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愿意被触碰,却能接受俞菲的原因,大约便是从前和她发生的那段过往。
那时与俞菲发生关系,其实他内心是不愿意的,因不想成为俞菲口中那种下作的人,他的自尊心迫使他离开旅店扬长而去。可能是终究舍不下她,于是他又回来,事情的过程及最后他都是违心而作,压抑着情感,直到听到俞菲那般奚落刻薄的话时,仅剩的希冀也被撕碎。
在反复问柏舟原因不愿被触碰时,他说了一个词,脏。
他问,谁脏?
柏舟回,我。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柏舟认为自己脏,所以不愿被触碰,但唯独对俞菲例外,那么,也许原因就很明朗了。
要知道柏舟是江时戈的第二人格,并且将他一直隐藏的心理阴影全部放大成行为的人格,只有真正治愈好江时戈内心的症状,江时戈才会好起来,而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俞菲。
“俞菲,你知道柏舟其实是诗经里的诗吗?”他低声轻念:“其中里面有这么一句:“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匪石,菲,时。
俞菲怔忪望着前方,而后慢慢的,低垂了眼帘。
他竟是用这种方式,将自己印在他的生命里吗?
路远峰的声音慢慢飘来,他说:“柏舟,就是小江。”
不知过了多久,俞菲抬起头,轻启唇:“我想看看他,行么。”
路远峰答应了。
轻车熟路的上电梯走到他的病房,推开门时,他平稳的躺在床上,一步一步走向他,直到一米处停下脚步,她仔细的看着他的脸,只有在这时候,她才能从他的脸上找到属于江时戈的痕迹。
心下酸楚难当,她真不知该怎么办?
很想抓起他的领子逼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恨她,何必救她,如果爱她,又为什么这样。
想到最后,她只是坐到他的床边,目光柔柔的低头,看到他平缓呼吸的胸膛一起一伏,心下微安。
他的脸庞略微消瘦,唇轻抿着,像是将一切痛楚都封住的锁。
他一直很痛苦的吧。
俞菲感觉到心痛的滋味缓慢覆上来,渐渐痛彻心扉,她狠狠咬住下唇,压抑住心底的情绪,可下一秒突然明白,江时戈他也许和自己一样,长久以来一直压制着情绪。
他那时才多大,强撑着把所有沉重的痛苦都咽到肚子里,可那痛苦如影随形的伴他左右,背缚的太多,情感渐渐变质,改变了他。
她突然恨从前的自己,为什么那样不顾责任的发泄,只考虑自己的感受,然后抛下一切离开,只留下无助痛苦的他。
柏舟的依赖,敏感,不安都是来源于她不负责任的离去,江时戈也是这般,唯恐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宁愿用那种束缚彼此的方式,也要逼她留在他身边。
真是傻瓜!
她在心底低斥,眼睛却涨的生疼。
抬眼看到他眉宇间的褶皱,她温柔的伸出手,将那里抚平,“对不起……”
她俯下身子,将唇印在他紧抿的唇上,触感微凉,轻轻柔柔。
目光渐柔,她感到疼惜又怨愤,想问他一句:为什么还不回来。
可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站起身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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