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预感到这人会来找他。
早上忘了让你带上长笛。诺。对方把笛子塞给他。
他点头,接过绀青小包,不敢随意拎着,仔细抱在怀中。
他们是最早来到小礼堂的人,正合乔郁绵的意。
那些提琴啊铜管啊,乐器不方便随身携带,下了课都要先跑回宿舍,换一身方便活动的休闲运动衣,带上乐器再赶过来,里外里一耽搁至少要十几二十分钟。
他秉承着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认真做的态度,提前熟悉乐谱。长笛的部分不多,也不算难。通篇吹过两三遍就彻底熟悉了,重要的是配合。
第一句进的时候再柔和一些。你往前看两个小节,你是衔接在一句渐弱的单簧管后面,完成后半句过度,要配合他变成完整的旋律。安嘉鱼从旁边伸过一支四色水笔,拨出橙色,圈出乔郁绵分谱上的第一个p,记得合奏的时候抬头看看我,就像那天我们练习的那样,虽然离得远,但是会有手势提醒你的。
乔郁绵看到他铺在谱架上的总谱,虽说空白处几乎被不同颜色的笔记填满,但工整,清晰,和他的文言文笔记如出一辙。
人来的差不多,乔郁绵也练的差不多。
安嘉鱼站在指挥谱架前,耐心等每个人都找到自己的位置,或坐或站:谱都熟了吗?他含笑,有意无意往弦乐方向扫。
小提琴不比管乐,任务繁重又人数众多,想滥竽充数也不是不行。
都熟了,我们昨晚碰了一下头。首席站在指挥身边,像只乖巧的小鹿,眼神里装着些邀功的意味。
棒。那我们检验一下成果?安嘉鱼示意她入座,而后看向双簧管。
众人依标准音调试乐器后,指挥的眼神从最左的第一小提琴滑至最右的大提琴:既然大家都没什么问题了,我们从头过一遍,速度压住不要快。
首席率先夹琴搭弓,安嘉鱼收起了脸上多余的表情。为了让后排能看清他的手势,他脚下踩了一层从体育器材室借来的跳马箱。
安嘉鱼的动作并不戏剧性,但是清晰明确,连不熟悉指挥手势的人也能完全领会意思。
长笛进入的前一刻,乔郁绵不仅看到了正冲自己的指挥棒,更接到安嘉鱼一个情感充沛的眼神。
没有面部夸张的表情,只有一道安静的注视。
完整一遍过后,乔郁绵放下长笛。听上去不赖,至少比上周强多了。他听不出什么明显不妥,跟双簧管的配合也没出什么纰漏。
然而安嘉鱼的表情却不怎么轻松,他抿了抿嘴,思索片刻:不错。尤其是弦乐。他赞许地看了看首席,接着来了一句但是。
但是铜管。他看向乔郁绵身后一排,苦笑道,让我听出一种非常心急要回家过周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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