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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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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景差点给转晕了,落地时身体又给人紧紧缠住,愣是直接摔在了地面上,把平整的地砖砸出了一道深坑。不等他缓过神爬起来,那只扣着他下半张脸的手便用力抬了一下,一张有点熟悉的脸庞猝不及防地贴了过来,柔软湿润的双唇贴在他嘴上,狠狠吸了一口。

清景彻底懵了。

虽然他以前经常被主人亲、表演时被饲养员亲,拍照时被女游客亲……可是这种感觉和那种不一样。从前那些人的嘴唇温暖又柔软,还带着鲜活的肉香气,在他嘴边一下下碰着,舌尖触到的空气里都是肉香,感觉是很舒服的。而现下这个吻却是简直像要把他的魂魄都吸出去,他胸中恍惚有种窒息般的错觉,喉咙干得要命,手脚也都感觉冷冰冰的,唯有唇间滚烫,流动着令人恋恋不舍的甘美气息。

那人的手从他肩上移开,缓缓滑到了下腹丹田附近,隔着仙衣似乎也能感觉到掌心灼热的温度。

那里……那里是他的罩门,绝不能让人碰!

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头顶,清景猛地清醒过来,一甩腿化成长达数米的金色蛇尾从衣摆下钻出,缠住那人的双腿狠命往外一摔。

那人整个给他拍到了地上,上半身几乎都埋进了碎砖石里。好容易才坐起来露出真容,神色却依旧恬淡温雅,竟是主持封爵大典的国王。他右手掩口低低咳嗽着,脸色苍白,两腮却像着了火一样涂满病态的嫣红。他的眼里也燃着暗色的火焰,抬眼望过来时显得眉眼前距离极近,显得眼如深潭,难以看透。

清景也捂着嘴跟他对视,只可惜眼长得太大、太剔透水润,再怎么低头抬眼也没那种威慑力。

但他的尾巴相当有力,稍稍加力绞了绞,国王的咳声里就夹杂了一丝痛楚的闷哼。他立刻咽下了这丝痛楚,露出和之前毫无二致的温文笑容,低声说道:“方才我一时失态,冒犯道友了。倾波不敢求道友原谅,但是……如今我身在道友掌控中,你是否能给我点时间,听听关于此界之事?”

这世界是够古怪的,可是能在这地方当上国王的中国修士更古怪。清景的蛇尾缠着他拉了回来,像刚才国王对他那样扳着对方的下巴,瞪大眼睛厉声盘问:“你刚才是在对我干嘛?为什么我跟被拍了花子一样?”

徐倾波放下遮着唇的手,用手帕轻轻擦去掌心血丝,先对围上来的士兵摆了摆手:“我和雪原公爵有些事要说,你们去把花园整理一下,不许任何人打扰我们。”回过头来又对清景笑了笑,诚挚地说:“我方才举止唐突,道友未必肯再随我到房内商谈,咱们便到花园里坐坐。那里视野开阔,说话不易偷听,我也好给道友讲讲我等前辈飞升者对这个世界的了解。”

清景看他喘口气就要吐血的模样,怎么也不像能打过自己的,索性答应了他的要求,只是并没放开这国王,而是把自己的尾巴伸长了几米,用尾尖举着他挪到了花园。周围服侍的侍从和宫女看着蛇精绑架国王,竟然也都没吓坏,反而狂热地说道:“雪原公爵的能力居然也是变形!我还以为只有法尔弗克斯的翼龙法师能变形了,想不到我们维斯塔也有了这样的英雄!”

“法尔福克斯的英雄只能全身变形,我们的公爵却能光变下半身,比他的兽化形态更好看!”

“公爵该不会是和国王陛下一吻定情了吧?刚才听说要行使初夜权还害羞得要逃跑呢,现在居然这么亲密地抱着国王陛下……”

“雪原公爵来得真是时候,这次神战我们有公爵级的强者,陛下也用不着再拖着病体上阵了!”

“不会的,陛下一定会亲自上阵,不然就不能赢得回到神域的机会了!”

侍从们躲在花园外窃窃私语,议论的对象却在蛇尾巴上一上一下地颠簸着,吃尽了苦头。

这座花园被修剪成了迷宫式样,周围是一条条用常绿灌木隔出来的小道,有时从外面看着是通途的道路走到半路就会出现一道花墙挡道。所以清景里里外外绕了好几趟,他尾巴上的国王倒挂着甩啊甩的,好容易咽进去的血又吐出了好几口,走到花园中间时,脸颊两侧的嫣红已经完全消褪,和其他地方一样苍白了。

花园中央有两架缀满鲜花的秋千,清景把国王扔到其中一架上,自己慢悠悠地爬上另一架,比法宝更有力的长尾一下下在地面上抽着,尖尖的下巴朝他一抬,冷酷霸气地甩了一个字:“说!”

国王右手扶着缠满花朵的秋千绳,侧脸倚在胳膊上,闭了闭眼,缓缓说道:“道友可曾感觉到,这个世界没有灵气的存在?”

这还能感觉不到吗?不要避重就清,先交代你跟我耍流氓的问题!清景用一个白眼儿精简地表达了上述内容,国王轻咳一声,把话题引上了正道:“道友可知,这个世界不仅没有灵气,还会反过来吸取修士的灵力?我在这世界呆了二百年余,在这个维斯塔帝国前前后后见过数十位误入此界的修士,可是如今还在的,加上道友也只有六人。”

清景眉心一跳,尾巴甩在地上的动作不自觉地改成了推。秋千轻轻摇动,他握着秋千绳慢慢消化这段话,许久才开口问道:“你是说,你是因为被这个世界吸光了灵气,所以破罐破摔,打算在临死之前放弃保存多年的*(处)师(男)之身?”

国王又咳嗽起来。

这回他不敢再说那些玄虚听不懂的东西了,以最浅显的说法解释道:“我体内的灵气已经被这个世界压榨到了极限,方才碰到道友时,就如久渴之人碰到了甘霖,一时神智失控,忍不住吸取了道友体内的灵气,望你见谅。”

清景自己也正体会着这种如同身在沙漠里,全身上下都干得要命的感觉。想想国王在这鬼地方生活了二百年,也是有点值得同情,便放过了他这点冒犯,尾巴尖地一下下荡着秋千,问起了他最在意的问题:“我怎么才能离开呢?是不是得找你开个通关文牒?”

徐倾波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哪有这么容易离开?这世界前前后后困住过那么多大能,都是能从各个小千世界修练至飞升的强者,可是其中能通过神战离开的不过廖廖数人。而且,神战的胜利者说是能回归神域,谁又能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儿,有什么归宿呢。”

“神战是什么?等等,你说的神战,是不是跟神殿里站着的那个,会洗脑的雕像有关系!”简直是一定有关系,要不他觉着那神不是个好神呢!

“洗脑?”徐倾波对这个词不大熟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每个飞升者被送到这个世界时都是在神殿里醒来的。在那里会有神官为你施行洗礼,洗礼中,那座神像会侵入你的识海,让你发下永远效忠他的誓言,至死……”

他唇间又渗出一丝鲜血,低头忍耐了许久才重新开口:“这个世界就是‘神’所创造出的斗兽场,我们这些飞升者就是在场上战斗,供他取乐的工具。我猜测,就连这个世界的运转,都是从我们这些人身上抽取灵力维持的。每隔若干年就会有来自不同世界的飞升者出现在各国的神殿里:修士皆在维斯塔,战士和法师则在欧若,肥壮的异种龙族与精灵生在法尔福克斯,小千界天生神灵会到都铎,巫师生在萨落灵,幽灵鬼道修士都生在文德斯……”

“新的‘英雄’诞生后神战便会开启,六个国家的‘英雄’都要到大陆中央的神殿对战,几乎是不死不休之战。胜利者可以进入神域,失败的国家则必须献出祭品安抚神……”

还要活人当祭品,这是什么邪神啊!清景的眼睛被怒火烧得明亮慑人,尾巴照着徐倾波那架秋千缠了上去,尾尖儿在他手上拍了拍,忍着怒火安慰道:“你放心,我是诸天万界之旅节目主持人清景,我们新闻人就不怕这种恶势力!等我离开这里,一定会曝光这个邪神的恶行,请万仙盟的合道大能【沈老师】逮捕邪神,还你们这些飞升者一个公道的!”

国王扯了扯嘴角,虚弱得连个真正的笑容都维持不住,右手紧抓着秋千绳支撑身体,半张脸都压到了蛇尾上。清景看着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倒是有点为自己刚才不依不饶地把他拖到花园的事愧疚了,尾巴又往他腰上缠了缠,跳到地上说道:“你还行吗?我先带你回去休息吧。”

国王摸了摸他乱颤的尾巴尖儿,温文尔雅地拱手行礼:“如此,有劳道友了。”

☆、第44章

国王的身体不太好,饶是一路都是被蛇尾巴缠着举回去的,还是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必须躺下休息了。清景觉得不该太打扰一个病人,于是主动告辞:“你歇你的,我去花园里随便找个树荫或是凳子下面就能睡,不过吃你两只鸽子不要紧吧?”

道士老师养的那只肥鸽子没吃上,能吃只小点儿的也行啊,这宫里满地都是人养的鸽子,看着肥肥嫩嫩的,应该挺容易捕食,味道肯定也不错。

徐倾波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他趴在花园里的石头长凳下,捧着只鸽子啃得满脸鲜血的模样,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房里一个仆人都没有,清景看他咳得透不过气来,于是自己倒了杯茶水来喂他,老气横秋地教训道:“你这有病得好好吃药啊,天天吐血怎么行?就是没有对症的药,起码也得补充点维生素和矿物质,还有红枣、阿胶……”

国王歪了歪头,用咳得泛起水光的眼睛盯着他,嘴角浅浅勾起:“道友出身的那个小千世界想来十分安定平和,修士多为磊落君子,才养得出道友这般纯良豁达的性子。道友如此关怀我,我也不能让你平白吃苦……我先叫人送上晚饭来,陪我一起用饭如何?”

这个必须可以。

国王从床头拿起一枚摇铃摇了一下,外面就有一串侍从进来,就在国王床上支了张小桌子,捧着银盘盛着的菜肴放到桌上。清景也被国王邀上了床,两人身下是华丽柔软的欧风大床,手里拿着纯银的刀叉,却像东北人一样盘腿儿坐在炕上连吃带喝。

国王每顿晚饭能有十几道菜,但他大概胃也不好,几乎都是浅尝辙止,清景就把人家吃不了的肉类都拨过来吃了。这些菜肴做得都十分精美,还按他的要求增加了烤鸽子、炖鸽肉和鸽子派,菜里面放了许多他从未尝过的调料,炖得香浓滑口,就是尝不出太多鸽肉本身的香味,有点让人遗憾。

他吃着吃着,就想起了沈老师做的原味烤肉和清蒸鱼。沈老师做菜时虽然没赶上好环境,调味都比较简单,可火候完美、食材新鲜,比起这些经过太多加工的东西更合蛇的口味。有了回忆里的美味对比,他的下刀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吃得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兴奋了。

徐倾波敏锐地发觉了,撂下手中刀叉问道:“吃饱了?还是不喜欢?我叫人再做些别的……”

清景摇了摇头,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不用了。我就是有点感慨,人啊,在满足了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之后,就会产生更高层次的需求。比如我饿的时候就想吃鸽子,吃了这么多肉,肚子饱了,就开始需求沈老师……”

要是能就着沈老师吃,估计照原样再吃上十盘没问题!沈老师身上原生态的纯粹香味,还有热乎乎、颤微微的肌肉,软嫩的小肚子,柔滑的飞羽,只要想起来就想咽口水。可惜自从那天他突然着起火来,两人之间就断了联系,只留给了他脖子上这块摄像镜头。

清景失落地拿出镜头来摸了摸,嗅了嗅上头残留的气味,又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石头上完全没有肉味,可是温温热热的,也蛮光滑,有点像鹦鹉味的棒棒糖,舔了也不会化……

他不知不觉地把摄像头含进嘴里,舌尖沾着石头上的气味一下下伸到上颚附近——那里是他原形时的犁鼻器所在,化成人后虽然只有平坦的上颚,但分辨气味的功能还在,而且可以直接把摄像头推到上面滚来滚去,闻到的气味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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