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珑一愣,“义母说的是简大人他……”
“嘘,现在佛曰不可说。”苏梓瑜笑道,“好了,简靖书是个聪明人,那慧明郡主,连我都不大喜欢,不如你家表姐好,他还算有眼光。”
林珑一看就知道简靖书接下来肯定会有些磨难,不过转而一想,有些事轮不到她插手,丈夫昨天也隐晦地跟她说过简靖书估计会受挫,不过这样也好,人生太过于一帆风顺未必是好事。
只是可怜到时候英姿表姐跟着吃苦,不过想来她也会甘之饴,这就是有情和没情的区别。
如果叶旭尧也有落魄的一天,她必定不会离开他,相信权英姿也会是这么个心态。
想通后,她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与苏梓瑜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从皇宫出来,她去了一趟权府,与权英姿谈及此事,当然她略去了简靖书有可能会遭受到仕途挫折一事,有此事没发生说了来也只是徒增大家的烦恼,还不若等发生时再去想如何面对。
权英姿笑道,“珑表妹,谢谢你为我这事奔波。”
林珑有几分惭愧,毕竟她在这件事中没发挥出任何的作用,“英姿表姐,我没做什么,应该说简大人的坚定成就了你俩的姻缘,我们这些外人都不算什么,在当中也没起到作用。”
“不管如何都得谢你。”权英姿知道若没有林珑的点醒,她只怕还在自怨自艾逃避当中。
“对了,英姿表姐,我听说今儿个简夫人来提亲了,是也不是?”林珑道,她在进府之时见到简家的马车刚离去,对于简梅氏她还是有几分印象的。
权英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最后高兴地道:“我娘答应了简家的提亲了。”
林珑也替这位姻缘路崎岖的表姐高兴,“这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英姿表姐,恭喜你了。”
“谢谢表妹。”权英姿现在一颗心比吃了糖还要甜。
林珑看她这副小儿女的姿态,不禁也暗暗祈祷这一次,权英姿可以幸福。
没一会儿,权吕氏携大儿媳妇权包氏过来与表姐妹俩说话,当然少不得要提及权英姿的婚事,既然亲都提了,结果日期也会尽快定下来。
“我的意思是明年开春就成亲,姿姐儿也这年纪了,成亲生了孩子,我也算是放心了。”权吕氏没想到简家会放弃与清王府攀亲,从而选择向自己提亲,对简靖书这女婿是再满意也没有。
就算简靖书因此事受到打击报复,她也不会看轻这女婿,相反自然是发挥临沂子爵府的实力,尽力帮这女婿度过难关,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也好,明年开春有不少好日子。”林珑笑道,“到时候又有喜酒可喝。”
“珑姐儿,你到时候一定要到。”权吕氏首先就邀请了林珑。
林珑满口答应。
离开了权府回到襄阳侯府后,她把这喜事拿出来与叶钟氏分享,也暗地里存了心思希望通过叶钟氏转述给钟尤氏知道,当初和离之时,钟尤氏是表示过当权英姿再嫁之时会送一份添妆。
虽然不在乎添妆的多寡,但这份添妆却能让权英姿涨面子,有与没有差很远。
叶钟氏自然明白林珑那点心思,“过两天我回去探望你外祖母,就跟她提提这事,她必定也是高兴的,玉衍那孩子没福份,你表姐能许到个对她有情有义的男人是好事。”
“这倒是,有多少男人能拒绝得了到手的荣华富贵?偏他简靖书做到了。”林珑也是颇在感慨,身处这上流社会,见到最多的就是政治联姻,这样的婚姻能幸福才有怪。
“所以你表姐这会儿真正是拨得云开见月明。”叶钟氏也是颇多感慨。
尤其是她并不如林珑一般有段幸福的婚姻,叶明恂这人根本就是个渣滓,一想起叶明恂,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不过让他回乡祭祖罢了,他居然在老家搞大了一个通房丫头的肚子,等消息传到侯府之时,她气得肺都要炸了,正待想法子出手不让这庶子女出生。
后来又峰回路转,那通房丫头恃宠生骄,被叶明恂带去的俩姨娘教训了一顿,孩子也就没了,不过这俩姨娘可怜兮兮地向叶明恂求饶,叶明恂居然也不计较,就当没了这回事。
当她看到这信时,只觉得一场闹剧可笑至极,不过这些丑事她没有说出去给儿子儿媳妇听,省得污了他们的耳朵。
叶钟氏回娘家这么一说,钟尤氏当场就道,“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赶着这几天我就把那添妆整理好送到权家去,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娘,您也别再记挂了,那丫头的命好,前面坎坷后面自有老天补偿。”叶钟氏一直担心着母亲的身体,尤其是今冬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
钟尤氏裹紧身上的氅衣,“我没事儿,就快过年了,你也别老往娘家跑,家下事也颇多,你也不能全丢给儿媳妇去理,哪怕你那儿媳妇是能干的。”
“知道了,娘,我哪有把琐事全扔给她?我还指望她能给我再生个孙女。”叶钟氏笑道。
“她身上还没有消息啊?”人老了就爱记挂着儿孙,钟尤氏也不例外,“这我倒没问她,不过现在星哥儿和辰哥儿也一岁多了,她也是该考虑再生下一胎的事情,回头我再问问她。”
“反正都有孙子了,你也别催得紧,让她心里不舒服。”钟尤氏道。
叶钟氏点了点头,其实林珑就算不生,她也没关系,但能多生几个孙子孙女也是好的。
在除夕的前一天,神武侯府就把给权英姿添妆的礼送到了权家,这让整个京城都知道权家的归宗女要再蘸了。
权吕氏高兴得合不拢嘴,这对女儿的名声有好处。
清王府却是处于低气压当中,清王爷在元配嫡妃的屋里发着脾气,“真是欺人太甚,我好好的女儿哪里不敌一个杨花败柳?”
清王妃却是淡定地看了眼丈夫,还真想说就你那庶女还是别去祸害别人家的好,嘴上却道,“王爷息息怒,这简靖书确实是不知所谓,但既然他无心于慧明,你也别再撮合他们,强扭的瓜不甜。”
清王爷瞟了眼妻子,“本来这应该是你这主母的事情,慧明都多大年纪了,你也不为她操操心。”
清王妃暗地里撇嘴,她怎么操心?又不是从她肚皮里钻出来的,她操心个鬼?“王爷,确是妾身疏忽了,不过你也知道慧明那腿就是硬伤啊,权贵之家哪个肯要她?要不就降低一下要求,随便有个男人肯要就行了。”
清王爷气得吹胡子瞪眼,不过妻子说的也在理,“给她选择简靖书就已经是在降低要求了,还能如何降低要求啊?”
“我们现在只求有人能要就行了,其他的还求来做甚?王爷若真疼她,到时候给她的嫁妆比她的庶出姐妹们丰厚一点,相信她也不会抱怨了。”清王妃努力地劝着丈夫。
清王爷有几分意动,这女儿老养在家里也不是个道理,只是一时间也找不出个合适的人选来,又想起简靖书,顿时恨恨地握紧拳头,他绝对不会让那小子好过。
慧明郡主当然也收到了消息,手指甲都陷进肉里,这高调地准备成亲根本就是在打她的脸,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心烦地挥退前来禀报的下人,她伸手推开窗,看到外面的白雪皑皑的园景,眼中一片怨恨之色。
如果没与简靖书扯上关系,他们如何她管不着,此刻简靖书与权英姿等于是联手给她没脸,这仇也记下了。
不管悲也好喜也好,新的一年如期到来。
林珑在大年初一这天好生打扮了一番,叶旭尧过来之时正好看到她照镜子,他在后面弯腰抱着她,挨着她的头看着镜中两人的样貌,“你更美了。”
“嘴乖可没有赏。”林珑看着镜中的丈夫笑道。
叶旭尧在她的脸颊上一吻,“我自己讨赏。”
“爹,娘。”
正在夫妻二人差点相拥而吻的时候,叶耀庭和叶耀辉闯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更小一点的叶耀星和叶耀辰、方念苏。
五个孩子一进来就开始吵嚷。
叶旭尧的脸色黑了黑,这孩子一多就不是好事,等他追生到一个乖闺女后,坚决不再生了。
林珑却是母爱爆棚,立即抛下丈夫赶去与孩子们亲近,看得叶旭尧相当不是滋味儿。
每年都是例行进宫跪拜,今年也不例外,只是今年与去年不同,苏梓瑜居然在吉时没有出现,这让不少等着跪拜的贵妇们都吃惊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非但后宫如此,前朝的皇帝在接到太监呈上去的茶碗,打开一看,看到里面的纸条,当下抛下群臣匆匆返回后宫,这也让前朝同样议论纷纷。
林珑心里焦急不已,不知道苏梓瑜是不是出事了,要不然岂会久久不现身?她的目光越过众人看向了护国公夫人苏武氏,只见苏武氏气定神闲地与身边人说话,看那样子,苏梓瑜应该不会出事才对。
毕竟苏家对这位苏皇后一向都是极看重的。
叶钟氏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自家儿媳妇,无奈林珑却没法安定,她是真视苏梓瑜为母的人,哪能像这群人一般只知道议论不知道担心?
悄然退下,她不着痕迹地退出这大殿,一出殿门就直奔苏梓瑜的寝宫,见到帝皇的皇辇在此,心不由得跳得更快一些。
这皇后寝宫的宫娥太监对她都不陌生,也没人阻拦她,好不容易才看到晋嬷嬷,她忙上前道,“晋嬷嬷。”
晋嬷嬷的老脸此刻是神采飞扬的,看到林珑到来,忙向她打招呼,“新年好啊,郡主。”
林珑也道了声新年好,看到晋嬷嬷的笑容,她就知道苏梓瑜没有出事,估计应该是遇上了什么喜事,头脑一向灵活的她突然灵光一闪,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连皇帝都惊动了,估计也真的只有那件喜事了,她小声地问晋嬷嬷,“嬷嬷,义母是不是又有了?”
晋嬷嬷不禁要赞这郡主一声聪明了,她笑着点点头,“本来没有发现怀孕的迹象,只是在出发之前,娘娘突然头晕,我又刚好走开,宫人们就把事禀报给皇上,这才惊动了圣驾。”顿了一会儿,“后来我给娘娘诊了脉,这才确定娘娘是有了身孕。”
“这可是好事。”林珑掩不住的满脸高兴,她是知道苏梓瑜至少是想生三个孩子的,用以弥补曾经失去的三个孩子。
晋嬷嬷身为苏梓瑜的近侍,自然也是知道这主子的心事,所以此刻的笑脸比平日要灿烂得多。
这个年因为中宫有孕,宫里的庆祝活动更为频繁,京城也因为皇家这喜事,到处都是兴高采烈的场面,对于老百姓来说,皇嗣的增多也是王朝兴盛的标志,他们自然乐见国泰民安。
苏梓瑜在宫中安胎,林珑就常往宫里跑陪伴她,现在朱翊见到林珑都是笑眯眯的,一反平日看到她就暗自黑脸的样子,毕竟妻子怀孕后更需要人陪,林珑来陪她正合适。
过了年永安公主渐渐长成大姑娘,身材苗条长相漂亮,好在她的长相中和了皇帝与昔日高贵妃的长相自成一派,倒也没让看到她的人感觉到膈应,至少苏梓瑜对她就挺和蔼的。
这已经到了结婚年龄的公主,最近倒是颇为惹眼,至少家里有未娶儿郎的人家还是颇为侧目,看得出来她是极得苏梓瑜的眼缘的,这就是她立足社会的资本,也是让人高看她的原因所在。
林珑与永安公主的交情还算可以,虽然不是什么无话不说的好姐妹,但相处也还挺融洽,永安公主也颇为喜欢与她来往。
简家,简靖武约了简靖书喝酒,兄弟俩你一杯我一杯的很快就脸上有了醉意。
简靖武看到兄长喝醉趴在桌上,他的脸色微微一沉,收起那带着些许谄媚的笑容,放下酒杯,上前查看简靖书是不是真的醉了。
他是知道简靖书的酒量有多少,所以刚才灌酒之时是刻意算过灌了多少酒的,务必要让他醉得不行。
“哥,哥,你还醒着吗?我们再喝好不好?”他轻推着简靖书问道。
来回问了三次,简靖书都趴在桌子上没个回应,那脸色通红不已,显然是醉得不行。
简靖武脸上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抬手架着简靖书到里屋去,把这酸得不省人事的兄长扔到大床上,不放心还上前轻拍简靖书的脸,试图看看能不能唤醒他,无奈简靖书没有反应。
他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出去开门让珍姨娘进来。
珍姨娘闪身进来,着芍药守在门外,一进来立即问道,“他喝醉了吗?”
“醉得不能再醉。”简靖武得意地道。
珍姨娘的脸上闪过得逞的笑容,只要制造一次与简靖书同床的假相,她就能宣布自己怀上了身孕,若是一举得男,他日她也会有耀武扬威的资本。“你先出去……”
简靖武一把拉住她往怀里带,“急什么?他这一喝醉不到明天是不会醒的,我们先亲热一下……”
珍姨娘一向是谨慎的性格,若非因为怀上身孕,她也不会铤而走险出此下策,本来还想等着权英姿进门再找机会的,可现在计划不得不提前,再迟她显怀了就做不得假。
一把推开简靖武,严肃地道,“别闹了,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赶紧着,别耽搁,除非你不想要我腹中的孩子?”
她知道简靖武对她腹中的孩子有多重视,所以拿这个来威胁他。
简靖武果然不再闹她,只要能栽赃给简靖书,他的孩子将来肯定会前程似锦。
两人达成一致意见,然后共同走向简靖书。
珍姨娘忙去解开简靖书的衣衫,她怕迟则生变,所以动作都极迅速。只是在解开外衣的时候,她一抬头,猛地撞进简靖书睁开的眼睛里面,吓得她瞬间花容失色,惊叫出声。
“啊——”
“你叫什么叫,赶紧着,快啊……”简靖武不知道这女人发什么疯,居然弹跳开几尺远,这样如何制造场面?他忙上前去准备解开简靖书的里衣,结果却与兄长漆黑的目光对上,一怔之后,他也像珍姨娘那样弹跳开好几尺,“你,你……”
床上的简靖书只是抿紧唇看着他们二人,场面静得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正在这时候,外头传来骚动声,门被人大力推开,沉着脸的简梅氏走了进来,目光冷冷地溜过简靖武与珍姨娘,“好一对狗男女。”
珍姨娘的脸色瞬间苍白,简靖武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简梅氏急忙走向儿子,“儿啊,你没事吧……”
“我没事。”简靖书待酒意过了一些,这才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跟着简梅氏过来的嬷嬷忙把解酒汤递给他,他接过大灌了几口,目光仍旧深深地看向他的弟弟与妾侍。
“爷,我不是有心要陷害你的,您要信我……”珍姨娘反应快,她忙跪下来,“太太,爷明鉴,爷久未到我房里,我想念爷,这才请二爷帮忙设这个局,让我与爷得以亲近亲近……”
“哥,对,我这是可怜珍姨娘,她对你情深一片,我看了都感动不已,你冷落她实不应该,所以才会想要帮帮她罢了……”简靖武忙顺着珍姨娘的话说下去。
珍姨娘为了表示自己知错,不停地磕头认错。
简梅氏气得发笑,这两人真是不知廉耻,到了这步田地居然还不认?
简靖书缓步上前一把提着简靖武的衣领冷冷地问他,“我且问你,我这个当兄长的可以对不起你的地方?”
“没有。”
“那你为何给我戴这顶绿帽子?你不知道她是我的姨娘吗?纵使你心仪她,只要跟我说一声,我把她正式转给你又有何难?你为何非要在背后当小人?简靖武,你真不配当简家的人……”
简靖武听到这里,知道再狡辩也没有用,他一把拨开兄长扯着他衣领的手,“简靖书,你有当我是兄弟吗?我连你养的一条狗都不如,现在你倒是说话好听,马后炮谁不会?这么多年来,你霸占着简家,给我留下什么没有?我告诉你,老子不爽你很久了,爹偏心你,什么都给你,我呢,我能得到什么?”
“孽障,你给我闭嘴!”简梅氏听不下去,一个庶子求什么公平?自己赏他一口饭吃他就该偷笑了。
“你才该给我闭嘴,老太婆。”简靖武现在破罐子破摔,反正东窗事发了,他就算不认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这对母子已经定了他的罪,“你这么些年是如何对我的?我今年多大了?都二十二了,你有给我张罗一房媳妇吗?没有,你眼里只有你儿子,我没有媳妇,就去睡兄长的妾侍,怎么了?这天经地义……”
“啪”的一声,简靖书甩了这庶弟一巴掌。
简梅氏气得手直发抖,当年若非她发善心,简靖武早就可以再投胎了,到头来却养出了一个白眼狼,她自问就算没有过多的关心简靖武,但也没有亏待对方。
“你打我?”简靖武阴鸷地看向兄长,猛地伸手去抓简靖书的衣领,他是知道这兄长一向是个文雅书生。
简靖书一个错步避开他的爪子,然后手一拍,简家的侍卫冲进来立即按住简靖武,不让他乱来。
“放开我,快放开我,简靖书,有本事你与我单打独斗……”简靖书红着眼叫嚣着。
简靖书冷冷地看着他的挣扎,“简靖武,你有何资格与我单打独斗?你只是个庶出,如今还与兄长的妾侍通奸,这罪名你逃不脱,我会向族长请示逐你出族,省得玷污了家族的名声。”
“简靖书,你敢……”简靖武开始慌了,他现在都是靠着简家过日子,真被赶出去他如何过日子?
珍姨娘看着这场面早已经是六神无主,加之小腹传来坠痛,她的额头冒着冷汗,一股鲜血滑下大腿,她痛得慢慢地弯下腰,脚边的血染红了她今天穿的玫红色衣裙。
简梅氏上前蹲下来看着珍姨娘的惨状,“原来你真的怀孕了。”
珍姨娘错愕地抬头看着她。
简梅氏让人把芍药带进来,没一会儿,一身大丫鬟打扮的芍药进来,屈膝给简梅氏行了一礼,“太太。”
“这事你办得不错,回头我就还给你卖身契,还会给你五十两银子当酬劳。”简梅氏说这话时,目光落在珍姨娘的脸上。
珍姨娘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芍药,“你……你出卖我……”肚子痛得她渐渐说不出话来,此刻已经是咬牙切齿。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姨娘,你怨不得我。”芍药冷漠地道,“你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吧。”
她没想过要背叛珍姨娘,无奈太太找上她,为了活命,她惟有出卖珍姨娘,把一切都告之太太,毕竟她不可能为了珍姨娘去死。
珍姨娘恨恨地看着芍药,这个贱人,如果可以,她恨不得亲手掐死她,肚子里的小小胚胎滑落下来,纵使凉薄,她极感到难过,“是你给我吃了堕胎药?”她的目光死死盯在芍药的身上。
本以为出卖自己的人会是冬梅,所以她千防万防,最终没想到出卖她的人会是最为信任的芍药,想来都是讽刺。不过也对,爷对冬梅并不上心,回京后就直接把她遣了出去,那时候自己还松了一口气,终于少了个碍眼的眼中钉肉中刺。
还记得冬梅离开时大喊大叫的样子,她还拍手称庆,连太太也没有出面保下冬梅,她是知道太太心思的,无非就是为权府那位归宗女着想,心里又嫉妒又愤恨,就更是说话去嘲讽冬梅。
还记得冬梅当时回应自己的话,“我不过是个没有名份的通房丫头,不对,我连爷的衣角也没有摸到,就被遣了出去,珍姨娘,你以为你将来的下场会比我好?我且等着看你如何死?”
只是没想到一个轮回,就轮到自己,她的下场比之冬梅更是不堪。
芍药点点头,到了这步田地她也不怕承认,惟有这样才能最有效最快证明珍姨娘怀了身孕。“珍姨娘,昔日你联合陈三姑娘害死了奶奶,这就是报应。”
“把她拉去柴房关了。”简梅氏冷声吩咐,“这等忘恩负义之辈,死了也活该。”
立即有两个粗壮的仆妇上前来拉珍姨娘下去,拖了一路的血迹,珍姨娘想要向简靖书求救,无奈嘴被封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随后她更像是见到昔日的女主人,顿时苍白的脸色更是惨白如纸。
简靖武看得眼睛更为发红,这些人杀了他的孩子,他恨恨地看着简梅氏母子,手更是握紧成拳。
简靖书不想再看到他,立即让人把他也带了下去,没了简靖武在场,他疲惫地揉了揉眉间。
这种事在亲娘跟他提及的时候,他根本就不信,简靖武再如何荒唐也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毕竟他也没有多喜欢珍姨娘,不过亲娘说得多了,他也渐渐起了疑心。在庶弟请他喝酒的时候,他就将计就计,这一试探什么都试出来了,这心却不觉得好受。
“儿啊,别想那么多,这都是那对狗男女的错。”简梅氏恨极此二人,遂用狗男女来称呼了事。
简靖书朝母亲轻轻一笑,“娘,我没事。”
“明天就把这事报到族长那儿,请他裁决,这简靖武不能再留在简家。”简梅氏恨极简靖武这白眼狼,如何还肯留下他?反正现在他做下的事情足够被赶出家族。
翌日,简梅氏与简靖书就找上了简氏族长,私下里把事情与这族长一说,族长气得直拍桌子,大骂简靖武不是东西,这乱内宅的行为不可原谅。
简靖武就这样被人押上祠堂,跪在那儿听族长宣读他的罪状,他的拳头握得更紧了几分。
至于珍姨娘不过是个妾侍,没有资格进简家祠堂,直接就被赶了出去,不过她离开简府的时候已是庵庵一息,在破庙没能撑过第三天,因流血过多引发高烧当夜就死亡了。
简靖书听闻,叹息一声,最后还是让人用薄棺材给她发了丧,算是看在死去亡妻的份上。
简靖武躲在远处看着珍姨娘下葬,唇咬得死紧。
他恨恨地离开,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下,然后看到马车里面的美人儿正倨傲地看着他,“你就是简家弃子?”
“你是谁?”他恶形恶状地问。
“你没有必要知道。”马车里的女人冷冷一笑,“如果你按我的吩咐去做,事后我给你一千两银子的报酬。”
简靖武的眼睛睁大,他现在被赶出简家身无分文,这等好事从天而降,他哪会往外推?
马车里的女人,也就是慧明郡主满意地一笑。
简家没了这俩搅屎棍,简梅氏开始专心办婚事,毕竟二月春风已吹到,婚事在即,要忙的地方还多得很。
清王爷却是暗地里开始找机会整简靖书,他咽不下这口气,无论如何都要这年轻人付出代价才甘心,无奈简靖书处理事物都没有留下把柄被人抓到,清王爷越发地欣赏这年轻人,就越发地郁闷。
这日,林珑在皇宫里陪苏梓瑜说着话,看到晋嬷嬷进来,她忙道,“义母,我想请晋嬷嬷给我诊诊脉。”
“你哪儿不舒服?”苏梓瑜紧张地问,她现在怀孕不过四个月,还算是十分的轻松。
林珑摇了摇头,有些脸红地道:“义母放心,我没事,不过是我的小日子迟了些时候,我想请晋嬷嬷给我诊诊脉是不是怀上第三胎了。”
她知道自己有些急切了,不过想要再生一个的愿望有点强烈,能这么快诊出喜脉的人除了晋嬷嬷不做第二个想。
苏梓瑜笑出来,伸手拍了拍的手背,立即让含笑的晋嬷嬷过来给林珑把脉。
半晌,晋嬷嬷放开林珑的手腕,笑道,“恭喜郡主了,诊的是喜脉,不过胎儿月份还上,你得小心些才行。”
林珑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被告知时还是忍不住惊讶一番,她的手轻抚自己的小腹,对这孩子开始有了期待。
“看你的样子还是想生个女娃儿。”苏梓瑜知道她的心事。
林珑笑了笑,“夫君想要个闺女,他说非要生到为止,我也就随他了。”目光落在苏梓瑜未凸出的肚皮,“义母这胎打算生个皇子还是公主?”
“皇子。”苏梓瑜很快给出答案,“想给子睿生个同胞手足。”
只要教养得好,儿子们也还是能相亲相爱,毕竟朱翊的其他子嗣与自己的儿子是同父异母,再好也是有限的,她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天真,该防的还是要防。
林珑细思一下就能明白苏梓瑜的用意,确实以她中宫之主的地位来说,只有小太子一人确实是太过于单薄,追生一个皇子势在必行。
这些事情都是很实际存在的,由不得想当然地去解决。
林珑怀了第三胎,叶钟氏高兴坏了,不过顾虑到胎儿月份还小,也就没有大肆昭告亲朋好友,哪怕林珑不是头一胎,她还是少不得要叮嘱一些注意事项。
林珑安静地听着,有时候这种被人念叨也是一种幸福。
回了南园,她收到了贝明绯的消息,估计用不了多久,最迟三月中旬,方辩和贝明绯就要回到京城,看来那所谓的救命恩人解决了。
挥退前来报消息的匪石,她一把抱起方念苏,“苏姐儿,你爹娘就要回来了,高兴不?”
她一直都有教导方念苏谁是她的爹娘,想到自己到汝阳城去那一年,苏梓瑜也是这般教导自己那俩大儿子喊爹娘,所以她依样画葫芦教育小念苏。
苏念苏睁着懵懂的双眼看她,一时间还没能接受自己的亲生爹娘,伸出双手搂紧林珑的脖子,在她的认知里,还是以为林珑是她的爹娘。“不要,要娘。”
林珑哭笑不得地轻拍小念苏的屁股,“错误,是干娘,你娘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郁卒,苏姐儿,你娘可疼你了,她在信中告诉我说给你买了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到时候见到娘你要唤人,知道不?”
方念苏睁眼看着林珑,扁着小嘴儿不说话,不明白为何小玩伴们喊的爹娘她就喊不得。
两人鸡同鸭讲了半天也没能成功沟通,直到方念苏的眼皮子在打架,林珑才哄她睡觉。
前来找母亲的叶耀星和叶耀辰看到母亲搂着方念苏睡觉,他们也爬走过来,挨着林珑闭眼睡觉,在他们的认知里,这是好玩的事儿。
叶旭尧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大三小歪在床上睡得香甜,不由得摇了摇头,拉过薄被盖住三人。
林珑很浅眠,很快就睁开有几人惺忪的眼睛,“旭尧?”
叶旭尧把她从孩子们中间抱出来,走到一旁的贵妇榻坐下来,让妻子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睡醒了?”
“本来哄着苏姐儿睡,最后自个儿却睡着了,都什么时辰了?”林珑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沙漏处,结果却差点跳起来,“怎么这个时辰了?我还没有去下晚膳的菜单子……”
叶旭尧按住她的肩膀,“不用去忙了,她们会安排的。”
林珑想想也是,遂又窝在丈夫的怀里,想到自己腹中孕育的新生命,她突然起了玩笑之心,恶作剧道,“旭尧,我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要告诉你,你要先听哪一个?”
叶旭尧睨了她一眼,配合她的玩闹之心,“好消息吧。”
林珑笑眯眯地道,“你又要当爹了,有一半的机会得个闺女。”
叶旭尧的神情一顿,目光立即看向她的小腹处,惊喜道:“有了?”
林珑大方地点点头,“你高兴不?”
“高兴,当然高兴了……”叶旭尧欣喜地道。
林珑喜欢看他这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倾身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吻,有点幸灾乐祸道,“坏消息是你又要禁欲了。”
闻言,叶旭尧这才把目光从她的小腹移到她的纤纤玉手,抓起来在唇上轻轻一吻,眼睛闪着一抹精光,“那可不一定……”
林珑的脸色一沉,莫非他还想纳妾不成?
“你想哪儿去了?”叶旭尧无奈地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凑到她的耳边低语一句。
林珑的脸色瞬间烧红,瞟了他一眼,“没个正形。”
与林珑在府里安胎不同,权英姿早在年前就开始绣嫁衣了,这次她的态度比上回成亲要虔诚地多,至于简家发生的事情,她并没有听闻,毕竟简家不想闹大,所以也就没有流言传出。
嫁衣就快要完工了,无奈还缺了种红线,找遍好几种颜色都不如原先用的那个相配,她推开绣架,朝身边的大丫鬟道,“去备马车,我们出府去绣庄买绣线。”
权吕氏听闻女儿要出门,忙道:“缺什么吩咐下人去买便是,何必自己跑这一趟呢?”
“娘,我想亲力亲为。”权英姿笑道。
权吕氏一听,哪里还会再拦女儿?只好放行,叮嘱她小心行事,早去早归。
权英姿应声,这才坐上马车离开权府。
权家的马车行驶在京城宽敞的街道上,权英姿闭目养神,到了绣庄,她方才睁眼,由大丫鬟扶着下了马车。
绣庄的掌柜出迎,进店后,她直奔目的,直接就挑好了自己要用的绣线,付过账后很快就离开绣庄,毕竟现在嫁衣还剩一点点就能完工,她心急想要早点绣完试穿。
权府的马车依旧行驶在街道上,只是这回大街上没有来时那么安静,竟是热闹了许多,甚至还有出殡的声音。
“奶奶,我们要不要绕道?”大丫鬟请示道。
权英姿听着那哀乐,略皱了皱眉,“绕道吧。”
这哀乐听得人心里渗得慌,再说她即将再出阁,办的是喜事,就更不想与出殡的队伍遇上。
马车改了道,进入了比较窄的巷子里,权英姿正要闭目养神,结果马车却停下,她略为不悦地刚想要发问,结果却见到马车帘子被人掀起,她定晴一看,掀起车帘子的男子蒙着黑巾,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她忙压下心中的慌张,急忙发问。
那戴着黑巾的男子冷笑一声,“来要你命的人。”
权英姿的神情一怔,对方这直接的话让她心中升起不好的念头,不知道到底是何人想要自己的性命?“是谁派你来的?”
对方再度冷笑一声,“这点你无须知道。”
眼看对方就要跨上马车,权英姿吞了口口水,车夫已经被对方的人控制住了,而身边的大丫鬟却不中用地瑟瑟发抖,她好歹也曾在庄子里做过一段时间的农活,胆子比较大。
顾不上细思,她立即做出反应,趁对方踏上马车尚未站稳,她一个箭步冲了了出去,头撞向对方的胸腹部,对方被她这出奇不意地一撞,直接掉下马车。
权英姿急忙捡起车夫之前掉下的车鞭,一鞭子甩在马儿的身上,马儿吃痛跑了起来,那挡住马车前行的人看到马车横冲直撞过来,吓得忙跳开,直接就让出了一条道。
她从未驾过马车,不过在庄子时却骑过牛,凭借这样不多的经验,竟让她在背后围追堵截的劫匪围捕中生生逃了出来。
此时她慌不择路,不过一出了小巷子,她的心思就镇定许多,有了人烟,对方要动手就难得多,她刻意引着对方向京城府尹办公的衙门所在,当然她有意掩饰了这想法。
后面追捕她的劫匪不停地骂娘,连个女人都抓不住,他们还如何做人?一发狠死命追前方的权英姿。
两方人马在这京城的大街上苍中上演了一幕追逐战,吓得路人纷纷逃蹿,生怕遭殃。
权英姿的运气不错,遇上了新上任的京城府尹的人马,她忙高喊,“救命啊,我乃权子爵的女儿,后面有劫匪要抓我,府尹大人,救命啊……”
这新上任的京城府尹比起圆滑的前任,显得要有责任得多,一听到权英姿的呼救声,他立即看向驾着马车横冲过来的女子,皱眉之际,立即安排人手拦下权英姿的马车,不让她撞上自己一行人。
至于后面追权英姿的人在看到京城府尹时,吓得立即后退逃命。
只这么一看,这新上任的京城府尹立即有了判断,冷笑一声,“想逃,没这么容易,敢在本官管辖的范围内生事,就得要有必死的觉悟。”
他的前任就因办事不力被圣上贬职了,他可不能重蹈对方的覆辙。
权英姿惊魂未定地坐在车辕上,好在马车被京城府尹的人控制住,不然她不死都一身残。
“权姑娘。”京城府尹走向她,“你可知追你的人是什么人?”
权英姿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们说要我的命,至于是何人派来的我并不晓得。”
“权姑娘,本官需要你到衙门回几句话。”
权英姿点点头。
这新上任的京城府尹对于权英姿相当好感,能临危不乱的人不多,更何况是个柔弱的女人?
京城府尹办事得力,竟然抓到了好几名劫匪,一同押到衙门受审。
权英姿进了衙门的事情很快就传回了权府和简靖书知道,权世豪和简靖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毕竟权英姿只是一个弱女子,得有撑腰的男人在场才好。
“妹妹(英姿),你没事吧?”两人几乎是同时赶到的,一见权英姿就问道。
权英姿之前还能情绪平稳,在见到家人之后,这才略有些哽咽地应了声,“没事。”
简靖书看到这样的权英姿,都心疼死了,忙安慰了她几句。
权世豪直接就找上京城府尹了解案情。
新上任的京城府尹的目光却是越过权世豪,直接就看向简靖书,“据劫匪的交代,主使他们的人与简大人有关系。”
“与我有关系?”简靖书一脸的莫名其妙。
“没错,不知道简大人可否认识一个叫简靖武的人?他是被抓的人之一。”京城府尹的目光灼灼。
简靖武?
简靖书一听,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没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猪狗不如之事来。“他是我的庶弟,不过却被逐出了家族。”
京城府尹一听顿时就明白了来龙去脉,“原来权姑娘是受了无妄之灾。”
简靖书一愣,随即明白权英姿遇到危险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遂一脸内疚地看向权英姿,“英姿,我……”
“简大人无须自责,这怪不得你。”权英姿极明白事理,毕竟简靖武要做坏事,又如何会知会这兄长?
简靖书心里一阵感动,对权英姿的喜爱又多了一分。
只不过这回他看向京城府尹道,“还请大人务必追查下去,我觉得这事情不简单,简靖武被逐出家门,他并没有多余的钱财去请人做下这事,他的背后肯定还有人。”
“对,府尹大人一定要查清楚,不然我妹妹如何能安心过日子?连出个门都要提心吊胆。”权世豪也当场要求。
京城府尹忙点头表示他会尽力。
简靖武被抓,当日就有消息传到慧明郡主的耳中,正在喝茶的她当即打碎了茶盏,面容扭曲地骂道:“这个不中用的废物。”
“郡主,他肯定会招出我们的,到时候怎么办?”大丫鬟有几分惊慌,她不是郡主,肯定会被追责的。
“慌什么,给我镇定点。”慧明郡主冷喝一声。
那惊慌的大丫鬟这才安静下来。
慧明郡主却在想着对策,她不能被卷进去,不然父王肯定会放弃她的。
权英姿遇险,林珑很快收到风,立即过府探望。
“那会儿真是惊险,我以为我的小命真的要交代在那儿,没想到最后却还是能劫后余生,想来现在心头还跳。”权英姿拍拍胸脯道。
林珑也听得一阵心悸,“万幸表姐反应即时,要不然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这倒是。”权英姿笑道,“好在我那日运气真是不错。”
“这案子背后的主使者查到了吗?”林珑问道。
“查到了,不过……”权英姿欲言又止,那个人不好对付。
“是谁?”林珑的神情严肃地问道。
“是慧明郡主。”权英姿没隐瞒,把这主使者的名字道了出来。
林珑吃了一惊,这牵涉到皇家郡主怕是不好办,遂严肃地道:“京城府尹是个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这涉及到郡主,要办肯定顾虑多多,不过好在他还算正直,现在你大舅父正在与他交涉。”权吕氏径自走进来,听到林珑的问话后,当即回答。
林珑忙起身让这大舅母落坐,权吕氏却是知道林珑有了身孕,忙按她坐下,让她别客套,都是自家人。
林珑这才重新落坐,“看来慧明郡主找英姿表姐的晦气,是不甘心简大人拒了与她的婚事。”
想当初,慧明郡主也是有份在游湖之时害自己,所以说这人一向都是心术不正之辈。
“想来应是这样,不过现在就看京城府尹有没有办她的能力与勇气。”权吕氏道,对清王府的人印象更是直接下了好几个台阶,哪有婚事不成就寻人晦气的?
说到这点,林珑和权英姿都沉默不语。
林珑想或许自家男人出面会有点作用,伸手摸了摸自己并未显怀的肚子,看来回去后必要想尽办法说服自家男人出面才行。
一想到要签下“丧权辱国”的条约,她就头痛。
简靖书知道自己的影响力有限,又不想放过真正的罪魁祸首,所以找上了叶旭尧。
叶旭尧与清王府的关系算不上好,毕竟当年林珑在游湖之上遇到的事情都有慧明郡主的影子在,最后却没能追究她的责任,想来也是十分的遗憾,毕竟当时更多的证据是指向了霍香玉。
所以当简靖书找上门来,他倒没有推却,能在多年后为爱妻出一口气,他是不吝于去做的,更何况他也收了妻子床榻上不少的“贿赂”。
有了叶旭尧的插手,新上任的京城府尹立即行动。
清王爷看到这下级官员找上了自己家门,当即大怒,不过在当到对方的理由后,他更是道,“你们无权审理本王的女儿,她是当朝郡主。”
“回王爷的话,天子犯法更是与庶民同罪,王爷包庇郡主不是明智之举,若不然,这事只好禀明圣上,请圣上裁决。”京城府尹也寸步不让。
清王爷气极。
两方来回交战,此事竟然传得沸沸扬扬,将清王府置于越发尴尬的位置。
最终清王爷让了一步,允许自家女儿受审。
慧明郡主早就想好了对策,她把一切都推给了自家的大丫鬟,这大丫鬟受到主子的威逼利诱,为了家人平安惟有硬着头皮承认下罪行,说自己不甘心主子被拒婚受辱,所以才会出此下策等等,把所有的罪都揽下了。
清王爷抓住这点不放,只说他御下无能纵仆行凶,半字不提教女无方。
京城府尹吃了这一瘪,真的与清王府对上,这明眼人都知道这大丫鬟是替罪之身。
堂后,叶旭尧朝京城府尹道,“你若想扳回一局,那大丫鬟是个突破口,她若改口供,清王之女还能逃脱罪责吗?”
京城府尹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办法,遂朝叶旭尧做了一揖,转身就去审问清王府顶罪的大丫鬟。
这大丫鬟初时咬紧牙根什么都不说,就连上刑也不能使她开口说真话,最后还是这京城府尹行了偏招,才能令这大丫鬟道出真相。
没想到慧明郡主为了脱罪,居然把人家的父母家人都关押起来威逼利诱,想来都令人发指。
这回清王无法再包庇女儿,慧明郡主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阶下囚。等真正被京城府尹带走,她才知道害怕。
“父王,您救救女儿……”她朝父亲哭着求救。
清王爷一脸的纠结,这女儿给他带来了莫大的麻烦,不过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如何真能舍弃?
清王妃倒是心里清楚,兼之早就看不惯慧明郡主,这会儿更是拉住自家王爷,“王爷,别冲动行事,不然救不了慧明,还要搭上您,王府还有这么多人需要王爷,您可不能为了一个庶女自毁长城。”
清王爷顿时清醒过来,这庶女招惹是非的能力十分强,当年就把自己的腿给折腾瘸了,不知悔改便罢了,还要弄出绑架的事情来,说来十分的丢脸。
这么一想,他不再想插手管女儿的事情,反正他的女儿也不少,没了慧明郡主,还会有其他人,或许还可以再增几个也未定。
最终,他不再管这个女儿的死活,但心中对简靖书更为记恨。
没了清王爷的照拂,慧明郡主的下场可想而知,因情节恶劣,她被剥夺皇家郡主的头衔贬为庶民,随后是判刑二十年。
当知道自己要在这不见天日的监牢里面坐上二十年,慧明郡主当场晕了过去,她一向娇生惯养,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从这一刻起,她的噩梦再也没有断过。
没了扰心事,权英姿准备婚礼更为积极,简家的糟心事她都已知晓,简靖书跟她交代的一清二楚,她都表示了谅解,这让简靖书颇为感动。
其实权英姿有什么不可谅解的?做错事的人是简靖武与那珍姨娘,关简靖书什么事,再说现在这两人一流放一死,就更与她八杆子打不着了。
三月花开得正艳之时,权英姿再度披上了嫁衣,权吕氏看着命运坎坷的女儿终寻到共度一生的良人,未等女儿开始哭嫁,她就已经自个儿先哭了出来。
“娘,我现在不好好的?您放心,我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吗?不管如何,这下半辈子我都会过得平安顺遂。”权英姿安慰着母亲。
权吕氏这才渐渐止泪,伸手给女儿弄平整嫁衣,眼里还有着不舍之情,不过女儿能再度出嫁,她也真是放下一桩心头大事。
权英姿是再蘸,但婚礼却办得隆重不已,这让京城不少人都特意出来看她十里红妆风光再嫁。
惟有神武侯府紧闭大门,连下人都约束了不许到外面去,毕竟权英姿曾是钟家的儿媳妇,如今人家琵琶别抱,他们自然觉得脸上无光。
钟尤氏却是老神在在,没有对这过继来的儿子的小家子气行为说什么,她的时日无多,管不了这么多闲事,现在权家丫头找到了托付一生的良人,她也没有什么遗憾的心事了。
几个孙儿媳妇都围着钟尤氏逗她开心,她也大笑出声,该吃吃,该喝喝,到了她这年纪,也没有必要再去做些惹人憎恶的事情。
林珑因为有身孕的缘故,并没有前去参加权英姿的婚礼,免得冲撞了彼此,故而窝在府里与大腹便便的苏妙珏打叶子牌,再加上同样不能去参加婚礼的林琦。
三个孕妇一边玩牌一边说起孕期内的趣事,倒是其乐融融。
林珑没看到权美环,遂问起林琦,林琦不在意地道,“娘去参加婚礼了,外祖父亲自开的口。”
“这么说来她与权家的关系和解得不错。”林珑自然也为亲娘感到高兴,比起过往,权美环现在算是改进了不少,人也不能老抱着老黄历不放。
“外祖父到底是疼女儿的,只是当时被娘的行为态度伤透了心才会不认娘的,如今外祖母卧病在榻,日子也就那么多,哪还有什么隔夜仇?”林琦现在快要当娘了,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
林珑斜睨她一眼,“看来这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这种话搁以前你可不会说。”
“姐,哪有你这么看输你妹妹的?”林琦抗议,“没得让苏姐姐笑话。”
她来往襄阳侯府多时,与苏妙珏也渐渐熟络,遂舍去那套繁文缛节,两人改唤起姐姐妹妹的,倒也更加亲近。
苏妙珏出了张牌,笑吟吟地看着姐妹二人,“林妹妹可别给我乱扣帽子,我何时笑话你来着?”
“好啊,敢情你们妯娌是合着来欺负我一个。”林琦哇哇叫。
林珑却与苏妙珏交换一个眼神,大笑出声。
一时间,暖阁里面笑声不断。
与三个孕妇的轻松相比,权英姿却是紧张不已地坐在新房里面,哪怕已经不明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她还是忍不住紧张。
直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到来,她的心情突然安定下来。
喜怕在喜娘的好话声中被掀起来,她抬起头微掀眼睑,看到简靖书温和儒雅的面孔,突然朝他微微一笑,这一辈子,她似乎等的就是他。
简靖书坐到她的身边,两人共饮一杯合卺酒,香醇的美酒入肚,她的脸上飘起两抹诱人的红晕。
简靖书不禁看得痴了,直到有人来闹洞房,他这才回过神来。
权英姿一直是娇羞的,洞房花烛之夜,她却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也不懂,只能任由他带领沉沦在感官的愉悦当中。
人生第一次,她体会到身为女人的快乐。
新婚的权英姿是美丽动人的,她脸上的阴霾全都消失不见,林珑再见她时,不禁也开玩笑道,“英姿表姐嫁对了人,现在美的连我也要动心了,表姐夫看来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权英姿却是抱着林珑那对小儿子不放,“连你也要来开我玩笑,珑表妹,我可极怕表妹夫,他若是吃醋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对于叶旭尧,她一向接触得少,这人面部表情又少,不若简靖书脸上常挂着温和的笑容,所以她有几分悚这个表妹夫,也就只有她家表妹才受得住。
林珑笑道,“都老夫老妻了,他哪还会吃醋?”
话虽如此说,她脸上的笑容却是极为灿烂的。
四月暮春时节,方辩携贝明绯以及贝氏夫妇抵达京城,他连梳洗调整也没有,就与贝明绯直奔襄阳侯府,对于没见过面的女儿那思念之情早已泛滥成灾。
林珑早就收到了消息,带着方念苏一直在正堂等待着,直到贝明绯激动地跑进来一把抱住小小的方念苏,她才松开小人儿的手。
“我的苏姐儿,娘都快想死你了……”贝明绯在女儿的脸上猛亲,离开这么长一段日子,她几乎每天每夜都在想自己的宝贝女儿。
许是母女亲情的牵绊,本来已经极度粘林珑的方念苏却是伸出小手抱住贝明绯的脖颈,没有开口唤娘,但动作却是亲近无比。
方辩倒像是有几分近乡情怯一般,他缓慢地走向女儿,仔细地打量着这小小的人儿,这孩子长得像他也像妻子,突然,他感觉到身为人父的喜悦之情。
“苏姐儿。”他努力地让自己笑得温和。
贝明绯这才抹去泪水,抱起女儿看向丈夫,“苏姐儿,这是你爹,快,唤声爹。”
方念苏却是在贝明绯的怀里扭动不已,她转头看向林珑,小嘴儿扁扁的。
林珑知道这小娃儿是想向自己撒娇,遂上前轻轻地摸着方念苏的头顶,“苏姐儿乖,这是你爹和娘亲,干娘都教过你的,这么快就忘了?”
方念苏一向听林珑的话,绞了绞手指,一双像极方辩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方辩,“爹。”
方辩觉得自己这一生当中听过最美妙的词语,应该就是这声爹,心里对女儿的疼爱已是涨得满满的,“诶。”
林珑看到一家三口渐渐熟络,这才给贝明绯打了个手势,自己悄然退下,她若在场,并不利于方念苏与双亲亲近。
方辩带着贝明绯在襄阳侯府住了两天,把方念苏笼络住,孩子没再闹,这才带着妻女告辞离去。
他在京城早就置办了房产,在进京之时就让人打扫干净,所以也就没有在贝府居住,搬进了新家,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贝明绯特地请林珑等亲朋好友前来暖房,不过是半年的功夫,她的脸又重新丰腴了起来,方辩方才感到满意。
四月底,苏妙珏在深夜开始做动,襄阳侯府立马灯火通明。
林珑已经躺下了,得了消息后,立即与叶旭尧起身穿衣准备过去叶旭融的院子。
“没想到这个孩子选了半夜三更这时辰到来,但愿母子平安。”她由着叶旭尧侍候穿衣,以前都是她侍候叶旭尧的,自打怀了这第三胎开始,就变成了叶旭尧侍候她,果然风水轮流转。
林大姑娘表示很满意。
叶旭尧自个儿正穿衣时,林珑已经是坐不住,不停地催促他快点。
他看了眼妻子,“急什么?你过去又帮不上什么忙,再说你也怀着孩子呢。生孩子至少也得几个时辰,就算现在过去,估计等天亮了孩子才能落地。”
这是他当了两回爹的经验谈,不过别看他现在说起来老神在在的样子,那会儿林珑生产时他却是比谁都急。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帮不上什么大忙,倒是可以安抚安抚三弟妹的心,她是头胎。”林珑没好气地道。
叶旭尧知道孕妇惹不得,只好快速地整装完毕,携着林珑急匆匆地赶到叶旭融的院子。
他们夫妻到时,叶钟氏早已到达,正焦急地屋里走来走去,与她同样反应的就是脸色苍白的叶旭融。
“婆母,情况怎么样了?”林珑忙上前去问道。
叶钟氏赶紧让她坐下,“宫道刚开,还要等些时候孩子才能落地。”
“那我进去看看。”林珑坐不住,这生孩子可不是小事,头胎一向风险最大。
叶钟氏点了点头,与林珑一块儿进了产房。
叶旭尧轻拍了下弟弟的肩膀,“融弟,别担心,一定会母子均安。”
叶旭融点点头,不过想要他放松真的好难,他是头一次经历这些事。
最晚到来的是叶老侯爷,本来不欲惊动他的,不过这大房三孙儿媳妇要生孩子,他怎么也得过来看看,不能厚此薄彼。
苏妙珏叫得喉咙都沙哑了,最后才在天亮时分生下一个大胖儿子。
叶钟氏抱着这新得的孙子对着光亮处仔细地瞅着,在她眼里这新生的娃儿长相随了小儿子,竟是越看越是喜欢。
外面的叶旭融却是高兴地跳起来抱住他哥,“哥,哥,我当爹了,我当爹了……”
“知道,你当爹了。”叶旭尧很想一把拽下他,生性不爱与人太过于亲近,不过念在他弟弟现在高兴得像个傻子,他就宽宏大量地不与他计较。
叶老侯爷又添一增孙,同样高兴地直抚胡须,还说要回去想个好名字。
襄阳侯府为这新出生的婴儿大摆满月宴,规格不输于林珑那两胎四个娃儿,至少表明叶钟氏没有偏心一碗水端平。
宫里苏梓瑜也有赏赐下来,好歹是自家侄女,又没有亲爹娘了,她这娘家姑姑少不得多关心一些。她肚子渐圆,也就没有出宫去探望新出生的小娃儿。
叶家的兴奋劲儿一直延续到五月底方才停歇,原因不是别的,是五房出事了。
林珑挺着微凸的肚子与叶钟氏赶到叶明悛的府邸,同行的还有叶老侯爷和叶旭尧,一行人的脸色都黑沉着。
“鹏哥儿怎么样?”叶老侯爷一到来,立即就问道。
叶明悛一脸憔悴地站在儿子的病床前,“没什么起色,大夫说落水救上来太晚了,若能熬得过或许能捡回一条命,怕只怕……”
那几个不吉利的字眼他却是说不出来,这是他惟一的嫡子,虽说平日里也不宠爱,可真的出事他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府里的人呢都是吃干饭的吗?连哥儿也没有照顾好?”叶老侯爷再度咆哮。
叶明悛这惟一的嫡子已经不是小孩子,一个少年郎怎么会落水从而导致救援迟缓?
这里面怕是有不少文章可做。
叶家人都是大家族出身的,自然明白里面的腌脏事不少。
“彭姨娘呢?她当家,这事她得交代清楚。”叶钟氏沉声道。
“她为了救鹏哥儿吃了不少水,现在还昏迷着。”叶明悛一脸痛心地道。
这答案真的出乎众人的预料,林珑还多看了几眼叶明悛这五叔父,这可是个宠妾灭妻的主儿,再说彭姨娘与叶蔓玲、叶旭鹏姐弟俩积怨很深,她会大发善心去救人?
别人林珑不敢说,至少彭姨娘不是这样的人,很多次,她都看到彭姨娘眼里的怨毒之色,毕竟当初彭姨娘怀的孩子就是叶蔓玲姐弟俩给弄没的,这仇她不可能不记。
正在这时候,已经出嫁的叶蔓玲一脸紧张地匆匆进来,连给长辈行礼也没有,就冲到叶旭鹏的床前,握住叶旭鹏的手,眼泪就不停地流了下来。
看着弟弟没有生气的面孔,她心痛不已,出阁时最为担心的就是这弟弟,彭姨娘那阴险小人指不定会怎么对待他?果然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她一抹眼泪,转头看向父亲,眼里有着一抹阴冷,“爹,彭姨娘那贱人呢?”
“你唤谁贱人?她为救你弟现在昏迷着,若不是她发现,你弟现在都没命了。”叶明悛不喜欢这个女儿,觉得这个女儿不尊敬他这个当爹的。
“她有那么好去救鹏弟?我呸,这些骗骗别人尚可,我还不知道她?爹,你平日里偏心也就罢了,现在你的惟一嫡子还躺在床上,你怎么还能偏袒那贱人?”
“啪”的一声,叶明悛恼羞成怒地打了女儿一巴掌。
叶钟氏看不过眼,上前去把叶蔓玲抱在怀里,怒瞪叶明悛,“五叔,你这是做甚?为了一个姨娘打孩子,你也做得出来?”
叶蔓玲窝在大伯母的怀里痛哭不已。
被长嫂训斥,叶明悛满脸羞红,“大嫂,我……我这不是一时急嘛……”
“急也不能打孩子啊,玲姐儿已经出阁了,你还打她让女婿怎么想?”叶钟氏训道。
叶明悛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出害了鹏弟之人。”叶旭尧沉声道。
他的话音一落,顿时没人再说话了。
叶老侯爷当即做主把五房暂时交给叶钟氏和林珑打理,务必要找出敢害主子的凶手来。
彭姨娘醒来后,立即哭哭啼啼地跑来看昏迷不醒的叶旭鹏,这一下子就点燃了叶蔓玲这爆竹,她当场与彭姨娘撕打起来,还挨了劝架的父亲几巴掌,可她不后悔。
凶手还没有找到,叶旭鹏就挺不过当晚,就结束了短短十来年的生命。
叶蔓玲哭得几欲晕厥,更是见彭姨娘一次就打一次,让叶明悛发怒不已。
在叶旭鹏停灵的正堂内,收到儿子死亡消息的叶彭氏不管不顾地从庵堂回到家里,身着素衣的她满脸苍白地走向儿子的灵前,伸手抚上那棺材,她忍不住失声痛哭。
一旁的叶家众人看了也忍不住落泪,叶钟氏也没有斥责叶彭氏私自跑回来。
叶蔓玲哭着去抱住亲娘,“娘,鹏弟死得冤啊,是彭姨娘那贱人害死他的……”
叶明悛见女儿还胡说八道,上前去想要教训女儿。
叶彭氏却是回头冷冷地盯着他,这女人本是他的发妻,他一向也看不起她,可今天她的眼神却让人不由得害怕,他忍不住倒退一步。
叶彭氏没有理会丈夫女儿,径自走向哭哭啼啼的彭姨娘,“是你害死我的儿子?”
“不是,太太……”彭姨娘张嘴就否认。
谁知,叶彭氏却不听她的辩驳,突然掏出匕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刺向彭姨娘的胸口,“贱人,你得给我儿子偿命……”
彭姨娘没想到会有这变故,根本就没有设防,她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那把刺向心脏的匕首瞧,突然就笑了出来,一反刚才哭啼的样子,“你就算杀了我,你儿子也回不来,姑姑,你害了我未出世的孩子,我杀了你儿子,咱们两清了……”
叶彭氏哪里肯跟她两清?一听到她承认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当即发狂般连捅彭姨娘好几下,把所有的怨恨与愤怒都发泄出来。
灵堂上的惨案让众人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叶明悛更是脸色惨白不已,他一直不相信温柔的彭姨娘会做下这等恶事,现在亲耳听到她承认,那滋味可想而知。
叶老侯爷似乎苍老了不少,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的心情一直是沉重的。
叶彭氏在杀了彭姨娘后就疯了,镇日抱着枕头唤鹏哥儿,叶钟氏看得颇为感慨,安排人手去照顾她,不管以往有什么恩怨,这都是一个失子成疯的可怜女人。
林珑主理了叶旭鹏的丧事,一个未成亲没有后代的年轻人逝世,丧礼的规格不高,不过也算是体体面面地让他入土为安。
惟有大受打击的叶明悛缓不过神来,在儿子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过后,他一反常态地遣散了府里的姬妾。
缓步走进妻子的房里,他听到妻子唱着温柔的儿歌哄着怀里的枕头儿子入睡,连他进来,她也没有发现。
当他的手轻抚她的头时,她抬头朝他轻轻一“嘘”,“别吵着我儿子睡觉……”
叶明悛突然流下泪来,头一次他感到悔恨,这都是他的错。
风流放荡不羁的叶明悛变成了最守清规戒律的人,这转变让不少人都适应不了。
林珑私下里与叶旭尧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还赔上了自己的惟一一个嫡子。
叶旭尧却道,“好了,别再想这糟心事,你正怀着孩子呢。”
林珑遂不再提及五房这桩惨案,反正现在叶彭氏也疯了,当年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再追究下去。
六月底,林珑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到笨重之时,三天五头地往霍家跑,林琦过了预产期仍没有动静,林珑为这妹妹也暗着急,面上却又不显露半分。
霍源与林琦对孩子早已期待不已,熬过了辛苦的怀孕期就等着瓜熟蒂落,哪里知道这瓜就是不落,夫妻二人也担心孩子是不是有个闪失。
“这种例子也是有的,我跟你说,譬如我们家的三姑娘奶奶叶蔓安,她怀胎就满了足足十个月还超了好几天才生下来,现在你这胎还未足十月呢,你也别太担心。”林珑如是安慰着妹妹。
林琦仍难掩脸上的担忧,“姐,真不会有事吗?”
“琦儿,你放心好了,你姐好歹也生了两胎。”林珑只好拿自己来安慰妹妹。
结果在林珑安慰之下的午后,林琦终于做动了,一直守着她的权美环谢天谢地之余赶紧安排稳婆接生。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她倒是还没忘遣人去通知林珑,这大女儿有多担心小女儿,她都看在眼里。
林绿氏正好在林珑那儿,她心里也担心着林琦这一胎,在林府里呆不住,又怕到霍家去表现出担忧的样子,从而增加林琦的压力,思来想去,惟有到林珑这儿才能感觉到心安定一些。
哪知偏偏今日却听到好消息,林珑与她都喜出望外,二话没说立即赶往霍家。
霍源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甩下手中的公事,往家里赶。
林琦是头胎花费的时间比较长,林珑与林绿氏到达时她还在阵痛中,并且连亲娘权美环的安慰也没有用。
林珑进来的时候,她正握紧权美环的手叫唤道,“娘,娘,我会不会死……好痛……”
她没想到生孩子会是这么痛,她姐还一连生了两胎,想来都像是神话一样。
“废话,怎么会死呢?”林珑立即开腔训斥妹妹。
“姐,姐,你来了……”林琦赶紧看向林珑,一脸的难过无助,而新一轮的阵痛到来,她“啊啊啊”叫出声,面容都有几分扭曲。
权美环心疼不已,给女儿擦汗之余,又不停地鼓励她用劲。
林珑也心头一紧,她坐到亲娘权美环的身边,接过权美环手中的巾帕给妹妹擦汗,“琦儿,坚强一点,只要咬咬牙,肯定能顺利生下这孩子,相信姐,你一定不会死。”
林琦转头看向林珑的时候,触及到长姐眼中坚定的眼神,她原本有几分畏怯生产之痛,渐渐又不再害怕。
林绿氏没有凑得太近,毕竟床边的位置有限,她只能在外围焦急地看着,双手合十地祈祷着林琦能母子平安。
在亲人的鼓励下,她熬了好几个时辰的阵痛方才在子夜时分生下一个男孩。
外头的霍源早就等待不及,若不是叶旭尧按住他,他必定会不顾一切地冲进去陪伴林琦,一听到孩子的哭声,他怔了怔,随后立即朝里面问道,“是不是母子均安?”
霍堰觉得儿子这会儿有够丢脸的,若有意外,稳婆会出来告知的。
叶旭尧老神在在地看着霍源出丑,不过他却能理解霍源此时的心情,毕竟他亲身经历过。
没一会儿,就有稳婆抱着孩子掀帘子出现,“恭喜爷,生的是哥儿呢……”
霍源想看的是妻子不是儿子,他把儿子抱过来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稀奇处,只觉得这孩子像只红猴子似的,遂脱口而出一句让林琦恼怒一辈子的话,“怎么这么丑?”
叶旭尧和霍堰都颇为诧异地看着他,这是自己的孩子,哪有当爹的这么说话的?
“新生儿就是这样的,你当初出生时也这样。”林珑掀帘子出来没好气地道。
霍源不好得罪大姨子,不过又记挂妻子,“我想现在进去见见琦儿……”
林珑侧了侧身让他进去,这让霍源高兴得顿时找不到北。
林珑摇了摇头,看到霍源到了林琦身边,生产过累,林琦睡着过去,握紧她的手深情一吻,“琦儿,辛苦你了……”
看到这里,她的嘴角噙着一抹笑。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看到霍堰抱着新生儿在逗弄,她与这老男人不对盘,所以也没有凑上前去抢抱新生儿,不管怎么说,这新生儿也是对方的亲孙子。
径自走向丈夫,她有些累地靠在丈夫的身上。
叶旭尧环住她的腰,“很累?”
“还好,所幸琦儿母子平安。”林珑觉得妹妹喜得贵子,她这个长姐才算是完成了一桩心愿。
叶旭尧收紧手臂,“靠着我歇一会儿。”
林珑闭上眼睛假寐。
霍家添丁自然大摆宴席,霍堰逢人都说他家孙儿有多可爱,看得林珑牙痒痒的,这老头就是欠揍,她不否认自己对他的偏见依旧。
权美环是最高兴的,有了这孙子,她觉得人生已足矣,就连对林绿氏那些微的嫉妒都消失不见,至少林绿氏现在不能与她比。
七月酷暑褪去之时,清王爷找了个不是大问题的问题来弹劾简靖书,他赔了一个女儿,自然不会放过整倒简靖书的机会,而且他还以皇叔的身份大打亲情牌。
皇帝朱翊也借这机会考验简靖书,很快就下达了旨意,简靖书被贬摘出京。
这一切都在简靖书与权英姿的预料当中,夫妻二人没有惊讶,很平静地接受了这贬摘出京的旨意,怀了两个月身孕的权英姿开始打包行李。
简梅氏却是叹息一声,儿子好不容易才爬到高位,一下子又打回原形,原本家族的人对自家儿子多有推崇,现在一看到他被贬摘,就又连门都不登了,可见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简靖书却安慰母亲道,“娘,对于儿子来说这是好事,借此能看清多少人心?儿子没有损失,我相信圣上还会再给我机会的。”
“对啊,婆母,我对夫君很有信心,他有这能力。”权英姿也表态道,身为妻子,无论如何她都会支持自己的丈夫。
简梅氏看他们夫妻仍然笑容满面,心里的担忧也就放下大半,“我老了,你们年轻人看着办吧,本来这路途遥远,我是不想跟你们去的,不过儿媳妇现在刚有身孕,劝你留下生完孩子再去你又不愿,我放心不下,再说也还得照顾儿媳妇月子,所以我还是得跟着你们。”
“婆母,我们肯定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困难只是暂时的。”权英姿笑道,成亲以来简梅氏待她是真心不错的,她自然也报以真心。
简梅氏一向喜欢权英姿这份乐观,连带她也觉得儿子这次被贬官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林珑却是挺着凸起的孕肚到简府来,自家表姐出了这样的事情,身为亲戚,她少不得也得关心一下,更何况她与权英姿的关系极好。
一到简家,却见权吕氏与权包氏婆媳俩也在,权英姿正在招待她们。
“看来我来得真及时。”林珑笑道。
“珑表妹来了?赶紧过来坐。”权英姿招呼着林珑入坐。
林珑向权吕氏这大舅母微微行了一礼这才坐下,同时顺手也拉着权英姿坐到身边,“英姿表姐刚有身孕操劳不得,这回表姐夫贬摘之地颇为贫苦,你这身子跟着去,我有些担心,万一路途上发生个什么意外,这可如何是好?”
“听听,你表妹也是这么说,你这才两个月的身孕如何能折腾?孩子还没怀稳呢。”权吕氏实在是担心女儿,就算要与丈夫同甘共苦,也不能这样不顾身体啊。
权英姿轻抚肚子,“娘,您就别太操心了,我们把大夫都请好了,而且是往南而去,那儿没京城冷,小心些不碍事的。”
权吕氏知道女儿是倔脾气,怎么劝也不会听,不由得长长叹息一声。
权包氏是大嫂,管不得这姑奶奶的事情,遂也抿唇不语。
林珑还是皱紧眉头,“英姿表姐,我还是觉得这样做太玄……”
“珑表妹,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也感动得很,但我不想一人独留京城。”权英姿道,“夫君也劝过我,让我生完孩子明年再去,可我舍不得他一人在那儿受苦,只有陪着他,我才能安心。”
林珑与权吕氏这大舅母对视一眼,也心知说什么都没用,遂也不再劝,而是问起权英姿行李打包得如何,可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权英姿笑道,“我都准备好了,珑表妹有心了。”顿了顿,“如若有机会,还请表妹夫在圣上面前为我夫君多多美言几句。”
比成丈夫这很快就陨落下来的红人,叶旭尧的地位却是稳如泰山,若能得他帮忙,自然事半功倍。
“那是自然,英姿表姐放心,哪能不先顾着自家亲戚?”林珑道,“这次实在是清王爷下了大力气,圣上才会听信他的一面之词,这才有了这道旨意。”
当然这是表面的话。
在她离开之时忍不住附耳与权英姿道,“英姿表姐不用太担心,表姐夫只要表现得好,圣上会看得到的。”
权英姿是聪明人,哪里会听不出这弦外之意?当即会意地点点头。
林珑这才轻拍了一下权英姿的手背,与她道别。
在简靖书携妻子与母亲离开京城的时候,林珑正在宫里等待着苏梓瑜产子,这一次没有任何的风险,不过阵痛了个把时辰,苏梓瑜就生下了哇哇大哭的皇子。
皇帝朱翊高兴得合不拢嘴,当场给儿子赐名叫朱子明。
林珑正在陪着产后的苏梓瑜,把皇帝赐名给小皇子的事情说了出来,苏梓瑜笑道:“这倒像是他的风格。”
“这表明圣上十分疼爱小皇子。”林珑觉得皇帝现在才算是勉强可以看得过眼,也算是配得上义母苏梓瑜,若是像以前那样犯浑自然免谈。
苏梓瑜笑笑不答,她吃了多少苦才能换来今天的日子,虽然知足,但一想到那三个无辜被害死的孩子,她对朱翊还有一份不可言说的愤恨在,不然她的三个孩子死得太冤。
皇家再添新成员,京城民众也跟着欢呼,苏梓瑜这独占帝宠的皇后也渐渐被人抬高,她是小太子的生母,未来妥妥的太后。
叶旭尧亲自去接林珑出宫回府,看着她的大肚子道,“我是近做梦,梦到你生了个乖巧的闺女,娘子,我们这胎应该会如愿。”
林珑闻言,颇为无语,丈夫对女儿的执念颇深,她有种预感,这一胎丈夫八成会失望,当然这会儿她不泼他冷水。“上回备了不少闺女的小衣物,我们这次就不用再准备了,倒是得吸取上回的经验,得给哥儿们准备准备……”
叶旭尧不置可否,不过脸上的神色还是颇为不好看,“你看着办吧。”
林珑斜睨他一眼,暗地里撇了撇嘴。
九月底,怀胎快十月的林珑终于胎动,叶旭尧等这胎出生已经等了许久,如同霍源一样,当听到妻子要生产之时,他立即就往家里跑。
不过与前两次不同,等他赶回家中的时候,林珑已经顺利生产了。
叶钟氏一看到儿子就笑道,“你回来得真及时,孩子已经顺利落地了,是个哥儿……”
叶旭尧本来以为是女儿,刚想伸手抱抱自己的宝贝闺女,结果却从他娘嘴里听到哥儿这词,顿时脸上的神色都变了。一把掀开襁褓,脸色更是黑得难看。
忆及前两次都是双胞男孩,他皱眉道,“娘,还有没有一个……”
“你以为双胞胎满地走啊?”叶钟氏没好气地看着儿子,这生了孙子更该高兴。
叶旭尧倒是立马松了一口气,总算不是双胞胎男孩了,男孩太多易淘气不好管教,还是闺女好。
林珑此刻身处梦境当中,她梦到回了苏州。
与当年落魄回去不同,这次她却是衣锦还乡,一切显得熟悉又陌生。
她梦到带着孩子们去给祖父还有父亲扫坟,向他们骄傲地展示着她的幸福,她还告诉祖父与父亲,妹妹林琦生了一个儿子后又生了个女儿凑了个好字,而弟弟林栋却高中状元,一时间在京城风头无两,有着昔日祖父与父亲的威风,更是觅得一美娇娘。
祖父与父亲都在天上捻须看着他们姐弟仨的幸福。
这梦境很美好,美好得她舍不得抽身离开。
感觉到身子在摇晃,她幽幽地转眼,结果看到丈夫正在给她换衣裳,她声音有几分沙哑地道,“旭尧,我睡了多久?”
她感觉没睡多久,不过身体却酸软不已,这时候她才记起没有上坟一事,她不过是生了孩子后睡着了。
想到梦境中的一切,她的神情颇有几分萧瑟。
“在想什么?”叶旭尧道,猛地想起霍源批评了一句孩子很丑,事后被林琦算账的事情,遂他吸取教训,“哥儿很健康,与他的兄长们一样。”
林珑不由得“噗哧”一声笑出来,她是知道丈夫有多么想生个女儿的,“旭尧,你说这话言不由衷你知道吗?”
叶旭尧头一次感觉到尴尬,轻捏了一下妻子的俏鼻梁,“就你这丫头不给我面子。”
林珑示意他坐近自己,半起身靠在他的怀里,“旭尧,我做了个梦……”
“梦到什么?”
林珑带着笑意诉说着梦中的情形,“如果成真了该多好?”
叶旭尧低头在她额头上一吻,“会成真的,相信我,以后我带你回苏州给祖父与岳父上坟,到时候你就可以向他们表示我们很幸福……”
“旭尧,真的可以吗?”
林珑开始期待,抬头看到丈夫的脸色十分的笃定,莫名的,她就是相信他。
伸手揽上丈夫的腰,她打了个哈欠,“我等着。”
叶旭尧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眼里柔情万丈。
想起苏州城相遇的那个雨夜,他的微恼却化做此时的庆幸。
此生遇到你,真好!
生活在继续,他们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不同的新篇章,幸福如同花儿一样,灿烂绽放。——全书完
------题外话------
纵有千般不舍,也会有走到终点之时,本文正文已完结,番外会陆续送上,期待番外的亲爱的们请耐心等候。
嫡妇是某梦码字历时时间最长的,期间有放弃有坚持,想来不胜唏嘘,如若没有你们的支持与鼓励,就不会有嫡妇的完本,万分感谢每一个支持与鼓励某梦的读者!
群么么~咱们相约下一本再见。
第四百六十六章结局(下)
言情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