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遵命!”
诸葛玄赶忙答应,同时心中松了口气,虽然对刘表有了些怨言,但他与刘表交往许久,知道刘表不是喜欢玩暗杀的阴险之人,更不想看到李易与刘表莫名其妙的对立起来。
现在李易当机立断为此事定下基调,丝毫没有往刘表身上泼脏水的样子,叫诸葛玄欣慰之余,也暗暗感慨李易做事老练稳重,有大局观,而且人品当真是够硬,自家那两个侄女跟了他,不亏!
诸葛玄大声应下,不过马上想起了什么,看向一脸死灰的张方,问道:“敢问太守,此人当如何处置,是否应该送回襄阳交由州牧发落?”
众人再次将目光转道了张方身上,张方稍稍平复一点的身体不由得再次颤栗起来,脸色也是灰白一片,他知道,送去襄阳,不管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谁,他都死定了。
甚至,可能半路上就会被灭口。
张方想开口求饶,让李易看在他还没有动手的份上饶他一命,可他触目所及的上百道目光,几乎各个都饱含杀意,乃至是虐杀,直看得他浑身僵硬。
唯一不忍让张方去死的,大概就一个张机了,只是张方自己都不觉得张机在这种场合下能为他求情,而且就算是张机硬着头皮求了,也是必然不管用的,反而会叫李易不喜。
李易扫了张方一眼,即便不考虑立场,他也是真心鄙视这家伙。
当刺客,各种高大上的条件就不提了,最起码也要沉着冷静吧?结果这还没怎么着呢,自己就先崩溃了。
于公于私,李易都想杀了这家伙,不过当李易目光看向张机的时候,瞧着张机脸上挂泪,一副老爹要死儿子的悲哀表情,李易又有些迟疑了。
李易没想到张机对这个不成器的师弟居然如此重视,杀了张方,张机应该不会因此就恨上他,但失魂落魄是肯定的,甚至心神重创,出个好歹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从利益上来讲,杀一个已经无力兴起风浪的废物,李易只能出口气,却要冒着叫一个神医心神受创,接下来很长时间没工作状态的风险,真心不划算。
可是,就算李易可以为了张机,大度的不计较个人心中对张方的杀意,可他还是朝廷官员,是南阳太守,将来还要成就大事,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看着他,作为上位者如果连赏罚分明都做不到,将来如何能叫众人敬畏?
李易默默叹了口气,准备将张方交给刘表,让刘表收拾他去吧,至于张机这边,只能自己私下多与他沟通沟通感情,希望他能想开一些吧。
李易正要给张方宣判,忽见郭嘉上前一步,说道:“主公,嘉有一言,还望主公容禀!”
“哦?奉孝有何话说,但讲无妨!”
李易看了郭嘉一眼,有些好奇,隐约感觉他后面的话多半与张方有关。
郭嘉起身,微微一笑,指着张方到:“嘉以为,张方虽然有错,但无罪,且有悔过之心,主公可从宽发落!”
郭嘉说完,没等李易表态的,周围直接就是一片哗然。
张方要杀李易,作为李易的亲信,郭嘉反而要李易从宽发落刺客,作为郭先生该不会是卧底吧?
不少人不由面带气愤之色,郭嘉出身平凡,但李易对郭嘉却十分优厚,一路上两人都是同乘一车,这份待遇无人能比。
有好奇心重的士兵打听一番后,更是知道了李易当初为请郭嘉出山,亲自上门为郭嘉老母挑水劈柴的事情。
李易对郭嘉这么好,郭嘉必须以死相报才行,可郭嘉的胳膊肘竟公然往外拐,实在看不下去啊。
典韦涨红着脸,有心站出来问问郭嘉要干嘛,可想到就是郭嘉最先看出张方有问题,生生又将话咽了回去,不过这么憋着,实在是难受啊。
正忍的辛苦,典韦忽然看见黄承彦脸上竟然挂着几分笑意,不由愕然,而黄承彦感觉到典韦的注视,便轻轻点头示意他看向李易,然后典韦就发现李易虽然脸上没有笑容,但也比之前紧绷的样子放松了许多。
典韦忍不住抓了抓脑袋,感觉心好累。
相比众人的不解,李易此时却是很想仰天大笑三声,知我忧者,奉孝啊!
李易已经知道郭嘉要说什么,不过他故作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郭嘉也是心中暗赞自家主公反应之快,跟着这样的主公,做事简直不要太省心。
“张方之前虽然有心不轨,但却未曾付诸行动,而之后又是被主公言语感动,幡然悔悟,更是因为心中过于羞愧,这才失神晕厥,所以,嘉以为,张方虽然有错,却无罪。”
听了郭嘉的话,不少人顿时记了起来,之前张方是莫名晕了过去,这才被华佗摸出了牵机药,至于为什么晕的,许多人却是不知道,便开始互相小声打探起之前经过。
见周围情况有了变化,原本心如死灰的张方也找到了一线希望。
别看李易很鄙视张方,而且张方的心性确实比较差,但张方并不是笨蛋。
要知道,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李易这边可是没有一个人瞧出张方有问题。
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张方感觉周身血液都向着脑袋上涌去,忽的福如心至,直接扑在地上嚎啕道:“襄侯,草民瞎了眼,被奸人利益诱惑,不知天高地厚,这才起了邪念谋害襄侯,不想昨日见了襄侯,知道襄侯是个正人君子,叫草民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可就在刚刚,草民又被告知襄侯竟然要为亡父立像供人瞻仰,这叫草民,草民……”
张方说着说着,一抬头,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撕心裂肺。
“家父一生行医,救人无数,南阳都知我父亲名讳。”
“数十位师兄,也是学有所成,张师兄尤为杰出。”
“而我,却是那最不成器的一个,旁人都道我不能继承父亲志向,乃是不孝,可我也不想如此啊!”
眼泪太多,张方用袖子擦了一把,本就脏兮兮的脸更花了,不过张方也不在乎,他是想求活不假,可他心里也是真的有话不吐不快,否则之前也不至于昏厥。
张方忽然看向张机,问道:“听说师兄之前为蔡军师看伤,一路奔波不眠不休,结果蔡军师伤重,师兄如实说了句无能为力,然后就被扫地出门,呵呵,一路辛苦,莫说诊金,连杯茶水都没喝到,不知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