皮,梁王与朕自小一起长大,朕还算了解,别人,朕根本无法相信他们。”

林甲子叹了口气,这是身为帝王悲哀与无奈。想起来,先皇最信任似乎也只有和伍浩。这么一想,伍家与皇室牵绊果然非常深。

秦歌略显疲惫地说:“太师,梁王朕现在还不能动,一动就会引来朝堂震动,甚至会让那些原本就蠢蠢欲动的有心人伺机作乱。朕会在合适时候慢慢动他,一点点地削他的权,直到他再也无法影响朕为止,您说这样可以吗?”

林甲子惊讶不已,皇上竟然有了动梁王念头!

秦歌讥嘲地说:“梁王日渐做大,朕就算看不到也会有风声传到朕耳朵里,柳家不已经快上天了吗?而且太师说对,梁王这两年得到权势太大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乱子。但梁王现在凤鸣,朕不仅不能动,而且还要赏,不然他把朕几十万大军带走了就麻烦了。太师,这件事不能急,您给朕些时间。”

林甲子突然跪了下来,眼中带泪地低喊:“皇上,您……老臣……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秦歌侧身单手扶起跪在床边太师,淡淡道:“太师一心为朕,一心为朝廷,朕岂会不明白太师意思。有太师在,朕才能放心啊。”

林甲子激动万分,以为皇上这次仍会驳回奏议。

坐下来平复了之后,林甲子又说出另外一件事:“皇上,虽然这件事您不爱听,可老臣还要说。您这次生病,朝中之所以会有恐慌,皆因皇上您没有子嗣。皇上有了子嗣,立了太子,才能稳定朝纲。这回又有人提出召回安陵王一事,被老臣重罚了一番。老臣怀疑皇上中毒事与安陵王脱不了关系。自从皇上登基后,安陵王对返回京城事就从未死过心,皇上没有子嗣,安陵王就更不会死心。皇上,您可以不娶妃,但一定要有子嗣啊。”

再次出乎林甲子预料,秦歌听完后嘴角多了一抹微笑,话中有话地说:“老太师,朕都不知道您这么开明,朕还以为会逼朕娶妃立后呢,原来只要朕有个儿子,无所谓谁生的。”

林甲子尴尬地说:“当然,老臣也希望朕身边能有几位善解人意妃子,也希望皇上后宫充盈。只这几年老臣也看出来了,皇上不愿娶妃实乃没有遇到心仪女子。唉,皇上您一国之君,是天子,再怎么贤惠女子进了宫也难免会有私欲,这也皇上迟迟不愿娶妃原因吧。”

秦歌点点头:“那些女人看朕眼神恨不得把朕吞下去,实在令朕恶寒。朕也不想那些女人为了争宠把朕的后宫弄得乌烟瘴气。先皇只有母后一人,后宫安宁,朕受先皇影响颇深,要么不娶,要么就娶自己心仪人。只朕没有先皇好运,至今仍未碰到合适朕女子。不过这次朕中毒,朕也醒悟到没有子嗣不行。朕会安排此事,让那些人闭嘴。”

“皇上!”林甲子要无力承受这一波波惊喜了,“只要皇上您肯要子嗣,老臣绝不再提让皇上您娶妃事。”

秦歌满意地说:“有老太师这句话朕便放心了。朕会挑一个合适女人为朕生下孩子,不过朕不能保证会娶她。当然,朕会安排好那位女子。”

“老臣明白,老臣明白。”这个时候林甲子哪里还会在乎皇上娶不娶。

心中两件大事都有了眉目,林甲子面带喜色地离开了仁心堂。在走后,秦歌双手捂着肚子,嘴角淡淡笑。安抚了太师,朝中许多事就好解决了。四成……支持子昂人只有四成……这还远远不够。

沈溺:第九十六章

“皇上,您该喝药了。”温桂捧着托盘走了进来,秦歌的脸上瞬间恢复平静。

把药碗端给皇上,温桂一脸的为难和欲言又止。喝了药,秦歌把碗递给温桂,温桂接过后没有离开,而是面带焦急地有话想说。

秦歌眼尾一挑,不怎么高兴地开口:“你也学会偷听朕与大臣们说话了?”

温桂扑通一声跪下,脸色煞白地说:“奴才不敢,奴才,奴才是不小心听到的……奴才听到太师说王爷……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秦歌一手轻揉着肚子,在温桂站起来后说,“你一定很奇怪朕为何会同意太师的奏议。”

温桂猛点头。

秦歌不答反问:“倘若朕真要勤梁王,你和孔谡辉会如何选择?是与梁王决裂还是背叛朕?”

“皇上!”温桂吓得又跪下了,急慌慌地说,“太师根本就是多虑了!王爷就算是大权在握也是一心为了皇上,皇上您最明白的不是吗?”

秦歌却仍是那句:“朕与梁王,你和孔谡辉会选谁?”

温桂急得眼圈都红了,他张张嘴,哑声。过了半天,他痛苦地说:“若王爷背叛了皇上,奴才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绝不让王爷伤了皇上……皇上,奴才希望,奴才希望皇上和王爷能在一起,奴才希望皇上和王爷能永远像现在这样,不离不弃。”

秦歌看着温桂,脸色的冷色变成了温暖,道,“看来朕的这个问题令你十分为难。”

第24节

恋耽美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