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谈的心中,是浓得能滴出毒汁的嫉妒。
让他成全他们?凭什么!
“不必。”男人拒绝,“不要误了你和白衣的事。”
这样吗……也对。
白衣敛目,紧握的双手渐渐松开。
过了一会儿,他忽地笑开。
眉目如画,纯情有如梨花初绽,使人心折骨惊。
微微躬身,白衣向着菈雅伸出手,眼中是令人无法忽的幸福期待。
他是那么认真,那么恳诚,就像两人即将永远在一起一样。
纵然知道这个邀约意味着什么,菈雅还是被他蛊惑了。
也好,就这么结束吧。
女人幸福地笑了起来。
她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看着他轻轻施力,将自己带进怀里。
两人终于有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坦诚以对的拥抱。
白衣的怀抱滚烫,焦灼得像是这片渴望甘霖的沙漠。
怀中的她那么香、那么软,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真实与脆弱。
她就这样带着潮湿的、洁净的水汽,与一身风尘的自己紧紧相拥。
如同一朵垂露的花。
而那把匕首,已经顺着袖管滑下,落进了白衣的手里。
“白衣。”
菈雅突然唤他。
“……什么?”
用身体隔开远处白发少女的视线,冰凉的匕首即将贴上她的后心。
环抱的手臂愈发用力,白衣此时的神情,是深重到能将人溺毙的刻骨温柔。
无可比拟的在意,带来倾尽一切的决绝。
闭上眼,菈雅轻声说:
“我爱你。”
动了情,便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这是她的命。
但此时的白衣,还只是将它当做表白。
他能感到,自己的心跳正在与她的发生共鸣,那是他们惯有的默契。
她是爱他的,就像往常那样,全然信任,不会对他有任何的防御和保留。
于是白衣笑了。笑得如释重负。
递出掌心中反握着的匕首,让那带着不详气息银色锋锐穿过肋骨的间隙,直击怀中人的心脏。
血液顺着血槽喷出,星星点点,溅在男人不断坚定下压的手上。
“嗯,我也是。”
他深深地将头埋在她的颈侧,直到手中匕首全刃没尽。
整个过程,菈雅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只在利刃刺穿皮肤的瞬间痛得抽搐了一下,复又紧紧地抱住他,像是溺水者攀住飘过的浮木。
自己即将面对的一切,菈雅是清楚的。
这并不是她受过的最重的伤,与巨龙搏斗造成的伤口,要比身上这个来得更加血腥、狰狞。
但是……
“好痛、好痛啊……”
这种连灵魂都要冻结的寒冷,比任何一次受伤都更让她难过。
要是白衣只是普通男人中的一个就好了……
这样,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和她在一起。
没有主公,没有诅咒,没有必须坚贞的忠诚。
他和她。
就像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
怀中的女人还在虚弱地咕哝着什么,此刻的白衣已经听不见了。
脑中像是摔坏了一台收音机,无意义的片段和白噪音在他的灵魂中炸开,组不成完整的句子。
他低下头,那柄泛着不详之气的匕首,此刻正插在她裸露在外的雪背上。
轻轻地,白衣拔出了那柄银色短刃,将它扔给等在一旁的周谈。
从始至终,带着金属面具的男人始终警惕着白咲兔,生怕她突然暴起。
但少女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缓缓流下泪来。
白咲兔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
明明普通的伤势,明明是可以通过复生解决的问题……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她有一种荒诞的抽离感。
——就好像她无所不能的主,真的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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