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的震惊下,年轻纨绔还是想,算了算了,还是别说话了,他老老实实坐着就行,免得回去让老爹揍他一顿。
角落里的眼神里多少带了些幸灾乐祸。
而这边洛云娇在等,她在等温言的下一步。
可是那把出鞘悬空的刀仍旧悬而未落,温言的沉默只能让她更恼怒,许是低敛的眉目太过沉静了,但探究的神色目不暇接,洛云娇根本捉摸不透那个人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暴起发作。
可是她不能动,所有人都能正常呼吸,只有她不行。
温言的那句话或许别人听得无碍,但被直呼其名姓的对象,洛云娇的身心像是被贯通一样,牵扯着她的灵魂回溯一样。
洛云娇想起了那天的诗会。
等到温言松开栏杆,再抬起头时,眉眼一片淡然,但没有想象中的冷,也没有洛云娇惧怕中的怒火,她稳步下楼。
洛寒珏从背后的阴影处走出,往下瞥了一眼看见她时呆滞的女人,跟上了前者的脚步。
路过抱着幼童的厨子旁,温言的袖口动了动,一块碎银顺着衣摆滚落在地。那银光也正好落到厨子的面前,可惜中年男人毫无反应,依旧蹲坐在原地哄抱着孩子不放手。
温言蹙眉轻斥:“还愣在这里干什么,你儿子的命你是不想要了?这点东西还不快拿去找大夫,愣在这里干什么?”
男人浑浊的双眼慢慢聚焦,盯着眼前掉落的银光,他终于停住了颤抖的身躯。
本来他家中生活窘迫,孩子他娘病了,这才白日把孩子带在身边干活,没想到只是一会儿没看住,孩子就遭了难。他囊中羞涩,连给孩子治病的钱也没有。有一个瞬间,这个父亲已经想到了不久自家祖坟后面就会多出的几块地。
正好两大一小。
但现在,他的孩子有救了。
男人声音颤抖道:“大人,大人!今日之恩,我武岳这辈子不能忘,日后有一天小人必然……”
“有那个时间说这些,你孩子血都要耗干了。”
温言语气不耐地断了男人的毒誓,挥挥袖袍,干净的丝绢按上孩童染血的创口,转身离开。男人怔住了,他接过丝绢,从地上拾起那块银色,再抬头时,这个汉子的眼里充满了坚定的目光,背着那抹清俊的身影,结实地磕了三个响头,顶着一头血冲去医馆了。
站停在一片狼藉前,温言拖出一个长椅,摩擦在地的声音刺耳,她一路拖过来,摆坐到人群面前,温言坐下,眼神淡漠地看着这群废物,也只是看着,手上的玉戒被磨转得有度。
温永宁火气正旺,素日和煦的俊脸冷硬得可怕。
“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幼孺,你们以为这里是哪里,天子脚下,你们眼里有没有王法了!”说完,温永宁看向苏布擒住的庞子意,刚刚还像豺狼一样凶狠的人已经被压得爬伏在地上了。
温永宁显然是气到了,都说世子和安王交好,但脾气秉性更为宽厚,待人平和。但他刚刚听到庞子意的话,他已经想到把庞家直接给抄了。多少年还居然有人敢用家世压他的人。之前不动这些废物,多少顾忌温子薄的立场,现在,惹到他头上,不脱层皮这件事他们谁也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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