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稽见郑安平自杀心中大喜,他原本想用话挤兑郑安平逃跑,现在死无对证,就更可以把责任都推到这傻小子身上啦。
不过,对其属下的官兵还得做些工作:
“诸位都知道,如果作战失误,主将和部下全要受处分。
现在虽然郑将军以死赎罪,却还不能让你们得到赦免。”
秦法严酷,郑安平的部下自然畏惧,一齐哀求王稽:
“请将军替我们解释。”
王稽叹口气:
“论说我与郑将军情同兄弟不应出此下策,但若顾全他一人的名誉,就得坏你们上万人的身家性命;
所以只好,只好把他悄悄埋掉,回去报他失踪。
如此,他便有叛国投敌之嫌,你们就不必负责任了。”
郑安平的部下虽然知道这样冤枉自己的主将未免缺德。
但要保全自己,就只得昧着良心按王稽所教,回答了廷尉的讯问。
范雎虽然想到过,但并不能相信郑安平真的会为“报恩”而背叛自己。
怎奈王稽和官兵们所反映的情况都倾向于他有“卖路”的可能。
他又只身出逃,不肯回来辩解,范雎只得自己先把这个责任担起来,白衣跪在宫门外向秦王请罪。
秦王当然非常生气,下令把郑安平的家属全都抓捕入狱。
但看在往日情分上,对范雎还是法外开恩,还替他找了个开脱的理由:
“郑安平虽有叛国之嫌,尚无确凿证据。
范雎革职留任,继续处理丞相工作,并积极争取抓捕郑安平归案以戴罪立功。”
赦免了范雎的“连坐罪”。
听到这个消息,王稽长长出了一口气,可以完全放心了:
他知道郑安平永远也不可能“归案”,此案就成为永远不可破解的悬案;
至于范雎的下台,他认为“没事儿”,用不了多久便能官复原职,他王稽没给范雎造成任何损失。
就秦国来说,王稽是邯郸会战中的唯一受益者。
因信陵君的“馈赠”,现已家逾万金、富比王侯,吃喝玩乐,几代人享用不尽。
但他懂得:
以自己现在的正常收入和从地方官吏的搜刮,还达不到“上榜”的水平。
一旦陡然暴富,会引起“财产来源不明”的怀疑。
所以在一段时间内,他仍然含辛如苦地保持着平常的寒酸相,直到成为“悬案”后他才松了口气。
但只是稍稍改善,还不敢大把泼撒地享受。
然而,他的儿子王小稽却早就憋不住了。
老爹发了大财,还让自己守着金山喝凉水,真正岂有此理?
这种日子比穷的时候更难过,每天吃不下、睡不着,简直是度日如年!
早也盼,晚也盼,好不容易盼到“警报解除”,乐得他把手伸到王稽的鼻子底下:
“给我钱!”
王稽吓得往后连躲几步:
“你要干什么?”
“我不能总捧着金碗要饭吃!
身体肤发受之父母,你的钱当然也就是我的钱,我得吃好的、玩尽兴,才不枉你养我到世上来一回。
要不,发财有啥用?”
王稽叹口气:
“发财当然是为了享福,可是也得慢慢享,别太过于张狂,会惹人注意。
钱不是好来的,就得时刻加小心啊!”
可惜王小稽已忘乎所以,根本不理老头子小心翼翼地谆谆劝导。
他就好像褪了缰绳的驴蛋子,高兴得先在地上打几个滚儿。
然后一抖身形腾地跃起,一溜烟儿地撂着蹶子,跑得没了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