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严厉的呵斥声传到江边,沈意背影一颤,不自在地环起双臂。
傅新词默了片刻,道:“你现在知道我在做什么了,可以走了吗?”
蒋云澜却没理他,而是用手掌抚过一侧头发,将散落下来的一根发丝贴合。
再开口时,声音依旧冷硬。
“他是沈校良的儿子吧?”
傅新词眼一低,并不想废话:“你别什么都调查清楚了还来问我。”
蒋云澜侧眸看向窗外的青年,道:“你跟他走太近了。”
“你管我?”
“我劝你好好说话,管不了你,我起码还能找他谈谈。”
这个“他”指的是沈意,几乎准确无误挑断了傅新词最细的那根神经。
“你敢找他试试。”
“如你所愿,我不管你,你也管不着我。”
“凭什么?那是我的人!”
“……”
蒋云澜愕然张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傅新词,好半天,气笑。
“你的人?你们已经到这种地步了?看来我还是来晚了。”
“嘭!”的一下,傅新词没收住力气拍了下车顶。
他神色冷峻,盯着蒋云澜的眼睛:“我不管你想干嘛,但别去打扰他。”
蒋云澜嘴角挑着狠厉的笑意,不偏不倚对上傅新词的目光。
母子俩的眼神中有着如出一辙的偏执和坚韧。
“那要取决于你怎么做。”
沈意虽然隔着距离,听不清傅新词和蒋云澜的对话,但他听得出两人言辞激烈,似乎要吵起来。
他咬了咬下唇软肉,整个人如梦初醒。
每每看到蒋云澜,他都有种“这才是现实”的顿悟。
现实是什么?
经历过上一世的沈意自认为比谁看得都清楚。
年少时,他梦想申请一所好学校,或许毕业后还能邀请上自己的小狗,一起去天边的云朵下打滚。
可家中产业一夜倾覆,他一下子失去所有,天边也成了遥不可及的距离。
大学毕业,他捡到纪眠,以为这样一个小生命是特意降临来温暖他的人生。
可最后证明,他以为的父子亲情,不过就是一场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
从姑城搬回盛海,遇上来博物馆做活动的傅新词,散场后两人鬼使神差开了房。
然后沈意用了半年多时间才搞清楚,原来他们在交往。
就在沈意以为可以重拾年少时的梦想时,蒋云澜出现,说傅新词是傅家唯一的子嗣,未来还是要结婚生子。
现实就是一旦有了所求所愿,就会想方设法叫你失望。
沈意唯一庆幸的是,他现在无所求,无所愿,也就不可能再失望第二次。
他不想再等下去了,有点傻。
沈意来到身后保时捷的副驾驶座旁,连门都没开,直接从敞开的车窗里捞出外套,然后朝广场另一边的马路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