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硕一听妻子的吩咐,当即顾不上热端起药碗就一骨噜地喝下去,最近他的感觉好多了,身为男人那方面有问题与太监何异?他也不想林璃真守一辈子的活寡。
“你慢点喝,小心烫。”林璃跟在一边碎碎念,直到丈夫放下药碗,没剩一滴药汁,她这才用帕子轻轻地给他拭去唇角的药汁,“我到珑堂妹那儿,一来给她报喜,毕竟能怀上孩子是老天垂怜我们,这样的喜事我想与珑堂妹分享一二;二来自然是为了你……”
“为了我?”丰硕指了指自己有几分不信,林珑对他是什么态度,他焉能不知道?那位厉害的侯夫人对他的意见大得很,不怂恿妻子与他和离都算是万幸了,这么一想,遂又紧张地握紧林璃的手,“她不会又让你与我和离吧?我看她就是打了这么个主意。”
林璃轻“呸”一声,“我都怀着你们丰家的骨肉,此刻还能和离不成?我堂妹可不是那等人,等我们离京前一定要去给她辞行。你也不想一辈子都没个出头天吧?等一年半载后你的病好了泰半,而我又生产完,我们还是要回到这京城,到时候少不得要珑堂妹为我们谋划一二。”
丈夫是因病请的假,只要病好后销了假,有了空缺就能直接补上的,这将来要走的还是林珑的关系。好在丰菁一事只影响到公爹不能入仕,对几个儿子倒是影响不大,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丰硕一听妻子的打算,遂一脸感激地抱她入怀,“娘子,难为你为我想得那么周到,能得你为妻是我丰硕一生最幸运的事情。”
自家大哥和二哥就没这么好运了,虽说圣上并没有制裁他们,可他们因丰菁一事,还是被贬职发配到蛮荒之地去,反倒是自己因病躲过了一劫,真正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至少等这事过去了,自己还能从头再来,有叶家做后盾,将来不敢说官运亨通,至少也不会太窝囊。
“夫妻本是一体的,我不盼你好还能盼谁好?”
听到妻子暖人心的话,丰硕更是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头里,在这一刻,他们的心贴得很近。
好半晌,他方才道:“你好好收拾收拾,我们尽快起程回苏州。”
这话正中林璃的心意,她早就归心似箭了,至少回到了苏州,有亲爹亲娘在身边,她的日子必会过得更好。
请张太医来再诊治了一番,丰硕的情况稳定下来后,那就是固本培元的事情,张太医给开好药方子,又仔细叮嘱了一番,这才带着背药箱的小厮离去。
林璃也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反正她也只是主要收拾一些必带的东西,至于家具什么的只能封存在这儿。
在一个薄雾笼罩的清晨,林璃与丰硕辞别了丰家人,与丈夫一道登上大船准备返回苏州。
林珑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送她,还让她捎了不少东西回去苏州,指了指那一堆物品道:“这是给二叔父和二母的……这是给未曾谋面的堂嫂的见面礼……”
听得林璃都头大了,不过仍旧一一用心记下,最后,林珑再塞给她一个大包裹,笑道“这是给阿绯的,你到了苏州后直接让人送去给她就好。”
“珑姐儿,你是不是把侯府的库存都搬空了?”林璃嚷道,这么多东西,她看得都眼花缭乱了。
“好歹也是我一点心意。”林珑握住林璃的手道,“璃堂姐,如果有什么难为之事,你直接写信告诉我,我能办的必定会尽力办到,还有你正怀着身孕,路上要小心些才是……”
林璃边听边点点头,这会儿才体会到有人啰嗦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好半晌,林珑才转头看向面色惴惴不安的丰硕,“看在堂姐有孕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称呼你一句堂姐夫,往后可不许欺负我堂姐,要不然,哼哼!”
话没有明说,可威胁的意味很重。
丰硕额头早已冒出了细汗,忙拱手为礼道:“我哪敢呢?这次的事情是我对不起娘子在先,往后自当会好好对待娘子,请侯夫人放心。”
“我谅你也不敢。”林珑故意板着脸训了一句。
最后上船的时间要到了,林璃扶着丰硕踏上船板,站定在甲板上朝岸上之人挥挥手。
林珑一直目送他们离得很远,这才由侍女扶着转身准备上马车,丰陈氏腼着老脸凑上前,“请侯夫人的安……”
在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林珑就冷脸打断她的话,“丰陈氏,我与你可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你也别在这儿给我请安,我承受不住。”竟是半点颜面也不给这丰陈氏。
丰陈氏碰了一鼻子灰,看到林珑坐回华丽的马车里面,顿时悻悻地退到一边让马车通行。本想着想要修补一下彼此的关系,哪知林珑是这般难相处,叹息一声,只能转身回自家的马车。
丰家大嫂和二嫂都冷脸面对这婆母,要不是她,丰家岂会得罪了襄阳侯府?现在连找个帮忙说话的人也没有,都是这婆母把小姑给惯坏了才会让丰家遭受灭顶之灾。
送别了林璃,林珑正要回府,结果在马车的抽屉里面发现还没来得及还回给尉迟士的巾帕,这洗干净后,她一直寻不到机会还给他,结果事情一多就忘了还有这事。
抽出那条粗鄙的巾帕,她细细地打量了片刻,轻掀起纱帘子问向外面的匪石,“匪石,那尉迟侍卫的住处,你可还记得?”
匪石一听到自家奶奶问话,忙上前回话,“记得,大奶奶莫不是要到他的住处去吧?”
“我正有此意,几次进宫也没有碰着他的人,正好这次去把帕子还给他也算了一桩心事,让车夫把马车赶往尉迟士的住处吧。”
匪石看到林珑把纱帘子放下,想了想应该安全上无虞,这才上前吩咐车夫改道。
马车在一条颇窄的巷子处停了下来,车夫请示说马车太宽进不去,林珑惟有下来,带着侍女与匪石等护卫走进这条巷子。
这就是尉迟士住的地方?
她仔细打量了一番,比当初权美环与霍堰所住的落霞胡同要好不少,这尉迟士到底还是圣上跟前的三等侍卫,安排这么个住处倒也适合身份。
到了门牌号,匪石指着道:“大奶奶,就是这里。”
林珑微眯眼看了看这大门,随后朝匪石点点头,示意他敲门。
门很快就拉开了,露出来一张老脸,双眼茫然地看着林珑一群人,最后目光落在林珑的华衣上,一看这夫人就是来历不凡。
“请问尉迟侍卫是住在这儿吗?”匪石开口问道。
那老嬷嬷忙点了点头,正要做声,身后却有声音传来,“秋嬷嬷,我这儿还有件衣物要你清洗一下……”
“就来了,喜莲姑娘。”这叫秋嬷嬷忙回头应声。
林珑好奇地张望了一眼,这座小院并不大,可收拾得井井有条,看得出来是有女人持家的,莫非这尉迟士成亲了?可不对啊,她记得静王妃跟她说过,还想要做主把身边的大丫鬟赐给尉迟士呢,显然是并未成亲。
正在这会儿,那叫喜莲的丫头一把拉开秋嬷嬷,不客气地上下打量林珑,看到这妇人穿戴无一不精致,显然是出身极好的,但她就是本能地不喜欢她,“你找谁?”
“你是尉迟侍卫的妹妹吗?”林珑问道。
“我不是,他妹妹在屋里。”喜莲道,“你要找她?”
林珑想着还帕子既然找不到正主儿,那给正主儿的亲妹妹倒也可以,遂点了点头,“正是。”
喜莲仍旧一脸不高兴地打量林珑的装束,再看了看自己,不由得越发心里不是滋味,想到那尉迟士的妹妹一直久居深宅哪儿也不去,既然有人找她,那她领她过去也可,至少与尉迟士的妹妹打好关系于她百利而无一害。“你且随我来。”
林珑轻提裙摆进去,匪石与如雁忙跟在后面,喜莲走了一半不高兴地道:“就你一人进来即可,让他们在外候着。”
“大奶奶,这样不妥。”匪石冷冷地打量这叫喜莲的姑娘。
林珑一直是客客气气地对待这尉迟士的家人,毕竟他帮过她,没有必要到了别人的地盘上还颐指气使的,可这叫喜莲的姑娘她是真心不喜欢,遂面色一沉,“我的小厮可以留下不进去,但我的侍女必须与我一块儿进去见尉迟侍卫的妹妹。”
喜莲当即不高兴,这个女子好生可恶,遂咬着下唇站在原地。
里屋却是传来声响,“是谁啊?”
这声音?很是耳熟,林珑一听顿时皱眉思索起来,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声音的主人?
喜莲扬着脖子道:“妹子,是来找尉迟大哥的。”
那窗户似乎开了一条小缝,只是一晃眼,这小缝就又关上了,接着里面的人又说话了,只是这次声音吵哑了不少,“不认识的人,你领进屋做甚?我正病着呢,喜莲姐姐你不是让我病上加病?”说完,还咳了几声。
林珑好奇地打量着这窗户,这前后的两道声音差天共地,前一道婉转如莺啼,后一道明显就是生病后沙哑的声音,她不禁被弄得糊涂了。
喜莲心里也正在古怪着,这人怎么说病就病了?之前还好好的,可是她不喜欢林珑这样的贵妇人,也就没有多废话,“你们走吧,我家妹子都说不认识你们,别赖在这儿啊……”
“你怎么说话的?”匪石震怒地道,这么个破地方,他家大奶奶能来那是纡尊降贵。
林珑瞧了一眼匪石,匪石这才收起怒气站回到林珑的身边。
她微睨一眼这个叫喜莲的姑娘,没有必要再与她客套,遂接过如雁手中的粗鄙绣帕居高临下地递给这喜莲,“这是我那天借用尉迟侍卫的,现在正好拿来还给他……”
“这怎么到了你手中?”
喜莲忙一把抢过来拿在手中,一双颇粗的眉毛都倒竖起来,难怪她屡寻不着。这是她绣来送给尉迟士表明心意的,只是不好意思送给他,所以就偷偷塞到了他的衣服内,希冀着他见到能明白自己的心意,结果没等来他的回应,反而是他将她偷送给他的帕子拿来给别的女人。
林珑看她一脸的怒火中烧,目光落在那绣帕上两只似溺水的鸳鸯,都说物似主人形,看来这绣帕应是这姑娘送给尉迟士的,“你是尉迟侍卫的……”
“未婚妻。”喜莲昂着头道。
林珑一听是未婚妻啊,顿时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这尉迟士喜欢这类型的,不过他喜欢什么类型的都与她无关,不过仍旧好奇的打量了一二。“喜莲姑娘,我把这帕子就交回给你了,你跟尉迟侍卫说一声即可。”她转头朝如雁和匪石道:“我们回去吧。”
喜莲却是抓紧帕子愣了愣,看到林珑要走,她忙上前拦住她,“你别走,把话说清楚再走,我的帕子怎么就到了你的手里?”
林珑看着这个不大讲理的姑娘家,不由得轻蹙柳眉,她没看到她梳了妇人的发型吗?这就表示她已嫁了人,再说她光明正大地来还帕子,一切都是光明磊落得很。
想着那天尉迟士毕竟帮了她,再者她对这人总有几分怀疑,这才亲自来送还绣帕,要是换成一般人,遣了个小厮过来归还就算完事了。
正在这时候,门被人推开,尉迟士出现在门口,在看到林珑居然在场,不禁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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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了,昨天更得少了,今天本来还想要多码一点字的,无奈某梦得了重感冒,实在坐不住,请大家见谅。
第一百九十九章送别
言情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