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景在苏鹤亭眼前骤然转动,绚丽的灯光使他几乎睁不开眼。他急速坠落,仿佛扑入银河,在灯光粲焕中撞进谢枕书的怀抱。
长官抱住人,连退两步。苏鹤亭挂在他身上,说:“好险好险,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等我。”
谢枕书摁紧苏鹤亭后背,道:“从天而降,是新婚礼物吗?”
苏鹤亭说:“这才不算!”
灯牌砸落下来,他们站着的遮雨台玻璃爆出裂纹,谢枕书跳下去,两个人终于落地。
“不要愣着,”谢枕书対另外两人说,“走。”
交易场楼上还在冒烟,人都挤在里面,一时间赶不出来。四个人越栏而逃,钻去了熟悉的巷道里。
蝰蛇问:“我们去哪儿?”
这句话都快要成他的口头禅了!
双马尾说:“当然是老地方。”
蝰蛇没加入过脏话组织,便道:“什么老地方?”
苏鹤亭在后面说:“就是教堂。”
教堂是脏话组织的大本营,他们现在被人通缉,本该逃远一些,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这两日的队伍调派,刑天反而疏忽了対教堂的监视。
路上巡视的飞行器众多,办公楼周围正在加强警戒,如果这里不是交易场的地盘,恐怕也会被武装组占据。
谢枕书走到中途,突然停住脚步。他转过头,看着不远处投射的新闻,道:“是她。”
苏鹤亭歪头,也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新闻上竟有个熟悉的面孔。
双马尾说:“咦,怎么是大姐头?”
新闻公布了大姐头的详细信息,还有大姐头的证件照。她没有名字,只有一串编号。
蝰蛇猜测:“圈套吧?昨晚见她还好好的,而且刑天里只有她认识猫崽,搞不好是个诱饵,用来骗我们上钩的。”
苏鹤亭说:“诱饵不会公布详细信息。”
大姐头管理市区武装组的时间不长,可得罪的人不少。她做事雷厉风行,又不给审讯官面子,想找她麻烦的人数不尽。如果刑天只是想借用她的名字下套,绝不会这样轻易公布她的详细信息。
蝰蛇把信息看了一遍,说:“真的噻,这上面连她随身携带的枪支型号都有,就一夜的功夫,她得罪人了?”
双马尾忽然道:“我知道了。”
众人问:“你知道什么?”
双马尾指向新闻:“跟小猫里应外合炸办公楼的人是她!”
苏鹤亭说:“我没炸!”
他上新闻不奇怪,可奇怪的是,接下来的新闻真如双马尾所说,声称大姐头是炸楼共犯。
“她又不在场,”苏鹤亭揪住一只猫耳,又松手让它弹飞,“奇怪,刑天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大姐在武装组里还说得上话,他们就算要整她,也不该是现在,除非……”
他卖起关子,双马尾和蝰蛇果然好奇起来,异口同声问:“除非什么?”
苏鹤亭说:“除非她做了比炸楼更严重的事情。”
蝰蛇道:“还有比炸楼更严重的事情?”
双马尾说:“当然有了,杀刑天嘛。”
她说的刑天不是组织,而是现任总督。
“算啦,”苏鹤亭催促他们,“想太多脑袋会痛。走走走,一会儿交易场的追兵就来了。”
几个人暂时将大姐头放到一边,继续向教堂走。路上的秦鸣只算半个人,因为他脚就没落过地,一直被拎在半空。或许是意识到挣扎无用,离交易场越远,他越安静。
他们到时,教堂里乌漆嘛黑,一点灯光也没有。双马尾轻车熟路,带着大家绕到另一边,这里有面假窗户,向上可以推起来。
“请进,”双马尾热情地说,“欢迎大家来我家。”
蝰蛇弯腰钻进去,正想把秦鸣丢掉,面门前陡然扫来一阵劲风。他索性蹲下,埋头躲过去,大喊:“有人!”
双马尾说:“是我兄弟吗?”
蝰蛇听到上膛声,想也不想,伏地趴下,耳边“嘭”一声爆响。他这次反应极快,翻身躲开,道:“麻批,龟儿子有枪喽!”
他话没说完,枪声又响。这下打在假窗户上,把女武神的花纹炸碎,玻璃顿时飞溅出来。
“哗啦!”
谢枕书踩住碎玻璃渣,一脚踹在假窗边缘。那重修的木质边框当即脱离,向里面倒去,砸在持枪人的侧面。持枪人没防备,被砸向另一边,枪也歪了。谢枕书翻身入内,等持枪人再想抬起枪时,手腕已经被长官折住,枪立刻脱手。
谢枕书说:“开灯。”
双马尾道:“早停电了,我找找打火机。”
“何必麻烦,”苏鹤亭把尾巴绕到前边来,切换尖梢,亮起小灯,“叮,够不够亮……怎么是你啊?”
昏暗中是和尚没戴防毒面罩的脸,他满头是汗,折了手腕也没叫一声。当下听见苏鹤亭的声音,不禁松口气,対他们露出苦笑:“还好是你们,対不住,我还以为是武装组。”
苏鹤亭问:“你怎么藏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