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知没想到自己也会被点到,眨巴眨巴眼睛,试探着说:“吴家琴瑟和鸣,吴夫人因丈夫逝世悲伤过度?”
夏天舒说:“她有什么话不敢让她女儿说?”
叶思睿点点头,“你真是敏锐。”又看一眼范知,摇了摇头。范知灰溜溜地落到后面与他的衙役兄弟们一起走。
“走吧,我们去蒙馆看看。”
蒙馆的三间屋子,一间是学堂,一间是书房,一间就是吴信天休息的屋子。叶思睿往吴信天死前待的屋子走去,这里还维持着他生前使用的样子,灯上的蜡烛已经烧尽了。地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夏天舒端详着血迹感慨道:“扎的真准,一刀毙命,神仙在世也救不回来。”
屋里摆设很简单,只有一条几案,一堆方凳并一张罗汉床。几案上放着一摞书,还有些粗劣的纸张和笔墨。砚台里的墨也干了。叶思睿翻了翻纸张,都很干净,没写什么。桌上丢的几本书无非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几本蒙书,还有《四书章句集注》。没有看到韵娘所说的和临县图志。
这倒奇了,难道是在书房中?“范知,你去书房找找,有没有和临县图志。”
“是,大人!”
“你看。”夏天舒突然指着桌子上。桌案边缘也有溅上的血迹,“这些血只有一半的痕迹,你看这一滴,就是一半,这边的血迹还花了,可能是不小心蹭到了。”
叶思睿细看果然如此,“也就是说,这里原来放着什么,凶手杀人时溅上了血,但是被凶手带走了?”
夏天舒把那叠纸拿过来看,“这纸很容易晕染,如果真的溅上血,就算隔了很多张也不会毫无痕迹。”他分出十几张纸来,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匕首,在指尖上一戳。“你疯了!”叶思睿一把抓~住他拿匕首的手。夏天舒的指尖慢慢透出一个血珠,他小心地滴在纸上,血色迅速地晕染。夏天舒抄起那叠纸,最后一张已经染透了。
一滴血就能如此,看来被拿走的不会是纸,那么会不会是那本不见了的方志?
叶思睿正待细思,却听到隔壁的学堂传来一群呜咽声。大家循声过去,马庐打头踹开门。“什么人?”
第56章无名白骨(八)
一群孩子,七八个,最大的也不过四五岁的光景,都跪在学堂里哭,原本还是压低的呜咽声,被他们一吓,很多孩子都开始放声大哭。
这些应该就是蒙馆的学童了,只是从这开蒙的年纪看,实在是耽误了。
叶思睿说:“你们是来悼念吴先生的?”
孩子们可能根本不理解悼念的意思,七嘴八舌地说:“吴先生走了,没人给我们讲学了。”“我想念书识字!”“吴先生去哪儿了?”叶思睿想说叫他们父母送他们去县学,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县学选的是生员,名额有限。松和书院倒是没这么多讲究,可是但凡在书院读书的,不说通读四书,开始治经,至少也得识文断字。这里还有很多孩子年纪这么小,还是刚刚开蒙的,怎么去书院跟别人的进度呢?
叶思睿心里迟疑,那些孩子每个人都在说话,吵个不停,还有人在哭,混在一起热热闹闹。孩子声音不大,可是哭声尖细,直钻脑门。马庐和四个衙役也束手无策,刚刚黑下脸想拔刀吓唬人,看见他们的两个孩子就哭得更大声,又不能真动粗,别提多狼狈了。
“好了好了,你们别哭了。”叶思睿提起音量大声说,“我给你们讲学!”他音量不够大,被纷杂尖锐的哭声盖过去,只有周围几个孩子听到了,迅速安静下来。叶思睿又扬声说:“听到没?别哭啦,我来给你们讲学!”孩子们都安静下来。“你们先到各自的座位上去好吗?”
学堂里有很多座椅,孩子们果然各自回座。“你们先忙你们的。”叶思睿跟马庐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走到前排,“吴先生给你们讲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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