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宛卿知道的,风昭然外表虽然清逸若仙, 但骨子里非常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但还是没想到他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他以前服用的那些药, 无异于慢性毒药,可以给身体造成缓慢的气虚与血虚,现在久不服药,突然间用了这么大的剂量,当场吐血并非演戏, 是他的身体真的快要承受不住了。
姜宛卿觉得喉头有些哽咽,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升起怒火, 火舌燎着喉咙, 非常难受。
难道就不能用别的法子?你不是给慕儿还会准备血包吗?你自己就不知道弄个假的?
沈姑娘的伤没有人多少人会在意, 但孤是生是死,他们每个人都很关心,那些都是官场老狐狸, 不出点血就想骗过他们, 哪有那么容易?
风昭然轻轻抚着她的发丝, 她是从床上过来的,发髻全打散了,一头青丝柔顺如丝缎,不,最好的丝缎都没有这样冰凉润滑,手指像是划在清水里,还是荒园的井水,清澈见底。
每个清晨,他和所有山间的家夫一样,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水。
梳洗、洒扫、洗菜、淘米、煮粥一切都是从一桶水开始。
卿卿,孤想那座荒园了。
风昭然抱着她,轻声道。
姜宛卿抬起头看着他,不知道在姚城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里,他怎么还有心思去想念那片荒郊野外。
何况那里有什么好想念的
好吧,那里确实很简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世无争,时间和生命好像都没有尽头一样的悠扬漫长。
不过没关系,风昭然的声音轻得像是自语,最重要的东西在这里,孤带出来了真好
风昭然说话向来简短明晰,像这种词不达意的时候几乎来从来没有过。
姜宛卿终于感觉到不对,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滚烫。
强大的药效毁坏了身体。
姜宛卿有时候忍不住想,他这个人,难道是把自己也当成了棋子吗?为达目的,什么都可以利用,包括他自己。
姜宛卿举目四顾,在几案上看到了一碗汤药。
她想端过来。
别动。风昭然的声音依旧很平稳,这是他们开出来的药,不能喝。
他们竟然下毒?姜宛卿原以为杨遵义只会让大夫开一些无关痛痒的滋补药物,没想到会做到这一步。
也不算毒,只不过是让孤更虚弱一些,以免孤太早缓过来吧。
昭然道,放心,孤无事,孤已经服过药了,发烧在所难免,过两天就好了。你别动,就这样,别动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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