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糜芳如此沉不住,糜竺没有再生气,他都有些麻木了,慢慢的对糜芳解释道:“李易让典韦前来,无非就是想展示武力,让我等不敢与之作对,而我糜家想要息事宁人,就不可与之硬碰,不然李易为了保全颜面,必然不肯善罢甘休,同时,我糜家也不可太过软弱,不然李易必然贪得无厌,得寸进尺!”
糜竺缓了缓,感觉糜芳大概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继续道:“前几日,我向使君借了三千副兵甲,让家中仆役换上,等典韦来时,我会亲自将礼数做全,同意李易购粮之事,另送上两千石粮草,然后再让典韦看到我府中甲士,如此不但全了李易颜面,还可以让他明白,一旦李易动了非常手段,将我糜家逼急,我糜家纵然不能与他鱼死网破,但至少能让他伤筋动骨!”
“如此,只要李易生出忌惮,让他明白纵然动了我糜家,最后所得其实与消耗相差无几,如此,我糜家便可保一时平安。”
糜芳听罢,松了一口气,但马上有问道:“兄长为何说是一时平安?”
糜竺深深的看了糜芳一眼,后者羞愧低头,糜竺这才说道:“他日李易若是更进一步,为天子牧守一方,到那时……唉,希望在那之前,我糜家能与之真正交好吧。”
糜芳不知自家兄长心中失望,他自己那颗悬着的心却是已经放下大半,在糜芳看来,想成为一州州牧,何其难也,快则十几年,慢则……慢则李易一辈子都没那个机会。
所以,担心十多年后的可能事件,在糜芳看来就跟杞人忧天差不多,完全没有必要。
这般想着,糜芳脸上还紧张的表情渐渐松缓,让一直注意着他的糜竺好险又抬起了巴掌。
这时糜贞忽然小声问道:“大兄,那小妹之事,该如何回应?”
糜贞的问话免去了糜芳挨打的风险,而糜芳也算是“知恩图报”,当即就表态道:“自然是不能答应李易了。”
糜贞向糜芳欠身致谢,然后又看着糜竺,她知道自家大兄肯定也是要回绝的,但问题是,应该怎么拒绝。
糜竺沉吟片刻,说道:“最好的法子,就是宣称你已经许了人家,而且,对方家中名声不能弱于李易,如此才能叫李易投鼠忌器。”
糜芳当即就把徐州中与李易品秩相当的官员在脑中过了一遍,然后就发现了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虽然大家官位差不多,可论名声,徐州还真没哪个官员能跟李易比,或者说可以在势力上让李易忌惮。
而且,徐州那些与李易相当的官员,论年纪辈分,基本都能给糜贞当爹了。
想了老半天,糜芳小声道:“好像唯有陶使君家中公子身份尚可。”
糜竺轻轻摇头,道:“陶使君为一州一主,贞儿若许了陶使君家中公子,只能为妾,虽说宁为英雄妾,不做庸人妻,但陶使君家中几位公子,虽然品行无碍,奈何最多只有中人之资,将来难有什么成就,我糜家虽是商贾之人,可让贞儿与庸人做妾,也实在太委屈她了。”
糜芳也是轻轻点头,大家同在郯城,糜芳是跟陶谦的几个儿子一起玩闹过的,老实说,糜芳敬畏他们的身份,但对于其才华,糜芳感觉他们都不如自己,否则,糜芳也不至于想那么老半天才说出陶谦家的儿子,而且还点明他们的身份,可见并不是看重他们本身。
糜芳无奈,只能又问:“那可如何是好?”
糜竺皱着眉头,正要回答,就听房门被人敲响,然后府中管事脚步匆忙的走了进来,也不等糜竺发问,直接就说道:“家主,襄侯使者典韦已经入城了!”
三人闻言都是一呆,就连糜竺也不例外,按照他知道的消息,典韦应当明天才会到的,怎么平白就快了一天?
不过此时已经容不得他细想了,只是瞬息功夫,糜竺就站了起来,吩咐道:“贞儿,你好生待在后园,不要轻易外出走动。”
“是,大兄。”
“二弟,我这就出去迎接典韦,无论如何,这礼数不能差了,同时我会尽量拖延一些时间,你则趁此机会与王管事召集仆役换上兵甲,让他们在院中演练!”
“是,兄长,我这就去办!”
糜芳没有迟疑一口就应了下来。
糜竺点点头,这就要往外走,不过没走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回头叮嘱道:“记住,只是让他们演练,不是向典韦示危,在没有我的命令之前,千万不可表露敌意,切记!切记!”
“是,弟谨记!”
糜竺见糜芳答应的肯定,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虽然糜芳自己主持大局可能出差错,但将事情都与他说明白之后,让他照本宣科还是没问题的。
当即,糜竺点了几个武艺高强的护卫,翻身上马便出了府,他要将礼数做的足足的,万一将来真与李易闹的不开心,他这边也能借此博得一些同情,虽然未必有用,但有总比没有要好。
因为过年,道路上人群颇为拥挤,糜竺等人虽然乘马,速度却也不快,走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距离城门还有好远的距离。
护卫怕糜竺着急,便打算下马开路,但糜竺却是挥手制止了那护卫,看了看左右,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那典韦入城还在我动身之前,纵然人流拥挤,路程也应该走过大半,与我遇上才对,怎么还不见人影?”
想到这里,糜竺让护卫去路边商家问了问,发现没有疑似典韦的人经过,这才继续往前走,又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被安排在前面探路的一个护卫跑了回来,对糜竺说道:“家主,我见到襄侯使者了,就在前方不远。”
“哦,那快快引路!”
糜竺整理了一下衣装,就准备下马步行,却见那个护卫站着不动,而且一脸的纠结,糜竺不由问道:“怎么,难道还有其他事情?”
只见那护卫犹犹豫豫的说道:“襄侯使者的确是来了,只是他们进城后没走多远,不知何故与路人发生冲突,动起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