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政机器人进入发呆状态。
苏鹤亭趁机说:“我们来玩游戏吧。”
家政机器人眼睛一亮,十分开心。
苏鹤亭说:“这游戏叫我问你答,是检测家政机器人对主人了解程度的小测试,你要答清楚、答明白才算数,懂了吗?”
家政机器人叠起铲子手,大眼睛明亮,边点头边道:“答清楚,答明白。”
苏鹤亭单手撑脸,看着它,说:“第一个问题,谢枕书喜欢大白猫零食吗?”
家政机器人答:“不喜欢!”
苏鹤亭问:“好,干脆利落,我很欣赏你。第二个问题,谢枕书喜欢吃糖吗?”
家政机器人道:“不喜欢!”
苏鹤亭心想:他竟然都不喜欢!那他随身带着的大白猫奶糖是给我的吗?
想到这里,猫的嘴角已经扬了起来。他尾巴翘起,说:“很好很好,接下来我要问你复杂点的,谢枕书一直住在这里吗?”
家政机器人说:“是的,先生一直住在这里。”
苏鹤亭失忆前在光轨区,那他和谢枕书就是在惩罚区里相识的?猫转念一想,又不确定,毕竟谢枕书对狩猎实验也很了解,两个人搞不好在旧世界就认识。
他问:“谢枕书是黑豹成员吗?”
家政机器人道:“不是,猫先生才是!”
苏鹤亭倒不意外。
根据资料,黑豹成员身上都有自己的编号文身,苏鹤亭的“7-006”位置隐蔽,藏在右手大臂的内侧,而他跟谢枕书几次亲密接触,没在长官身上发现过编号文身。
苏鹤亭收回思绪,道:“最后一个问题,他……”
猫再次想起飞头獠子的话。
【我亲眼看见过他在暴雨中痛哭,那一幕犹如电影画面,被祝融定格,反复凌迟。】
苏鹤亭笑容渐敛,情绪无端低落。他转回目光,继续看谢枕书。
长官的鼻息很浅,操作台落下的阴影笼罩着他,他在寂静中好似要融化的冰。
不到一个小时,苏鹤亭已经体会到了难熬的滋味。他很少等人,因为耐心不够。可他这样坐着,竟然不觉得枯燥,只是看着谢枕书,想跟谢枕书讲话。
家政机器人没等到问题,却不吵不闹。它抱着身体,滑行到椅子边,坐在那里不动了。
半个小时后,苏鹤亭打起了哈欠。他放下手臂,抱着椅背,眼皮沉重,开始犯困。房间内的钟表走得缓慢,他就这样睡着了。
* * *
大姐头坐在椅子上,周围都是烟味。她默不作声,把手上的资料翻了又翻。这是委员会下设的讨论组,在座二十来个人,除了她跟一个记录员,其余全是男的。
那倒霉催的审讯官坐得老远,把烟抽了一支又一支,说:“我还是那句话,人是在武装组眼皮子底下跑的,押运这块,女组长才是行家。”
他这两天日子不好过,被卫达和审讯厅当作皮球踢来踢去,谁都想他背锅,他还偏偏谁都得罪不起!他坐这里熬过了一批一批的审问,就硬耗,打算把原因都推到大姐头身上。
大姐头也不好过,但她要体面,面上瞧不出倦色,说:“那晚负责押运的主力军都是卫达和审讯厅的人,我就算是行家,恐怕也不顶事。”
她的弦外之音很明确,苏鹤亭是审讯厅拿的,出了监禁所就不归她管,人跑了也跟她没关系。
审讯官不占理,可他脸皮厚,胡搅蛮缠起来,道:“话不能这么说,你也派了个小队跟着吧?当时乱起来,我怎么没见你的人出来帮忙?”
大姐头把资料摔了,说:“我派过去的小队都死完了,你也没给我一个交代。”
审讯官越发不讲道理,道:“女组长,你这话说出来笑死人,哪有上级跟下级交代的道理?你们武装组保卫生存地,有牺牲不是正常?我问你的话你怎么不回答?”
“哎呀,别吵啦,你们在这吵吵嚷嚷,闹得我头疼。”
主持讨论的是个刑天监察警长,名叫钱钢,刚过四十,保养得当,没秃没胖,就是细皮嫩肉的,不怎么出门见光。他虽然是个监察警长,但职位是“世袭”来的,刚当差没几天,连黑市有多少个武装组都不知道。
他说:“这都不是事儿,不就是跑了个拼接人吗?拼接人都在黑市做牛做马啦!他难道还能逃出黑市?你们真是的,都干了这么久了,遇到点事就急躁。”
黑市的监察警长一共有十六个,从属于生存地总督的下设监察机构,后来职能扩充,变成了监察、管理一体的职位,是负责生存地安全重要人物,有开启生存地一级警戒的特权。
钱钢心里有主意,就等着他们问。
审讯官深谙此道,听出意思,赶忙把领带拉直,说:“警长是见过世面的人,您给提点提点。”
钱钢很满意,笑一笑,道:“这件事的关键问题是什么?是卫达不高兴。他死了儿子,犯人又跑了,换哪个当老子的受得了?既然这样,那我们让他高兴高兴不就好了。女组长,你调查过犯人,他有没有兄弟姐妹,或是亲朋好友?”
大姐头挤出微笑,道:“没有,犯人光棍一个。”
“不能吧?他就算是个孤家寡人也该有认识的人。哎呀,”钱钢喜欢用“哎呀”,每次讲起来就皱眉头,“我们这不是在追究谁的责任,是在解决问题,你不要意气用事,故意隐瞒。”
审讯官说:“是啊是啊,我都知道苏鹤亭有朋友!他杀卫知新,就是为了朋友。”
钱钢说:“把这些拼接人的资料调出来,找个理由拿了——”
大姐头气极反笑,问:“什么理由?”
审讯官抢答:“袭击叛乱,非法持枪!这必须严惩。”
大姐头说:“你有什么证据是苏鹤亭的朋友干的?这事可记录下来了,稍后要给总督过目,没凭没据,我不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