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浅夏到了云老夫人的院子时,已是人满为患。云若谷等人,自然也都全在。
云老夫人拉着浅夏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的时候,便见下人匆匆来报,说是京兆尹大人到了,是有关案子的事,要再询问一些细节。
浅夏扬了扬眉,这个速度,她是该说京兆尹为事的速度快呢,还是该说,实在是个人才呢?从他们遇袭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呢?
京兆尹进来,再度问了几个问题之后,身旁的师父也都一一做了详细的记录,然后那京兆尹再将先前从云若谷手中拿走的箭,取了出来。
“林将军,下官听闻您在云府,所以便将此箭带了过来,正好请您看看,此箭,可是出自我紫夜的工部?”
林少康的眉眼微微一动,“这等事,你为何不去问一问工部尚书,或者是其它的主事?”
看到了林少康的不悦,那京兆尹也只能是赔了笑脸,有些无奈道,“回林将军,您也知道下官的品级,这会儿正好是兵部的几位大人都被皇上叫去了御书房,剩下的几个,这说话的分量,还是稍差了一些的。”
说话的分量差了?
林少康不自觉地便眯了下眼睛,这显然是在暗示他,这支箭可是大有来头!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诡异,林少康上前将那支箭接过仔细看了,从箭头到后面的箭羽,无一落下。手掌在箭身上细细地摩挲了一遍后,再反向摸了回去,快到箭头时,手倏地停住,显然是现了什么异常。
“将军可是有所现?”
林少康瞥了他一眼,并不答话,反倒是大步到了门外的廊下,借着极强的光线,细细地看着那箭身。
片刻后,再回到了屋内,将箭交回到了京兆尹的手中,“此物,还是交由工部来鉴别为好。本将虽为武将,可是对于这些东西,也是没有什么权威性的定论的。另外,我倒是建议大人可以到兵马司去问问。”
“多谢林将军了。下官告辞。”
“请!”
云苍璃自始至终,没有对这件事表任何看法,少顷,将林少康和云若谷,都请去了他的书房说话。
“林将军,有什么现,不妨直说吧。”
林少康的眉心紧了紧,冲着云若谷道,“这位贤侄,想必也看过此箭了吧?难道竟是一无所获?”
云若谷摇摇头,“晚辈对此物并不太懂,只是知道此箭做工精良,当是出自我紫夜的工部,具体是分属哪一支兵马,请恕晚辈眼拙。”
林少康的眼皮跳了跳,“实不相瞒,刚刚我看过那箭,是出自右卫大营的。”
云若谷的脸色陡然一变,低呼一声,“右卫大营?那不是林将军的兵马?”
林少康不语,脸色渐暗。
人人都知道林少康目前是执掌梁城外五十里处的右卫大营,那里总共驻扎了五万兵马,与左卫大营一起,总共十万人,自是为了守卫梁城,守卫皇城中皇上的安危。
如今,这支射向了云家人的箭,竟然是出自了右卫大营,事情到底如何,怕是谁也不好说了!
书房内的气氛有几分的沉闷,云若谷的脸色也是有些不太对,总觉得这一支箭,似乎是还被赋予了某种阴谋的味道。
“大哥,不知您如何看待此事?”林少康不曾为自己辩解一句,反倒是直接就问了这个大舅子的意见,可见其对于云苍璃的态度,是十分地关注的。
“我还以为你会先解释一下。”云苍璃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唇角微微扬起,并没有因为这一次的意外袭击,而有什么生气的表现。
“大哥,您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我果真有意要射杀这位贤侄,他不可能会不受伤。再者说了,对云家人下手,我没有理由。”
云苍璃摇了摇头,“少康,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呢。”
林少康的表情微寒,拳头攥紧了再松开,接着再紧上,额上的青筋爆起,可见是有什么人,已经挑起了他的极度不满。
“大哥放心,此事,我一定会给云家一个交待!”话落,转身就走。
“站住!”云苍璃的声音不大,却是稳稳的,还透着几分的沉重,“你去何处?”
林少康并未转身,声音冷冽,“自然是要去一趟左卫大营!我倒是要问一问那位桑丘将军,为何要借我右卫之名,来刺杀我自己的亲眷?”
“你怎么就能肯定此次是桑丘烈所为?”
“不是他还能是谁?桑丘烈素来与我不和,这一次,除了他,我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有谁会来陷害我!”
“不一定!”云苍璃云淡风清地说完了,起身,双手负于身后,缓步到了云若谷的身侧,“能用右卫大营的箭的人太多了!仅仅是工部那儿,就得有多少值得怀疑的?偌大的一个工部,想要偷出几支箭来,能有多难?不仅仅是工部,便是兵部从那里领出箭来,再做些手脚,有什么不容易的?”
“正是如此!如今掌管着兵部的人可是二皇子,他帮着桑丘烈拿到了我右卫大营的箭,再来射杀云家的人,分明就是为了挑拨离间!此人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
“理由呢?”云苍璃轻飘飘地扔出来了一句后,便笑看向了云若谷。
林少康微愣,的确,他还真想不出二皇子会这么做的理由来!
林家虽然是未曾向二皇子靠拢,可也同样未向大皇子靠拢,可以说,还是在保持中立,或者是说只忠于皇上。这挑拨了林家与云家的关系,对二皇子来说,似乎是也没有什么好处。再则,仔细想想,当初云长安在安阳城,可是于桑丘家族有恩,桑丘烈又怎么会恩将仇报?
这于桑丘家有恩,自然也就等同于是于皇后和二皇子有恩了,如此,二皇子又何必故意与云家过不去?
果然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看到林少康果然是听进去了,也知道他此时定然也是察觉到了此次的不同寻常。
“少康,你仔细想想,便是工部的几位主事都不在,这京中也不止你一位武将,而且,若你是那位京兆尹,你是会选择去问一位将军,还是直接去兵部问问?这哪支兵马,用什么样儿的兵器,做什么样的印记,除了工部之外,记得最详尽的,便是兵部了!他为何偏偏不去兵部查一查底档,却来我云府问你?”
林少康再度一愣,面有愧色,若非是云苍璃叫住了自己,只怕这一次,自己还真的是就要闯下大祸了。
一旦将事情闹大,那么,二皇子那里,自然是被自己给得罪挺了!若是自己被二皇子记恨上了,那他们之间自然也就有了隔阂,这对谁最为有利呢?
答案已然是呼之欲出。
半个时辰后,林少康出现在了左卫大营,并且是指明了要见桑丘烈。
不过,事情似乎是没有如某些人预料地那样,闹的非常大,反倒是云若奇这个名字,快速地在京城响亮了起来。甚至是,才到了晚上,宫里头的皇上,便已经得知了此事。
皇上紧了紧眉心,原本打算去坤宁宫的步子,也停了下来。
“马上派人去查一查这个云若奇。能让某些人惦记上,自然是不可能没有原因的。”
“是,皇上。”
那支箭是出自右卫大营的消息,浅夏自然是一早就知道了。就在云若谷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便直接去找了浅夏,将这一切如实地告知她了。
浅夏听了,也只是弯了弯唇角,眸底,还闪过了一抹了然。
“妹妹早就料到了这是在栽脏陷害?”
浅夏闻言挑眉,“栽脏陷害?算是吧!只不过,似乎是与二哥想像的不太一样。”
“什么不一样?”
浅夏没有回答他,有些事,现在还是不点破的时候。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还不确定,操纵了这一切的人,到底是不是他?如果自己料错了,怕是这场精心设计的布局,其用意,也就大大不同了。
“二哥,您帮我去外头办一件事儿吧。”
“何事?”
“帮我去外面买一些东西,然后,再到咱们自己的茶楼里坐一坐,记住了,每一次,你去坐的地方,最好是同一处。”
“妹妹?”
“哥哥不必问这么多了,照做就是。”
云若谷看着浅夏略有些凝重的表情,也只得是点了点头,有些事,既然是她不愿意说,那么他也就只能不问了。
“哥哥买了东西,就放在了那家茶楼的包间里,也就是你坐的地方。”
“我明白了,妹妹放心,既然是我们自己的茶楼,自然也会有我们云家人专门的包厢。妹妹可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浅夏摇了摇头,只是眉心处,略有些纠结,转了头,不再出声了。
云若谷遇袭一事,很快就在梁城闹得沸沸扬扬,也不知是何人故意在幕后推动,很快,梁城上上下下,便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流言版本。
而云家对此事,却是一直晦莫如深,始终不曾有人出现在什么太正式的场合上,更不曾有人为此而表一两句的看法,就好像他们议论的如此热闹的事,压根儿就与他们无关一样。
云家一如既往的低调,平静,可是却让某些人,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
梅家如此,皇上,亦是如此!
长平王府。
一位丽装妇人,此时正坐在了菱花镜前,细细地为自己描着眉,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轻柔仔细,微微翘起的兰花指,也宛若真正的兰花一般,看起来格外地清丽养眼。
“启禀梅侧妃,宫里头来人了。”
“哦?何人?”
“回侧妃,是梅贵妃宫里的小太监,手上有梅贵妃的手函。”
“嗯,知道了,叫他进来吧。”梅侧妃的声音有些慵懒,还透着几分的娇媚,这个年纪的女人,竟然是还能出这样的声音,可见其对于自己的各种保养,都是极为上心的。连嗓子都保养地如此之好,其它的,就更不用说了。
“给梅侧妃请安。”
“罢了。姐姐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回侧妃,这是梅贵妃给您的信,这是药。”小太监眸光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小瓶子,然后便躬身退至一旁。
梅侧妃打开信仔细看了一遍,登时有些嘲讽地笑了笑,“真是不自量力!她以为宫里头的守卫森严,我们这长平王府的守卫就松懈了?特别是那世子的院子,便是只苍蝇怕都飞不进去!还想着让我再想法子去投毒,我的这个好姐姐,还真是嫌我的命长了。”
那位小太监听了这话,倒也不急,似乎是对此习以为常了,反倒是讨好地笑了笑,“瞧您说的。咱们主子与您,那可是姐妹情深。您想想,若是您不按主子的吩咐行事,这二公子,何时才会有出头之日?”
梅侧妃的唇角勾起一抹好看且透着几分鄙夷的弧度,眸中闪过了一抹不屑,那一旁的小太监,此时低着头,将她的这一表情,错了过去。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本侧妃可是惜命的紧。这样危险的事儿,让她自己去想法子。”
小太监一愣,悄悄抬头打量了一眼,“别呀!梅侧妃,您可是贵妃的亲妹妹,您别拿小的开玩笑了!奴才也不过就是个跑腿儿的,若是有什么话,不如,您亲自进宫跟梅侧妃说说?”
“怎么?以为我不敢?”梅侧妃笑地有几分阴冷,那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里,此时却像是射出了两道冷箭,直让那小太监,浑身寒!
“奴才不敢。只是,奴才也只是个办差事儿的,您看?”
“行了。你回去吧。告诉我的那位好姐姐,就说,此事我可以应了,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要样儿东西。”
“您请说。”
“我的要求也不高,听说前阵子,北漠皇派人送来了些上好的皮毛,这眼瞅着天儿就冷了,我也不多要,就只要一几张白貂的皮子也就是了。正好今冬做一件儿大氅。对了,若是有黑色的,那便再要几张黑色的,给二公子也做一件儿。”
小太监听了,额头是直冒冷汗。
这位主子也真敢开口!那北漠皇让人送来的皮毛,也是她一个王府的侧妃能肖想的?总共才送来了多少张?至于那什么白貂黑貂的皮子,皇上下令给长平王府送了总共十张,皇上自己留了几张,皇后那里自然也是不能落下的,到了梅贵妃的手里的,不过就是一些略为珍贵一些的皮毛,却是一张貂皮的也没有的。
“回侧妃,您要的这些,贵妃还真是拿不出来。要不,您换一样儿?”小太监试着打商量道。
不想,梅侧妃倏地动怒,一双细白如玉的手,砰地一下子就猛拍在了桌子上,面色冷厉道,“哼!真以为我是傻子不成?没有好处的事儿,谁肯冒着风险去办?不过就是要几张皮草罢了,竟然是这般地推三阻四,既然如此,那你就直接回了她,就说这事儿,我办不成。让她另请高明吧。”
“别介呀!”小太监是真急了,一时也只能是干瞪着眼,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哼!我不像是你们主子,是个有本事的,若是实在拿不出东西来,大不了就在我父亲面前告我一状罢了。我也许久未曾见到父亲了,倒是难得有机会,再聆听他的训斥了。”
“梅侧妃您这是哪里话?这样吧,您的条件,那小的就先代主子应下了。奴才这就回去禀明了主子,尽快将东西给您送来。”
梅侧妃这才挑挑眉,脸上的怒气也渐渐散去,“如此甚好。什么时候我看见了东西,这药,什么时候就进了穆流年的肚子。明白了?”
“是,是。奴才明白。奴才即刻去办。”
看着那小太监慌里慌张地出了院子,梅侧妃轻嗤一声,“不过就是个贵妃,还真以为自己就是根儿葱了?在我面前,摆什么臭架子?说白了,还不跟我一样,都是与人做小?有什么可得瑟的!”
说着,眼睛在桌上轻扫了一眼,修长的手指,将那一个白底儿蓝花儿的小瓷瓶给轻轻捏住了,再莲步轻移,到了自己的妆台前,打开了一个精致奢华的小妆奁,将东西放了进去,再小心地上了锁。
“穆流年,不是我心狠,实在是想要你命的人太多了,而且,这身分,可是一个比一个高。所以,你也怨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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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回京了,阴谋重重,陷阱重重呀…看到了亲们送上的评价票和花花,飞雪万分感谢!谢谢你们的不离不弃,谢谢你们的各种方式的支持。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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