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军户只要是个人就都穿上了棉衣,有一些老人更是浑身上下都是厚厚的棉花衣裳,他们还不用干活,每当日头出来的时候,就会拿着板凳出来,找个背风的地方坐下,乐呵呵的看着不远处吭哧吭哧干活的道兵。
“听说杨将军跟燕大人吵了一架,从作坊里拿走不少棉衣,回头我们就有棉衣穿了。”棕猪拿着铁锨,把碎石铲起来,大汗淋漓的擦了把脸上的汗,“没想到今年竟然有棉衣穿啊,听说棉衣很暖和,穿着都不能去校场打熬身体,也不能干活,不然会热。”
“棕猪你还不知道?有个幸运的家伙已经有棉衣了,就是今年成亲那个。”
“是壮哥他爹吧?”棕猪往手上吐了口唾沫,继续铲碎石,又冲着另外一边沉默干活的道兵喊,“你有棉衣咋没穿出来啊?”
那道兵露出憨厚的笑容道:“穿着热,我放在家里呢,等歇息的时候再穿。我的棉衣是旭哥儿缝的,比杨将军从作坊里拿的棉衣更厚呢。”
“炫耀啥,我们都有棉衣!”棕猪大吼。
在边城田地寸草不生时,道兵穿得衣裳最好也不过是兽皮而已,那些产量极少的棉花他们根本就见不到,那是京中达官贵人才能用的东西。
如今边城棉花田一片一片,即便是冬日都照常绿油油。
作坊里的棉花堆积成山,织出来的棉布一匹一匹的运上火车,卖出大笔大笔的银钱,换来一袋一袋的粮食。
而边城军户不用买棉花,作坊里会送许多,棉布的价钱极低,以至于家家户户都能用得起棉布,以至于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冬日里的日子竟然不再那么难熬,天寒地冻的时候也不用躲在家中了,而是大大方方的出来,反正穿着棉衣也不会很冷。
“大家都加把劲,上午把这块地方清出来,下午把地基挖好。”棕猪抹了把脸上的汗大吼。
“哎。”阮端熙把石头扔到一边,一下子坐到地上。
他身上的皮毛缝的衣裳早就脏的不成样了,泡了冷汗又被寒风吹干,硬邦邦,还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气味,然而他除了这件皮毛衣裳,没有别的衣裳可以御寒,也就只能继续穿着。
只是他心中越来越不平衡。
这些跟他一起干活的汉子们,就因为来自边城大营,不但每日里都有一个红烧肉罐头补贴,竟然还有棉衣穿,非但如此,这几日阮端熙听着棕猪嘟哝,还知道这些道兵竟然还有别的补贴,看病更是几乎不用花多少诊金。
这样的日子过得简直比他还要好,阮端熙心中不平。
想他也是荣华富贵,绫罗绸缎加身,家中仆役无数,京中有名的神医也不是没见过,就连宫里的太医也是见过的,然而到了边城,他过得日子竟然还不如普通又粗俗的道兵。
他从来都是人上人,怎能这般堕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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