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作者:a
第34节
伍子昂却是心窝一酸,搂紧了秦歌道:“不,你错了。你和我说不上谁先爱上谁。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梁州,我心里牵挂的只有你。哪怕姑奶奶催著我成亲,我也从未想过柳双,只想著你。想著你好不好,想著你,可有想我。我每年未经传召,宁愿被罚也要回京见你,就是怕你忘了我,怕你心里没了我。只是我笨,也没敢往别的地方去想,一心只想著能一辈子做你的臣子,为你分忧。要不是我仗著曾是你的伴读,就凭我这样貌,哪能被你看上?知道了你心里有我,我还不赶紧贴过去,把你抓牢,不然你早被别人抢走了,哪轮得到我。”
秦歌笑了:“泼皮。”
伍子昂嘿嘿一笑:“你不就喜欢我这泼皮吗?”
秦歌的回答是瞪了他一眼。
躺下,钻进被窝,伍子昂伸手把秦歌连人带被揽在怀里,哑声道:“父亲一辈子都只是先皇的贴身侍卫,我绝不会让你像父亲那样。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是你的梁後。秦歌,给我时间,等我。”
“我不是一直在等你吗?”秦歌倾身,轻吻对方,“不管你在宫里还是远在梁州,我都在等你。三千佳丽,我看不上,我这辈子只会爱一个叫伍子昂的人。别人,谁都不要。”
伍子昂回吻:“谢谢你愿意等我。”
炭火盆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两人把满腔的激情化作了一个个缠绵的吻。父辈的事情就随著他们的离世消散吧,现在的伍子昂只是为了一个叫秦歌的男子,一个叫秦嘉佑的儿子努力打拼著。现在是他的人生,他的人生还很长很长。
文泰八年十二月二十五,伍子昂在避暑山庄的寝宫内提前给儿子过了满月。虽然当天的人很少,就是孔谡辉他们几个人,可满月办得却是十分热闹。孩子的脸渐渐张开,跟刚出生时皱巴巴的脸不同,这时候的秦嘉佑瞪著那双神似秦歌的大大的眼睛被爹爹抱在怀里。秦嘉佑像极了秦歌,不过他的小鼻子和小耳朵却是跟他爹一模一样。
一整天,除了奶娘喂奶的时候,伍子昂都抱著儿子没有撒过手。秦歌已经能下床了,不过还不到一个月,伍子昂说什麽也不同意,非要让他养够了不可,秦歌也无不悦,乖乖躺在床上为儿子办了满月。
第二天,易了容的伍子昂看著秦歌和孩子上了御辇,看著皇家车队缓缓离开元和,在大雪纷飞的年节前,向女贞秘密赶去。被抓住的子雾由孔谡辉派人暗中送走了,出於某种考虑,伍子昂并没有杀他。
格外暖和的御辇上,侧躺的秦歌凝视著儿子的睡脸,心却飞向了远去的伍子昂。他希望这一次是他和伍子昂分开的最後一次。对爹爹还没有记忆的秦嘉佑在父皇的身边安静地睡著,这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他会有多麽的喜欢他的爹爹,有多麽的怕他的父皇。
(23鲜币)沈溺:第一百三十一章
文泰八年年三十的晚上,秦歌的御辇抵达了京城。以林甲子为首的京中百官在城门外顶著寒风迎接皇上的回京。在皇上离京的这五个月里,京中发生了许多的大事。已被刺死的安陵王秦政竟然暗中和突厥结盟,意图谋反;而已被罢免的陈唏言竟与秦政有私下的来往。此事起源与林甲子收到的一封来自女贞的迷信,林甲子派人暗中调查,却没想信上所言皆为真实,更是因此牵扯出朝中的许多官员。
皇上不在京城,林甲子率领都察院严查,涉案的官员被抓的抓,被软禁的被软禁,京中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慎舍火烧身。就在林甲子严查此事时,有刺客意图行刺,林甲子被莫名的人所救。京中风声鹤唳,这个时候又传回皇上喜得贵子,贵妃血崩而死的消息。元和的气氛紧张,京城的气氛更紧张。现在皇上终於回京,朝堂上的形式只会更加的严峻。
当金黄色的御辇出现在前方时,似乎又老了许多的林甲子眼角有了水光。皇上回来,皇上终於回来了。如今,大东的天下後继有人,他可以无愧地去见先皇了。御辇在城门口停下,林甲子率先跪下:“臣等恭迎皇上回京──”百官跟著下跪高喊。
“众位爱卿辛苦了,平身吧。”御辇内传来秦歌的声音,“老太师伴驾。”
林甲子的身子微微一震,磕头:“老臣接旨,谢皇上隆恩。”温桂上前扶起林甲子,然後和申木两人一起扶著林甲子上了御辇。
车内十分暖和,在外站了许久的林甲子一钻进去就不禁打了个哆嗦。厚厚的车帘在他的身後放下,车门关上,挡住车外的寒风。御辇缓缓朝著皇宫驶去,林甲子跪坐在车边,怔愣地看著皇上,准确地说是看著皇上身边正在熟睡的那个孩子。
“太师辛劳了,外面太冷,朕不忍太师在外受冻。”半躺在车内的秦歌身上盖著厚厚的被子,他倾身向前,把手里的暖炉放到了林甲子的手上。
林甲子的手一颤,抱紧暖炉,这才回过神来要行礼谢恩,被一双手拦住了。
“太师,进来坐。”
林甲子刚要动,想到太子刚刚满月,他又马上跪坐了回去,摇头道:“老臣身上寒,就在这里好了。”
秦歌向下拉拉儿子头上的帽子,说:“无碍。太师坐进来吧,朕有话要对太师说。”
“是。”应下,可林甲子还是在车门处坐了一会儿,身上没寒气了才坐到远离太子的御辇的另一角。看著林甲子脸上的风霜,秦歌不禁握住对方的手:“老太师,这几年,朕,累了您了。”
“皇上可千万别这麽说。”林甲子的眼睛离不开太子,眼眶微热,“老臣日日盼,夜夜盼,盼著皇上能有子嗣,在老臣入土之前,老臣终於盼到了。老臣就是死了,也有脸去见先皇了。”
“太子不要说这种话,朕说话,朕还要您做太子的太师呢。”
“是,皇上。”林甲子抬手用袖子擦擦眼睛,他太高兴了。
秦歌在林甲子的情绪平复了一些後,开口:“京中的事朕在元和都知道了,太师做得极好,後续的事情就交给都察院他们去办吧,太师您莫累坏了身子。”
皇上回来,也到了林甲子交出权力的时候。对权势从不贪恋的林甲子欣然点头,没有丝毫的不满,而是犹豫地说:“皇上,谋反的名单……是梁王……派人送给老臣的。老臣以为那份名单是假的,结果却果真从陈唏言的府上搜出了他与突厥往来的信件。信上,突厥说秦政已死,他们已派人联系梁王,让陈唏言尽可能地拉拢梁王及他的部下。皇上,老臣……糊涂。”
梁王似乎已经成为伍子昂的专属,尽管他现在表面上已不是梁王,但包括林甲子在内的所有官员仍习惯称他“梁王”。
秦歌勾起唇角:“太师是糊涂既然突厥要拉拢梁王,梁王又为何会给你那份名单吧?”
林甲子目露震惊。秦歌平静地看著他,说:“梁王对朕的衷心不亚於太师。即使他被朕贬去了女贞,他仍关心著朝廷,关心著朕的安危。朕听说,梁王在信上曾威胁太师,可有此事?”
林甲子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一直都在看轻他的帝王。这八年来,他的帝王已经变成了要掌控整个天下的真正的王者,他的君王毫不逊色於先皇,甚至,可能比先皇还要出色。
这一发现令林甲子的内心澎湃,也许他可以安心放下对朝廷的担忧,专心做他的学问了。心里陡然轻松,林甲子开口:“皇上,老臣似乎,错怪梁王了。老臣一直担心梁王手里的权势太大,会威胁到皇上的帝位稳固。可现在回想一下,老臣,是多虑了。梁王是曾来信威胁老臣,若老臣无法保京中安稳,他就拆了老臣的骨头当柴火烧。”说到最後,林甲子笑了。
秦歌挑眉,却没有吭声。林甲子继续说:“梁王似乎在老臣的身边安排了保护老臣。自梁王离开京城後,不少人都对老臣极为不满,也许老臣确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皇上,请您,召回梁王吧。”
对於林甲子态度的转变,秦歌是松了口气的。这几年,尤其是他生病生产的这两年,朝中若不是有太师在,他恐怕会落得与凤鸣王那样,忍受著身上的痛苦还要为朝政操心。正是因为有林甲子为他支撑,他才可以安心调养,安心待产。
秦歌道:“召回梁王的事,朕自有打算。朕把梁王贬去女贞,也是趁机要他做一些事。至於朝中的那些人,老太师也不必往心上去,过不了多久,他们会明白的。”
听出皇上的话中有别的意思,林甲子神色一凛,刚要问,就听皇上说:“梁王的事老太师尽管放心,今後不管朕做出什麽决定,朕都会给太师您一个交代。”
“皇上,您折杀老臣了。梁王回京後,老臣会向他赔罪,只要梁王忠心皇上,老臣便无话可说。”林甲子并不知道,有一天,他果真需要皇上给他一个交代。
秦歌也不欲多言,而是掀开被子,淡淡一笑:“老太师,抱抱太子吧。”
林甲子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深吸几口气,行礼谢恩,然後伸出干枯的双手,激动万分地抱起小太子。当他把小小的孩子抱到怀里,闻著孩子身上的奶香味时,眼里的老泪涌了出来。
“太师,朕给他起名嘉佑,秦嘉佑,小名子君。”
“好,好……”林甲子的泪滴到了孩子的繈褓上。
车轮滚滚向前,第二天,秦歌在宫中为孩子举办了隆重的满月宴。贵妃去世的悲伤被太子满月宴的喜庆轻易地掩盖。在秦歌回来之前,林甲子已经按照他的意思厚葬了生前几乎被软禁在锦陀寺内的这名女贞而来的公主。对於这位为皇上生下太子的公主,林甲子也常常暗自唏嘘,这就是红颜薄命吧。更何况,他看得出,皇上并不在乎这位公主,要的也不过是“她”的肚子。
年节过後,回到京城的秦歌重揽大权,林甲子再一次交出全部的权利回归府邸,安心做他的夫子,教授学生。秦歌接连下了几道圣旨,雷厉风行地惩处了那些与突厥暗中来往的大臣,连同他们的亲人及朋友,全部被牵连。这是秦歌当政以来对朝中官员最大的一次肃清行为,很多年後,许多人想起当初的场景仍不由的心颤。
文泰九年二月,收到伍子昂密信的伍子华假借游赏突厥风光之名,连夜带著冯维洲等人逃离突厥。在此之前,他已经察觉到查木尔不打算放他们回京了。伍子华与冯维洲等人秘密商议了之後,想了这个办法逃脱。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留在了突厥,只带了马匹和干粮。察觉到他们逃跑的查木尔命部下率兵追击,伍子华这辈子都没这麽狼狈过。不会武的冯维洲更是吃足了苦头,幸亏伍子昂有给边关大将写信,让他们接应伍子华,在被突厥兵抓住之前,伍子昂等人顺利逃回了大东。
就在伍子华拼死逃命时,京城的范伍氏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伍子昂给她的,另一封是伍子昂让她交给柳双的。伍子昂在信上告诉姑奶奶他一直把柳双当成是妹妹,如今他自身难保,不愿再拖累柳双。且二弟伍子英多年来深爱柳双,柳双的心里也只有二弟,他愿意成全两人。而他给柳双的信则是一封休书。伍子英也同样收到了一封来自女贞的信,被整整囚禁了近一年的伍子英什麽都没有多说,只是抱住了痛哭的柳双。
范伍氏老泪纵横地跪在伍家的祠堂内,祈求伍家的列祖列宗保佑伍家,保佑伍子昂。对於伍子英和柳双的事,她无能为力,也不忍再苛责什麽,伍子昂的信只不过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伍子昂休了柳双的事被有人心散了出去,那一天,秦歌龙颜大悦;那一天,许多人感到惋惜;那一天,不少人担心伍家就要这麽彻底的完了。
对这些,伍子昂都无暇去管。女贞在他走後陷入了混乱,越勒楚和越勒耶正式决裂,越勒耶带著自己的部下反了。当伍子昂一身泥的出现在越勒耶跟前时,越勒耶哭得是惊天动地。女贞的局势在伍子昂回来後发生了明显的改变,原本被越勒楚压制的越勒耶如虎添翼,女贞的局势令查木尔汗蠢蠢欲动。
※
“哇啊……哇啊……”
下了早朝,秦歌便往寝宫走。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温桂赶紧小跑上前亲自推开门,在皇上进入後,他马上出声:“怎麽了?太子殿下为何在哭?”
在屋里守著太子的申木跑了出来,身後跟著一名在哭的嬷嬷和脸色不好的阎日。申木跪下说:“请皇上赐罪。”没有任何辩解。
温桂一听心里紧张了,可皇上在,他又不好多问。那位嬷嬷不停地磕头,求饶:“皇上饶命,奴婢手笨,喂殿下喝水时呛了殿下,皇上饶命。”
阎日也跪下:“请皇上赐罪。”
秦歌的眉头微蹙,神色如常的冷峻,看了眼那名嬷嬷说:“把她带下去。”立刻有人上前把哭著求皇上饶命的嬷嬷架了出去。让申木和阎日起来,秦歌大步进了东屋。屋内,刚满五个月的小太子被另一名嬷嬷抱著,哭得脸都红了。一见到父皇,他就伸手要抱。
秦歌上前抱过孩子,下令:“你们几个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屋内的两名奶娘、三位嬷嬷战战兢兢地退下了,孔谡辉、温桂、阎日和申木留了下来。在闲杂人等都离开後,秦歌背对著四人问:“奶娘可喂过太子了?”
做好了被皇上责罚的准备的申木回道:“喂过了。刚刚嬷嬷喂殿下喝水,奴才没看好,呛著了殿下。
“只是呛著了?”秦歌仍背对著四人。
“是。”皇上的口气变了,申木跪了下来。
“起来。”
申木心里紧张的站了起来。
哪知,下一刻,秦歌却把孩子放到了床上,口吻严厉地说:“只不过被呛了一下就哭成这样,今後还能成何大器!让他哭,谁都不许哄他。”压根不管儿子才五个月,还不会爬呢。
“皇上?!”就是孔谡辉这种冷血的人都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谁都不许哄他。”仍是那一句,秦歌丢下孩子离开了。被父皇无情地抛弃在床上的秦嘉佑小太子哭得更大声了。
“这,这,这可怎麽办?”温桂看看门,再看看床上大哭的太子,要急死了。
阎日迅速来到门边,掀开门帘看看,皇上不在,应该是去卧房了。他赶紧回头低吼:“还不赶紧把殿下抱起来!”
申木一个激灵,起身就扑到床边把太子抱了起来,被抱住的小太子更是委屈地哇哇大哭。
“谁都不许抱他,让他哭。”隔间传来皇上的声音,申木回头看一眼温桂,要急死了。温桂朝阎日使了个眼色,出去了,孔谡辉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申木跟前用指腹擦擦小太子的眼泪,低声说:“你父皇可不是你爹,会宠你,快别哭了。”
大胆地掀开主屋的门帘,温桂出声:“皇上,奴才进来了。”
“斟茶。”
秦歌头不抬地看奏折。温桂赶紧小跑步进去,提了茶壶给皇上斟茶。清明节已过,天也暖了,见皇上面色平静,充耳不闻隔壁的哭声,他小声说:“皇上,殿下……还小,被呛著了,自然会哭。”怎麽说殿下都是皇上拼了命生下来的,皇上怎能如此狠心?
秦歌在奏折上写下批语,淡淡道:“他是太子,朕溺爱他就是毁了大东。不过是被呛了一下,就哭成这样,今後他会遇到更苦更难的事,难道还要跟朕来哭吗?不能因为他小就惯著他。就是他摔破了头,也不能哭。”
温桂的心疼哟,皇上也太狠了。不仅对自己狠,对亲生的儿子更狠。
“告诉申木,他若再哭,朕就把他丢到外头去。”秦歌是绝对的冷硬心肠。
温桂赶紧跑了,很快,隔壁就传来了申木和温桂温柔的声音:“不哭了,不哭了……殿下不哭了……”
在秦歌把孩子丢出去之前,温桂和申木成功哄住了太子。轻拍哭到抽噎的太子,申木、温桂和阎日心酸极了,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喊:王爷,您快回来吧!
(15鲜币)沈溺:第一百三十二章
夜晚的寝宫内静悄悄的,秦歌并没有歇息,而是看著刚刚才收到的密信,信是伍子昂派人从女贞送回的。女贞的形势大大超出秦歌和伍子昂的预料,恼羞成怒的越勒楚残杀了越勒耶的妻妾和两个孩子,就是伍子昂都没有想到他会这麽做。伍子昂冒死救下了越勒耶的小儿子,给他留了条後。悲痛欲绝的越勒耶割袍断义,请求伍子昂写信求助大东皇帝,帮他夺得女贞。这封信比越勒耶的正式求函快几天,也就是说秦歌不日就将接到越勒耶的求助信。
女贞不足为惧了。又看了几遍伍子昂的信,秦歌透过那一个个字,思念著远方的人。下床,把信烧了,秦歌仅著里衣,出了卧房。
“皇上?”在外头打盹的阎日马上醒了,申木在他出声後也立刻醒了过来。
“不必跟来。”没有多做解释,秦歌直接去了隔壁儿子的房间。接著,阎日和申木就听到皇上让嬷嬷和奶娘也出来。阎日看向申木,申木抿嘴笑笑,对他摇摇头,叫他装作什麽都不知道。
今天受了委屈的秦嘉佑已经忘了委屈,正甜甜地沈睡著。秦歌在床边坐下,轻抚儿子的小脸,秦歌倾身,在儿子的额头和脸上轻轻地印下一个个吻。和满月相比,儿子的五官多了几分伍子昂的影子。每次看著儿子,秦歌就更思念那人了。
对著还不懂事的儿子,秦歌低声说:“父皇只会有你这一个儿子,不会再有别的人与你争这天下。你的爹爹正在为你扫平日後的所有阻碍,待你长大後,你无须再为外敌而烦忧,也正因为如此,父皇要才要更严格的对待你。”
“你还不懂事,也许无法明白父皇为何会如此的狠心。你是父皇唯一的儿子,所有的人都会把你当成宝贝,你又是太子,日後不知有多少人会捧著你、顺著你,更别说你的爹爹会如何的宠你。若父皇再不对你严厉些,没有外敌内乱之困的你,要麽成为昏君;要麽,便是暴君。父皇不能让你毁掉你爹爹为你打下的江山。”
把儿子伸出来的小手放进被子里,秦歌轻拍儿子,眸中不见白天时的严厉,有的只是浓浓的疼爱。注视了儿子许久,秦歌才起身离开了。阎日派出去的人并没有找到凤丹,他也作罢了,有了嘉佑,他已满足。在伍子昂回来前,他是大东的皇帝;在伍子昂回来之後,他是儿子的严师。他要把儿子教导成为大东最贤明的君主,让他流芳百世。
在皇上回屋後,阎日悄悄去了太子的房间。嬷嬷和奶娘一看到他,了然地笑笑,窝在榻上继续打盹。把小太子轻轻抱了起来,阎日的脸上露出了略显羞涩的笑容。他以为皇上不喜欢太子呢,看来他们都多虑了,皇上用命生下来的孩子,皇上怎会不喜欢?不过皇上对太子还是太严厉了,今後他要更激灵点,只要能撑到王爷回来,小太子就“安全”了。又羞涩地笑了笑,阎日把小太子轻轻放了回去,大胆地摸了摸小太子的脸,这才离开了。
※
文泰九年四月二十二,秦歌接受越勒耶的请求,派兵协助越勒耶对抗越勒楚。就在秦歌对女贞派兵後的第三天,突厥率大军攻打大东。文泰九年五月十七,秦歌下旨:命伍子英为护国将军,率领十五万大军前往边关,抵挡突厥的进攻。此圣旨一下,满朝震动。在梁王伍子昂被流放後的第二年,被软禁了一年多的伍子英竟然一跃而成了护国将军,官居二品。围在梁王府外的内廷侍卫们全部撤走,宣告了梁王府的“劫难”就此过去。无数以为伍家就这麽完了的官员们著实一头的雾水,但疑惑之余,他们更多的是兴奋,这是否意味著皇上要召回梁王,重新重用伍家了。
对这一道圣旨,林甲子同样出人意料地保持了沈默,或者说默许更为贴切。而伍子英在接到圣旨当天进宫谢恩时竟然又做出了一件震掉京城所有人包括文武百官下巴的事。他跪在地上恳请皇上为他和前梁王妃柳双赐婚,说他心疼被大哥休了的柳双,不忍柳双此生孤苦。而且在被软禁的这一年多,他也喜欢上了柳双,但碍於两人的身份,他不便说出口。如今柳双被大哥休了,他要照顾柳双一辈子。
姑且不论伍子昂已经休了柳双这件事,单就伍子英是伍子昂的亲弟弟,哪怕柳双已经不是他的嫂子了,他也不能做出叔嫂逆伦的丑事。伍子英不在乎别人怎麽说他,他铁了心的要娶柳双。但是随後,更让人惊掉下巴的事情发生了,皇上不但准了,甚至还恢复了梁王府那两个小丫头的郡主身份。这下子,梁王府要咸鱼翻身的消息立刻传遍了京城上下。与柳双在府里举行了一个很简单的成亲仪式後,伍子英挂帅出征了。
文泰九年五月初五,出使突厥,差点回不来的伍子华带著一众回到了京城。虽然回来的很狼狈,但伍子华却带回了一个人──查木尔长子与汉女的私生子科沁可什,就是冯维洲曾救下的那名被欺凌的孩子。因为母亲是地位最低下的汉女奴隶,原本出生後就应该被杀死的科沁可什因为那天正好是查木尔的生日,所以免遭一死,但和他的母亲一样成为了奴隶。
冯维洲在跟著伍子华逃命的时候不知道怎麽回事,一冲动就把科沁可什给带上了。这孩子一路上没有叫过一声苦,可能是因为这孩子很坚强或者是其他的什麽原因,总之,天性善良的冯维洲在逃命的当天晚上把可沁可什给提到了自己的马背上,然後就把他带回了京城。
伍子华是逃回来的,算不上完成了出使的任务,但秦歌却以他们拖延了突厥对大东出兵,为大东争取到喘息的时间为名,赏赐了使团成员。冯维洲从伍子昂的门生一下子变成了吏部的一名六品官员,伍子华的原官职不变,同时接管柳云非的督转盐运使司之职。接著,秦歌又以此为由,再次封范老太太为一品诰命夫人。伍家除了伍子昂的王位外,荣耀似乎开始回来了。
※
站在早已无人的院子里,伍子华一手放在石桌上,一手捂著眼睛。那个人,不在了,再也没有人会坐在这里听他说这说那,只为了博一人一笑。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知道那人心里的哭,所以总是想著法子逗那人笑。云秀被皇上带走的时候一定很想他吧,云秀的心里……一定有他的吧,不然,不然也不会把她从不离身的佛珠送给他。可是,他没有想到,那一次见面却是他与她的生离死别。
这已经不知道是伍子华从突厥回来後第几次来锦陀寺了。佳人已逝,就埋在皇陵,可他宁愿一有空就往锦陀寺跑,他不相信云秀就那麽死了,连一句话都没留给他。云秀……云秀……我终究是个无能的男子,你在的时候无法抹去你眉心的忧愁,你死了,我却也只能如现在这样在你曾经住过的地方懦弱地哭泣。
站了许久,天都暗了,伍子华擦了擦脸,放下手,双眼通红。从怀中掏出他云秀给他的那串佛珠,伍子华折了一枝只有叶子的桃花枝,然後跪下,对著云秀曾经住过的房间,磕了三个头,然後起身,带著那枝桃花转身离开了。云秀,这辈子我不会娶妻,来世若再遇到你,我不会再如此懦弱,我会拼了一切,与你在一起。
收拾好心情,伍子华骑马返回京城,快马加鞭地话不出一个时辰便能回去,但伍子华却没有催促马儿,只是让它慢悠悠地往回走。京城守备是关渡,哪怕城门早已关了,他也能进城。
回到京城的时候,城门果然早已关了。亮出自己的腰牌,不一会儿,城门开了,出现在门口的竟然是关渡本人,伍子华赶紧下马,很是愧疚地说:“对不起,关大哥,我有事出去,误了时辰,又麻烦你了。”
“我早习惯了,你们伍家的人啊,就喜欢三更半夜回来。”咕哝了一声,关渡似乎也看出了伍子华情绪的低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早点回去吧,你大哥不在,你二哥又出征了,你再总是那麽晚回去,老太太就更操心了。”
“知道了,劳烦关大哥了。”对关渡微微行礼,伍子华上了马,这才朝府里赶去。看著伍子华消失在夜色中,关渡的眉心紧拧,子昂真的要那麽做吗?希望他只是一时糊涂,不然……仰头看看天上的星子,颗颗清亮。关渡在心里盼望著这天永远都不要变。
(19鲜币)沈溺:第一百三十三章
梁王府的门匾至今没有重新挂上,空荡荡的门头,在遍布达官显贵的京城第一街里也算是显眼了。敲了门,守门人披著穿著一件汗衫前来开门。一看是三少爷,守门人也习惯了,叮嘱了几句少爷赶快歇息的话,便打著哈欠回屋继续睡觉去了。六月末的天正是开始热的时候,晚上却格外的凉爽,整个府内的人都趁著夜晚的凉爽赶紧补充白天被毒辣的太阳晒走的精力。府里异常安静,和十几位巡府的侍卫们点头打个招呼,伍子华拖著疲倦的身子和沈重的心情回到自己的院子。
晚上没吃饭,伍子华也没有什麽胃口。把伺候的小厮赶回去睡觉,伍子华灌了两大杯凉茶,便和衣上床了。云秀被带进宫,甚至传出有孕的消息,他都没有太过担心。他始终不认为皇上会杀了云秀,加上日子不对,他甚至以为皇上接云秀回宫不过是为了某个目的,等目的达成之後便会放了云溪。可他大错特错,好不容易回到京城,等待他的却是那个已经荒败的院子还有云秀的死。
不甘心啊……不甘心……他甚至没有告诉云秀他喜欢她,不,他爱她,第一眼见到她他的魂就被她勾走了。他是好色的,他承认自己一开始是看上了云秀的美色,渐渐的,他的眼里只有云秀眉头那一抹化不开的忧愁还有云秀看著他时欲言又止的痛苦。而他,甚至不能去问皇上,在身份上,云秀是皇上的女人,哪怕皇上并不爱这个女人,但对皇上的女人动心也是死罪。伍家刚刚从风雨飘摇中挺过来,大哥的命运仍未知,他什麽都不能做。
“云秀……云秀……”伍子华扯过被子蒙住自己,痛苦地一遍遍低喊。
“噗!”
很轻的一声响,烛火熄灭了。伍子昂的痛苦瞬间消失,没有急於掀开被子,他一手悄悄摸出枕头底下的匕首,然後迅速翻身躲进了床角。今晚没有月亮,屋内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伍子华握紧匕首,屏住呼吸。有人推开了外间的门,伍子华快速下床,转到床侧。
明显的脚步声──好像是来人特地发出的──停在了卧房的门口,接著一声闷响,好像有重物被对方放在了地上,然後脚步声离开,门开门关。
低低的“呜呜”声传来,伍子华等了许久,除了那“呜呜”声越来越明显之外,再没有其他动静。伍子华握著匕首找到火折子,点上蜡烛。光亮的那一瞬间,伍子华眯了下眼睛。“呜呜”声更清楚了,伍子华举起匕首慢慢绕过屏风,然後他愣了。卧房的门口有一个东西,不,虽然被单子裹著,但能看出是个人!而“呜呜”声就是从这个人那里发出的。
伍子华不敢贸然动作,他越过那个人走到外间,睡在外头的小厮没有醒的迹象,伍子华走过去仔细一瞧,竟是被人弄晕了。他心下骇然,来人的功夫极高,但,为什麽?心里异常不安,他走到门边打开门,院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关了门,落锁,伍子华来到那个叫得越来越痛苦的人身边,三两下用匕首割断绳子,然後扯开单子。当他看清楚单子里包著的人是谁後,伍子华手里的匕首掉了。
“!当!”
“云,云秀?”
被捆著四肢,嘴里塞著布,一脸的痛苦,鬓角都被泪弄湿的人不是“越勒云秀”是谁?而捆著他的绳子下面还赫然塞了一封信,信上几个大字看得伍子华头晕。
“三弟亲启。”
来不及细想,赶紧把“越勒云秀”身上的绳子割了,取掉“她”嘴里的布,伍子华连人带信抱到了床上。越勒云秀紧紧咬著嘴,脸色潮红,看上去异常痛苦。伍子华也不知道该怎麽办,一眼瞟到那封信,他因为极度的喜悦而颤抖的手险些连信都拿不稳。
匆匆打开信,伍子华傻眼了,信上只有一句话:“好好享用,他属於你了。”
伍子华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字绝对是大哥的字,但大哥说的什麽混话!把信烧了,伍子华要急死了。
“云秀,云秀,你怎麽了?怎麽了?”见云秀的脸红得很不正常,伍子华一边给“她”擦汗,一边说:“我去给你叫大夫,你忍忍,马上就来!”说著就要跑,可袖子却被人拽住了。
“别,别去……”越勒云山拼著最後一丝清醒死死地拽住伍子华。以为他是害怕,伍子华一把抱住他,声音发抖地说:“不怕,不怕,我再也不丢下你了,死也不会,你等我,我去给你叫大夫。”
“不……别……去……唔……”越勒云山想推开伍子华,可又希望对方能抱得更紧一些。
喷在自己脖子上的气烫得灼人,伍子华摸上对方的额,顺便给“她”擦汗,可这一动作却令对方发出了险些令他控制不住的呻吟!
“云秀?你怎麽了?告诉我!”伍子华要急死了,下一刻,他的手被人握住贴在了对方高烫的脖子上。
“子华……子华……”被药控制了神智的人已经恍惚了。
这时候伍子华才惊觉这人是怎麽了,云秀……云秀被人下药了!想到刚被他烧了的那封信,伍子华长这麽第一次想揍大哥一顿。
无暇去深思大哥为何会给他写那封信,为何要这麽做,伍子华看著被药折磨得异常痛苦的人,他吞吞口水,然後一咬牙,扯下了床帐。
“不……”当伍子华动手解自己的衣服时,越勒云山突然打了个哆嗦,按住了他的手,不行,不行……
“云秀,不怕。”第一次,大胆地在这人的嘴角温柔地印了一吻,伍子华轻易地挣开这人无力的双手,解开“她”身上的盘扣,心里则暗怪云秀为何穿著男儿装?
“不……”眼泪一滴滴地落下,越勒云山闭紧了双眸,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当伍子华手脚极快地解开“越勒云秀”的衣服时,那呈现在他眼前的美丽的身子却令他惊得瞪大了双眼,如同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伍子华明显的抽气声传入了越勒云山的耳中,他哆嗦地扯住衣裳,想遮住自己的上身。嘴唇已经疼到麻木,而他却是更用力地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的声音。泪好像流不完似的,越勒云山只觉得心里空空的,连带著药性似乎都缓解了许多。
有什麽温柔地舔上了他的唇,顶开他的牙齿,不让他再虐待自己的唇。然後,他听到了一人从未有过的温柔言语:“不要咬,都出血了。”
紧紧闭著眼睛,越勒云山不敢睁开眼,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怕一睁眼看到子华脸上的厌恶以及对他欺瞒的憎恨。哪怕他是不得已才瞒著他,但结果他仍是骗了他。
“云……”那个“秀”被伍子华咽了回去,既然这人是男儿身,那这个名也应该是假的吧。
“云……山……”不要叫我云秀,我是云山,是,云山。
伍子华的眼圈泛红,他扯下了床帐,脱去自己的衣裳,然後温柔地褪去越勒云山的衣裳。瘦弱的身躯因为药性而透著粉红,双腿间那与自己相同的男性之物高高地挺著。不知道为什麽,看著越勒云山紧闭的眼中不停涌出的泪,伍子华只觉得心拧得很痛。这人眉间的忧愁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吗?
已经满是伤痕的唇又被对方死死地咬住了,伍子华淡淡地吐了口气,然後伏下身子。
“云山,不要怕。”
“唔……”
没有去想会不会恶心,甚至没有去想自己该不该碰男子,伍子华只想把越勒云山唇上那碍眼的血、眼角碍眼的泪舔去。从未想过自己能得到这人,更从未想过这人会以这样的姿态躺在自己的床上,从未抱过男人的伍子华用他的笨拙使越勒云山一次次地达到欲望的顶点,当越勒云山攀著他的双肩激情地喊他“子华”时,伍子华的心里只有感激,感激上苍,让这个人活著。活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