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9章远迹
正所谓俗话说的好,政治就是交换妥协的艺术;但这是建立在并不具备相对优势,或是资源充足的通常情况下。就算作为体制内的当权者,也要割舍一些不那么要紧的利益或是次要权利,来换取配合。当如果你占据了压倒性的巨大优势,或是拥有足以无视规则的强大力量;随随便便都能打破,别人需要相互妥协和保持默契,才能维系的框架和体制。那就轮到他人顾全大局,对你进行妥协和退让了。
江畋当下在岭西的域外之地,面临的就是这种特殊状况。因为他既不需要考虑,本地诸侯外藩的利益得失,也不用受制国朝体制下的官场规则;对于仕途前程的更是几近无欲无求,却能随便掀了桌子。
因此,在与地方势力的交涉和沟通上,很容易形成不对等的巨大压力。就像是这次蒙池国的变乱,其实无论哪家最终胜出上位,都必须保障江畋以妖异讨捕/都巡御史,在当地所布置和安插的潜在势力。
但江畋还是主动出击了,其中理由也很简单;给那些争权夺利之辈和潜在的野心家,树立一个榜样而已。任何没有经过交流和准许,就肆意破坏秩序和挑起战乱的行为,将遭到毫无差别的打击和毁灭。
更何况,在那些叛乱者的军队中,还出现了被明令禁止的异类和妖邪,大开杀戮和追责处置起来,根本无须留手,更不用担心后果。只是那位少女国主,好歹算是江畋在岭西,第一个变相的扶持对象。
因此,这次大规模的叛乱之后,江畋也适时给她一个暗示,或者说是潜在的承诺;只要她能借机解决叛乱,造成了领国的动荡和权利空缺,完成诸多的善后处置工作;就不介意支持她做一个真正国主。
哪怕为此预先小小借用一下,江畋现有的身份、名头和权威;也不是不可以容忍的事情。要知道,蒙池国主和西河郡王,虽是一体两面的头衔;但在实际操作中,却拥有不同的政治意义和潜在的规则。
蒙池国主代表的是,对内领国十一州官民将吏,八州藩属、封臣、藩士的统治权和管辖义理。而西河郡王则代表着,在天朝宗藩体系内的等秩地位;及作为地域诸侯宗藩之长,领导和干预的名分大义。
因此,涉及到蒙池国主的继立和更替,乃是名正言顺李氏的家事和内务。但是作为皇家远宗的西河郡王头衔,就需要在国朝的宗藩体系内,经过宗正寺和宗藩院的双重确立,需要一套冗长的册封流程。
其中更伴随着巨大的无形利益,和时代延续的潜在政治影响;因为,西河郡王府在通常情况下,是可以代为天朝征集/催缴,诸侯外藩的例行贡赋和奉献;同时在远赴中土时也有派兵押运和护送的职责。
为此,在数年一度的大贡礼期间,甚至可以对周边的诸侯外藩,名正言顺的摊牌人力物力,乃至是抽丁出兵协同行事。或是修补道路桥梁,或是合力清缴沿途的匪患、流贼;乃至是入境追捕不法之徒。
巡行骑兵就是在这个背景下,经过各方博弈和利益交换,最终妥协出来的重要产物。因此,作为大唐安西都护府与西国大夏之间的缓冲地带,同时也是东西商道、南北诸侯外藩,四方枢纽的要冲之地。
蒙池国一旦成为包庇和扶持,地下妖邪团体/非法组织的幕后靠山,那其造成的潜在危害性,就会随着四通八达的道路商旅,扩散和流毒的到处都是。但若能因此转变立场,那足以隔断和破坏其流动性。
因此,江畋也不介意在多手布局之后,再加上一个潜在的保险措施。哪怕新上位不久的国主,暂时还没法达到预期中的基本要求;但光是在官面上做出的表态和立场,就足以影响和带动周边诸多势力。
因此,从澜海城内败逃出走的叛军大都统/夏藩藩主夏金平;也没有回到了自己位于波州五峰城的藩邸,而是一路接连夺取了驿马换乘,头也不回的向着最近的边境逃去。只求在消息传开之前逃出国境。
至于留在家族领地的那些亲族成员、部曲家眷,事后被岚海城清算和问罪,乃至被其他世臣、藩家给落井下石,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作为东土显赫外戚门第之一,人称大国舅家的榆林夏氏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