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诉安从被掳走到醒来,过去了足足两个小时。
另一边的谢无偃,自然不可能平安无事。
他早就被谢家接走,被关进了谢家某个别墅的地下室里,现在更是满身是伤,只有脸和胳膊上干干净净。
毕竟这都是要裸.露出来的地方,万一再放出去,引起什么关注可就不太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
谢盛政并不想再把谢无偃放出去。
他看了白家那小子提供的信息,虽然极其模糊,但的确提起了他心中的警惕,他想了又想,最终不得不承认,他之前是有那么一丝疏忽。
他一直把谢无偃当做一个比普通小孩要聪慧的未成年,但也没真的把他当什么天才,不过他父亲已经训醒了他,在这事儿上,的确是宁可谨慎得过头,不能错漏一丝。
所以,这次如果真的什么也问不出来,保险起见,他也准备让小畜生无声无息地死掉,去见他那个丑娘,还有外公。
如果实在不能弄死,就永远关起来。
反正那个小畜生别想考什么大学,更别想离开谢家。
毕竟,他谢盛政可没有给自己找麻烦的习惯。
谢盛政端起面前精致华美的茶杯,悠闲地轻呷一口,极其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狠色,随即就被慵懒替代。
三爷。
门外突然响起一道恭敬的声音。
什么事儿,说。听出这是赵升的声音,谢盛政无甚在意,谢家除了三个处理谢家内外事务的副管家,还有两个正管家他父亲的左右手以及他的左右手,只需给他们处理一些秘事。
赵升就是这两个正管家之一。
谢......他想见您。
赵升没有说出谢无偃的名字,他知道谢盛政厌恶。
想见我?
谢盛政嗤笑一声,他想见我,我就见?
赵升没敢说话。
这次问出什么来了吗?
没有,这次我什么手段都用了,也没有发现他和以往有什么不同。赵升低头,但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道:不过在我给他看关于那个时诉安的囚禁视频时,他的反应稍微有了一点区别。
哦?谢盛政来了兴趣,那个时诉安就是,,
赵升接话:就是那个接近谢无偃,然后一直照顾他对他很好的青年,还是个京大学生。
谢盛政突然笑了,有点意思。
说完,他站了起来,眯眼看向窗外:这么多年咱们派了那么多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什么人都有,要么自己露馅,要么没成功获得信任,个别就算得到了那个小畜生信任了,也没弄出什么秘密或者特别有用的信息,这个时诉安,,不错,是个人才。
三爷,据调查,时诉安有可能是姜家留下来的人,但更可能是自由人。
自由人?就是说没有人命令他,他单纯因为同情那个小畜生就照顾了他?
是。赵升低头。
啧......谢盛政笑容隐隐扩大。
赵升,你告诉老闫,让他不要把时诉安弄死,如果那个学生真是自由人,最好把他争取过来,争取不了再送他下去。
是,三爷。
啊!!!
偏僻阴暗的地下室里,谢无偃终于发出了一声痛吼,背上满是血痕。
旁边拿着鞭子的胖男人露出一个笑容。
他就说么,再能忍的人也不能不觉得疼啊,折腾这小残废那么久,终于哭喊出来了,不然他得怀疑他是不是发虚,打人不够劲儿了。
可谢无偃哪里是因为这几鞭子发泄出声。
听着耳朵里隐隐发出的声音,谢无偃几欲僵硬,瞳孔微缩。
那从黏在赵升鞋边的微型传声器里发出的说话声,彻彻底底地证明,他一直以来,全错了。
凭借谢盛政对赵升的信任,以及他对谢盛政熟到不能再熟悉的认识,以谢盛政这样的语气和做事态度,他能百分百地确定。
谢盛政没有说假话......
所以时诉安
根本不是谢家派来的人。
不是......
不是!!!
所以时诉安一直以来,才会伪装得那么完美无缺,才会和以前那些人完全不一样,才会不管是眼神或动作里都不曾泄漏出任何嫌恶或排斥的情绪,才会一直那么真诚,坦然,关切,并且反应那么生动。
根本没有丝毫装出来的虚假死板。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在伪装!
他曾经一直以为,他这种残疾丑陋又遭遇了那么多年欺辱践踏的怪物,不可能受到老天眷顾,更不可能好运地遇到一个真心不嫌弃他并且关心他对他好的人。
毕竟那种人实在太少见了,几乎没有。
就算有......
那也绝不会是他这种运气差到顶的人能遇上的。
不然他怎么会遭遇这十几年来的一切?!
可是,现在证明他错了。
他居然真的遇到了。
可他却一直都误会了时诉安,认为他虚伪可恶,认为他不怀好意。
再想到之前赵升放给他看的关于时诉安的现状虚弱地躺在不知哪里的肮脏地下室里,原本白到几近透明的脸颊因为失血几乎没了活人气色,鲜红的血从时诉安的额角流到下巴,甚至在白皙的脖子上留下血痕,胳膊上是一道道的鞭印,灰尘浓郁得几乎要在窗户光线下织成幕布,时诉安单薄的胸口起伏地那么吃力,根本是随时可能会犯咳病,可在那种环境下一旦犯了,定然会咳得生不如死......
谢无偃骤然按住了胸膛,眼底闪过红意。
酸烈的痛楚从心脏深处疯狂涌出,淹没身上的和断腿上的剧痛,铺天盖地席卷全身,让他几乎窒息。
他从没有过感觉。
但是在痛苦的同时,他竟发现他对这种痛苦也很渴望。
因为他之所以这么痛苦,是因为他对不起时诉安,而这种这种对不起代表着时诉安......是真的在乎他,关心他,爱护他。
时诉安是真的,真真切切的存在,没有丝毫伪装,是他的。
是他的。
只是,唯一不该的是,他让时诉安受了苦。
谢家真的不应该。
不该去动时诉安。
谢无偃一向伪装得极其完美的表情隐隐碎裂,他盯着地上几滴血渍,眼底晦暗翻涌。
以前那些计划,他不要了。
哥哥......
等我。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