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凌一脸凝重,压低声音说:不太好,我来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叫他也没反应,到现在这么久过去了,一句话都不说,和当初的情况一模一样。
江旸的额头上流着汗,还在喘气,眸光凝成深不见底的幽潭。
当年他躺在浴缸里浑身是血,把我吓坏了,手腕上缝了十多针,杨小凌心有余悸地说,你这次好好陪他,千万不能让他一个人独处。
江旸颔首,嗓音嘶哑,我明白。
杨小凌准备走,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我来没瞧见乐乐,狗呢?有它在的话,小煦的注意力应该会分散一点。
江旸深深地吸了口气,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它没了。
杨小凌愣了愣,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我在回来的路上接到了宠物医院打来的电话,江旸疲惫地靠着墙,目光晦涩,眉眼间的痛苦难以隐藏,死于车祸,昨天林煦带它去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没气儿了。
怎么会这样杨小凌捂住嘴,眼泪从脸上淌下来,声音颤抖,难怪当年他父母没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人闷着,不吃不喝也不睡,熬什么一样。
林煦是一个不会放肆发泄情绪的人,有什么事情一个人熬着,哪怕快要崩溃也很少向外人倾吐一个字。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杨小凌口不择言,说林煦把负面情绪宣泄给他的时候,林煦会那么受伤。
林煦经受朋友背叛、网络暴力、父母去世,从头到尾、自始至终都一个人消化这些东西,唯一一次没有忍住向父母倾吐,结果换来的是他们离世的消息。
所以林煦害怕了,害怕开口会伤害别人,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他变得自闭、沉默,独自封闭窒息的空间里熬着,几近自虐一样的折磨自己,放弃挣扎,像一滩烂泥任由践踏,在荒芜悲寂的世界里随风而散,彻底消亡。
林煦习惯隐忍,习惯一个人背负沉重的枷锁,镣铐将他锁在不见天光的深渊,天上落下的全是黑色的雨水,污浊了他原本干净的容颜。
江旸,杨小凌走之前对他说,如果待会儿你说什么林煦都没有反应,别气馁,一定要不停地和他说话。上次他就是靠着你才挺过来的,这次有你在,我相信他会比五年前更勇敢。
江旸没懂为什么说林煦靠着他挺过来,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机。
杨小凌走后,江旸推开卧室门,看到了蜷缩在床上的林煦。
只是三天不见,林煦瘦了一大圈儿,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肉感没有了,眼神涣散无光,像一个失去灵魂的布娃娃,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了,颓废沮丧,失去生机。
江旸只是看了一眼,心脏传来不可名状的疼痛,痛得他呼吸困难,难以迈步。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床边蹲下,轻柔地抚上林煦的脸,低头贴上林煦的额头,低声道:煦煦,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