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后,暴君愈发冷戾嗜血,原主囚在深宫中,被百般折磨折辱,哭得嗓子沙哑。
真惨。
更惨的是,齐宥因为和原主同名,穿进了书里。
想起原书里令人窒息的情节,齐宥笑容凝固在嘴角,忍不住对萧朗吟退避三舍。
身畔的萧朗吟一怔,挑起轩朗的长眉:阿宥,你有心事?
齐宥没想和他交心:无妨,夏天总有些犯困,走神了。
萧郎吟正欲说话,一个俊朗少年凑到齐宥身边,勾勾唇角:二位,放学一起去春风楼听曲儿啊!
萧郎吟看向他:怎么,九朝懒得糊弄你父亲了?
魏九朝的父亲刚从南京调任到京城内阁,为了给初来乍到的老爹留个好印象,魏九朝开始规规矩矩重新做人,每天和书本相亲相爱。
不是懒得糊弄,是放下伪装和我老爹坦诚相对。魏九朝呼一声打开折扇,耸耸肩道:你们去不去?听说春风楼里新来的琴师是从排云台出来的,有排面吧?
排云台!!!
齐宥指尖一颤,忙垂下眼眸。
排云台是暴君雍炽的别宫,雍炽生性喜欢射猎纵马,因觉得宫中拘束,特修筑耗资颇巨的排云台,台中有射圃有马场,暴君经常和锦衣卫切磋功夫,时不时还会传有名气的伶人唱个小曲儿。
至于是真的听曲儿还是日夜欢好,自然无人知晓。
久而久之,在传闻中,排云台成了暴君纵欲嗜杀的不堪之地。
旁人闻之胆寒的排云台,在少年人眼里却满是猎奇和兴奋。魏九朝话音一落,周遭登时嘘声四起,少年们纷纷围过来探听情报。
魏九朝揽住齐宥脖颈邀请:阿宥也一起去看看?
我不去了。齐宥垂下眼眸,压住书本,做出困得不行的样子:在学里练练字便回家补觉去。
齐宥的毛笔字出了名的大,大到辣眼睛,几人闻言笑成一团:你那字是该练练,但也别太难为自己了。
对对对阿宥你悠着点练,也省点墨水儿。
齐宥气咻咻的把打趣他的同窗们推出门外,看到他们走出太学门,齐宥才松口气,在位置上坐了半晌,缓缓从书本里拿出灿若朝霞的排云令。
不知是谁开始传言,说是暴君只要看到可心意的少年,就会下一道排云令把人强掳过去。
齐宥的父亲是御史,向来眼睛里揉不进沙子,前几日刚揪住排云令写奏疏讽谏暴君,结果没几日,排云令就落在了自家儿子头上。
想必此刻,国子监外头已经有人在接应他。
齐宥苦中作乐的想,若他还能回来,同窗们倒可以向他打探排云台的情况,也不必舍近求远了
他穿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有余,每天都在担忧看到这玩意儿,甚至在梦中看到都会吓醒。
如果说这本书是齐宥的噩梦,那这张令就是噩梦的开始。
毕竟书中的小公子就是被暴君一纸邀请送至排云台,从此成为暴君的掌中物。
记得当时作者更到这章时,读者都在文下面嗷嗷狂叫说刺激,连他这个小GAY也嘴角上翘,还连夜打赏作者!
结果他毫无预兆的穿到了这小公子身上后,就再也笑不出声。
还好他穿书过来时此处剧情未开始,在长达一年半的时间里,齐宥都安安分分在国子监念书,和同窗们玩乐吐槽,熟悉古代环境。
其实齐宥表面笑嘻嘻,心里紧张得一逼,连出门都带个小帷帽,唯恐被暴君盯上。直到今日看到那张排云令,才知道该来的避不开
往昔所有的清贵优雅都是在为日后屈辱的剧情做铺垫齐宥睫毛微颤,排云台巍峨高大,能封锁所有的求救声,这意味着他将完全被暴君掌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齐宥深吸口气,大步迈出课室。
夕阳低垂,国子监门口,平日接他放学的小厮已不见踪迹,只有两个身着箭袖衣衫的男子站在黑漆马车旁躬身等待。
齐宥停下脚步,心陡然一紧。
那两个男子也瞧见了齐宥,身着圆领袍的小少爷面带桃花,皮肤薄而透,如春夜的清亮月色,让人移不开双眼。
怪不得是皇帝下令要找的人。
他们上前一步,声音温和却不容违逆:是齐小公子吧?时间不早了,请快随属下上车。
齐宥呼吸一滞,身侧的手轻轻握拳,他回头看了看国子监的重檐碑亭,终究垂下眼眸,沉默的提袍上车。
马车轱辘轱辘朝前行驶,齐宥坐在密不透风的马车中,心思纷乱。
其实按照原书中所写,暴君也算得上是所向披靡的枭雄。
身为先帝嫡长子,他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十四岁那年,太子雍炽随父皇北上亲征,两人双双被蒙古骑兵所擒。蒙古条件恶劣,人也凶蛮,半年后先帝死在了蒙古,当时人们嘴上不说,心里都认为,十几岁的太子殿下再也无法回到故国了。
雍炽却在雪夜持弓突围而出,从蒙古骑兵手里厮杀出血路,一人一马撞开了京城城门。
暴君归来后,立刻从刚继位的弟弟手中夺回皇位。此后,雍炽凶悍狠戾的练兵,一年后荡平蒙古,收复燕北十六州,还顺手屠了几座城。
那一年,暴君刚满十七岁。
仗打得漂亮,朝野上下满是赞颂之声。
脱戎装,入庙堂,众臣都以为雍炽会重整山河,从此,君主年少有为,王朝中兴在望。
然而暴君让所有人失望,他恣肆嚣张,甚至在大臣奏疏时,竟歪躺在龙椅上爱抚膝上的奶猫,满脸戏谑不屑。
本朝大臣讲究官体,哪儿能受得如此侮辱,当时有个阁臣觉得皇帝年幼,自作主张担起了管教君主的重任,派太监把那只奶猫偷出来亲手溺毙了,还写了封折子,劝诫皇帝莫要玩物丧志。
那阁臣借此名扬天下,结果没多久,暴君直接把豢养的东北虎带上朝,笑着扔给这两人一把剑道:朕知卿想做忠臣,朕近日沉迷此物,特赐剑于你,请即刻斩杀,为君除害。
之后血漫朝堂,二人惨不忍睹。
自此后,众臣皆知雍炽的暴戾冷血,不敢把他当十几岁的少年拿捏,而是把他当战场浴血的杀神供起来。
不待齐宥细想,车窗外已听传来太监冷漠的声音:小公子,地方到了,您请下车。
此时夕阳已坠,已到掌灯时分。负山临水的排云台檐角耸立,笼罩在如墨的沉沉夜色中,一眼望去,令人心悸。
齐宥站在马车旁,周遭的侍卫们用盯猎物的眼神锁定他,生怕他凭空消失一般。
晚风吹拂起他的发带和衣摆,明明是夏日,齐宥身上却直发冷,他垂头道:公公,我没来得及准备换洗的衣物,怕是多有不便。
小公子放心。太监笑吟吟道:台中都已为您准备妥当了。
您只准备好能经受蹂,躏的身心便好。
齐宥脸上的笑挂不住了,这一刻他无比热爱学习:公公,我后日还要去国子监上课怕不能久留。
太监笑着道:若陛下恩允,自然会放您回去。
说话间,太监侧目打量齐宥,只觉眼前小公子清亮的眸子如含星光,懵懂俊俏得让人心疼。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