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耀在脸上,有一点点暖和,铁桶架在火堆上方,火焰将桶身烧得又黑又烫,能听得到铁桶里翻腾的水声。
有火又有热水,本来是该很开心的事情,但是大家都沉着脸把自己缩起来,还有人像在念经一样念念叨叨。
话在耳边停不下来,有的听得懂,有的听不懂,有时又听得清,有时又听不清晰,让人头疼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心她会不会有事。
温随云偷偷看向身边,那个人没有感觉到自己在看她,自顾自对身边人说着话,还引来坐在她斜对面的怒视。
还没看一会儿,听她说话的人看了过来,冲她轻轻笑了。
温随云开心地咧咧嘴,刚想搭话,那个人又把视线落了回去,她只能悻悻把视线扭开,又在其他人脸上打转。
两位乘务姐姐相互依偎,和暴风雨过去后一样,一个人靠在另一个人身边,把头倚在对方肩膀,只是另一个人这时却把手伸进了衣兜,一会儿伸出来,一会儿又藏回去,伸出来的时候会偷偷看其他人,然后又犹豫地藏回去。
这让温随云很奇怪,很想看个究竟,但是对方空着手从衣兜伸了出来,没再动作。
有些遗憾又转开视线。林叔叔又把头钻出庇护所外边,不知道在干什么,然后湿哒哒的回来。
阿公抱着柴放在腿上,不时往火里添上一两根,阿婆在看着铁盒子里煮的贝肉,时不时忡忡念叨一两句保佑,她身边的王姐姐还攥着那只高跟,看着火堆的眼睛隔三差五瞪向对面的叶姐姐。
目光又一转,望向边旁,唐唐阿姨好像很不舒服,身子总是这边挪一下,那边动一下,明明她坐的地方是最软的,垫了好几层泡沫。
因为怀着小婴儿吗?
温随云盯着韩唐凸起的肚子好一会,没能想明白,就又转开了视线。
风吹的越来越强烈,风雨夹着海浪澎湃的嘈杂声里时不时传来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庇护所发出来的。
因为盖的匆忙,庇护所就像只批了皮的骨头,皮一掀,就把包裹在里边的骨头和内脏全部暴露出来。
苫盖在骨架上的叶子也因为匆忙落了空隙,在顺着倾斜的角度滑落的雨水有的就钻了空子滴滴答答落在庇护所里边,还有的就从身后、庇护所朝南的背面跟着风一起吹进来。
又冷又难受。
火也不大,穿过遮挡的风总能轻易就把它吹得奄奄一息,这个时候总会有股从身体里边冒出的寒意出现,直到火焰又回到开始的样子,寒意才从身体里离开。
温随云也感觉到了,每到这个时候她就让自己更靠近母亲身体。
“可以吃了。”
这时有风吹进来了,温随云刚把身子又缩起来,耳边便响起了母亲的话声,不大不小平平稳稳,就像这时候稳定的火焰予以人心安。
听到这话,大家都来了精神,念叨平静下来了,相互依偎的人也拉开了距离,难受的身体也变得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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