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说罢,便转身大步往回走去,留下的人全都看着虞翻,一个个神色莫名。
众人已经知道面前这个惹事的家伙就是李易很惦记了很久的虞翻,按说他是应该被重用的,可这方一露面,就给李易惹来了不小的麻烦,而且李易也确实是生气了,所以,原本唾手可得的大好前程,貌似已经被虞翻自己给亲手弄砸了。
对于众人眼中的惋惜之意,虞翻却是神色自若,丝毫不见惊慌,也不用典韦来“请”,正了正衣冠便要主动往前走。
见虞翻这般镇定,众人感觉很是惊异,有人觉得虞翻可能是肚子里确实有料,有所倚仗,这才能如此从容,也有人觉得他根本就是个狂士,脑回路与正常人不一样。
贺齐作为虞翻的老熟人,站出来拦住了他,好心劝道:“虞兄,主公对你是极为赏识的,之前还特意让这位鲁子敬到会稽寻你,只是不曾得见,主公对此很是遗憾,所以你……你稍后当收敛一二,安安分分的给襄侯赔个不是,莫要以平日性子与襄侯争论,切记啊!”
虞翻顺着贺齐的指引看向鲁肃,鲁肃微笑拱手,于是虞翻眼前一亮,惊喜道:“当真?”
贺齐感觉虞翻似乎没有关注重点,不由蹙眉,然后说道:“自然是真的,事关主公,我岂敢胡言乱语。”
虞翻哈哈笑道:“原来襄侯知道虞翻名号,真乃幸事也!”
听着虞翻这满是兴奋的语气,贺齐心中升起了一股很不安的情绪,赶忙问道:“虞兄要做甚?”
虞翻脑袋往上一抬,傲然道:“自然是向襄侯进言!”
贺齐嘴角抽搐,有些无言以对,甚至他都后悔不该说刚才那些话,现在倒好,不但没能让虞翻收敛,反而助长他的气焰了。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也是非常无语,有些人原本还是想与虞翻打个招呼的,现在全都作罢了,他们觉得还是先看虞翻能否熬过李易那一关再说吧。
所有人中,也只有荀攸年纪大,比较淡定,对于虞翻笑道:“快去吧,莫要让主公久等。”
听了荀攸提醒,虞翻对着荀攸行了一礼,也对着其他人躬了躬身,然后便跟着典韦往里面走去。
李易设宴的地方是在当地县衙,地方并不算大,典韦带着虞翻绕过两个门洞便到了李易会客的地方。
典韦径直去了李易身后站立护卫,以防虞翻对李易抱有不轨企图,虞翻则是在李易身前五步站定,躬身下拜,大声道:“会稽虞翻,见过襄侯!”
李易看着虞翻,少有的摆起了架子,没有如同平日会客那般,马上让对方免礼起身。
原因很简单,因为李易心里很不爽。
但同时,李易也很纠结,他没想到这个给他惹事的家伙居然会是虞翻,不过想想这家伙历史上的表现,人家怼孙权都丝毫不带犹豫的,今天只是羞辱许攸,顺便隔空嘴炮一下袁绍,还真的只是小意思。
原本李易是想称一称惹事人的斤两,不是逃过出众的话,就收拾一顿,算是教他规矩,但人家既然是虞翻,李易就没有了收拾人的想法。
因为孙权都没弄死虞翻,李易却去针对虞翻,这岂不是说他不如孙权?
李易承认自己不如曹操、刘备、袁绍这些人,可如果是与孙权相比,李易就不太愿意低头了。
李易盯着虞翻看了半晌,虞翻一直保持行礼的姿势不变,身形也没有丝毫摇晃,就连呼吸也是与正常一般无二,算是从侧面证明,即便李易故意不去理会他,他的心态也依旧如初,可见他本身并不是个急躁的人。
最终,还是李易熬不下去了,下属不听话,犯了错误,李易会对他们进行敲打教训,但轻易不会对他们进行过分折辱,因为被折辱过的人,李易用着不放心。
“坐!”
“多谢襄侯!”
李易轻轻抬手,虞翻也谢了一声,然后直起腰板,上前三步,在草席上跪坐。
从虞翻起身,到最终坐稳,李易连眼都没眨,然后他就发现,不管是动作举止也好,还是言谈神情也罢,虞翻身上没有一处不恰当,给人的感觉是恭敬但并不谄媚,守礼却并不死板做作,神色从容,动作稳重,总的来说,给李易的感觉非常之好——如果没有发生之前与许攸的那场冲突的话。
李易抿了抿嘴,问道:“我之前闻听先生才名,特遣鲁子敬前往会稽想请,不巧仲翔外出云游,子敬空手而归,让我甚是遗憾,却不曾想,先生却是出现在了襄安,还与我相见,着实凑巧。”
李易是个比较现实的人,他既然让鲁肃去请了虞翻,花费了时间精力,那他就要让虞翻知道这件事,让虞翻明白自己对他的重视,完全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虞翻俯身拜道:“翻在会稽虽有些许名声,却是毁誉各半,更有许多人认为翻乃是目中无人的狂傲之辈,对翻多有不喜,上位者尤甚,然襄侯却不以翻为恶,还遣亲信相请,虞翻感动莫名,还请襄侯受虞翻三拜!”
说罢,虞翻果然对着李易拜了三拜,诚恳至极。
看到虞翻这样,李易原本堆在心里的郁闷一下子就去了大半。
不是李易耳根子软,实在是虞翻的话太中听了,直接让李易的境界超过了其他的上位者,这种称赞可比那些赤果果的马屁要舒服的多。
虞翻继续道:“之前翻不在家中,非是云游,而是听闻襄侯在寿春大胜袁术,认为襄侯已经成势,今后前景不可限量,所以,翻欲投身襄侯麾下,为襄侯大业,为天下百姓,略尽绵薄之力,也为虞翻自己,谋一个富贵前程。”
李易点点头,虞翻的话说的有点直白,甚至明说因为他战胜了袁术,这才想要投靠,有点趋炎附势的味道,可是,在李易听来却并不感觉讨厌。
不过,李易还是问道:“你之前求见,只说是求官,可并未提到这些缘由啊。”
虞翻笑道:“为襄侯效力,这官自然是要做的,所以,说是求官并不算错,只是直指根本罢了。”
李易笑了一声,随后神色渐渐变得严肃,问道:“既然你欲为我效力,那你可知道,你今日与许攸争一时之气,对我与袁绍之间,会有多少影响?”
虞翻低头应道:“知道。”
李易又问:“那你为何明知如此,却要故意为之,我能看得出,许攸今日的确是有不对之处,但你只要明确拒绝,三两次后,他纵然不甘,却也不至于死缠烂打,更别说与你拳脚相向,其实是你在故意激怒于他,故意将事情闹大,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