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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和敌国太子联姻的日子——乔陛(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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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舅的孙子的堂兄是太子近侍的朋友,听说,大都还有援兵未到,否则也不会死守不退,殿下突然提出联姻,除了盛传的对长公主一见钟情,其实还有这个原因。

你是说,蛰龙城的秦易?他与大梁太子发生龃龉,早已与大梁翻脸,怎么可能再去支援大都?

这我就不知道了。

咸笙平日里是最讨厌吵闹的,皇室办喜事,虽然比普通百姓好很多,但到底是婚礼,这么多人你一言我一语,还是让人头大。

他平日便精神不济,今日又一大早给从被子里挖出来,更别想有好精神了,开脸的时候疼的差点儿掉下眼泪,精神了一会儿,开完了又开始病恹恹的,被按在铜镜前梳妆时总想睡觉。

今日来给咸笙开脸梳头的是专门请的全福妇人,嘴巴很会说,几乎一个动作一句吉祥话,其他人就守在一旁,等她完毕。

她叽里咕噜嘴巴几乎都没停过,咸笙略有些烦躁的皱眉,渐渐有点儿恍惚,打起了瞌睡。

北晋宫里来的裘嬷嬷就守在他身边,目光从进来就一直在悄然打量他,虽然脸上始终挂着和善的笑,心里却在暗中评判咸笙。

她是皇后的身边人,此次太子以十城求娶梁国公主,早已在北晋传的沸沸扬扬,宫里也没能避免,皇后特别让她来看,这大梁公主究竟是有多倾国倾城,能换湛祯一句江山易改,美人难得。

真说起来,论姿色,咸笙的确够美,开了脸后,更是肌肤光滑犹如凝脂,但或许是因为久病在床的原因,他眉宇间隐隐带着一些恹恹的病气,这大喜的日子,没见他脸上有任何喜色,长睫毛一垂,安安静静的显得还有些忧郁。

她心里便有些不悦,见咸笙梳着头都能睡着,更是眼神一暗,忽然上前一步,拧了他一下。

咸笙惊醒,下意识捂住被拧痛的地方,还没扭头,就被人按住脑袋:公主别动,快好了。

陪在咸笙身边的除了如意,还有一个叫月华的姑姑,她是莹露的双胞姐姐,自幼跟在魏皇后身边,此次跟来,是因为魏萱放心不下咸笙,如意又太年轻。

两人都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如意见状要呵斥,又被月华扯住,她走上前,借着跟咸笙说话,挡在了裘嬷嬷面前,防止咸笙再被欺负。

咸笙如何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远在异国,也不好得罪皇后,只能把委屈吞了。

终于收拾完毕,裘嬷嬷命人捧来了凤冠,月华却阻止了:凤冠太重,公主身子弱,等花轿来了再戴也不迟。

稍后花轿到,所有大门都要打开,哪里来得及?

不过就是戴个凤冠,披个盖头的事儿,不会太急的,嬷嬷忙这么久也累了,喝口茶。

月华递茶,她却油盐不进,但这玩意儿这么重,月华也一直没有退让,她俩你来我往,咸笙脑仁儿疼,便闭目养神。

裘嬷嬷眉头又深深皱了起来。

外头传来吹吹打打与炮仗的声音,裘嬷嬷厉声道:花轿来了!赶快戴上,你们几个,去把所有门全部大开,通了福气,万事顺利!

这些人吉利话张口即来,月华这才不慌不忙的取来凤冠给咸笙戴上,原本咸笙以为她是夸张了,一戴脑袋上才发现脖子都要抬不起来了。

紧接着,眼前一片暗红,他彻底失去了方向。

月华担心他脚下不稳出什么差池,又亲自扶着他出门,察觉到他的力不从心,又道:进了花轿,公主可以拿下来,等到太子府压花轿时再戴上。

她声音压的低,没给裘嬷嬷听见,咸笙没应,只是一步一晃,喘息都微微急促了起来。

进了花轿,咸笙便抬手扶住头冠,以给脑袋减轻压力。

这个轿子是十六人抬的,但比起马车来却不能算稳,猝然抬起来的时候,咸笙顿时一个没稳住倒在一旁,半天才勉强爬起来,重新扶正脑袋上的凤冠,手抬酸了换脑袋独自承受,一来二去,额头出了细密的冷汗。

大梁虽然势弱,但到底有着四百年基业,一干陪嫁用品都彰显着大国风范,三天前进城由一辆辆马车运送的嫁妆,在此刻被接亲队纷纷抬了出来,跟在花轿后头,延绵不绝,让人叹为观止。

都说南国产业丰厚,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不然怎么说江南富甲多如牛毛呢?

看这嫁妆,我倒觉得公主嫁来有些委屈了。

小心太子听到砍了你!

热热闹闹的议论声中,咸笙却在花轿的颠簸里开始犯恶心,他勉强克制着,但一大早就起来折腾,又困又累的情况下,他也不知自己是昏了还是睡了,总之短暂没了意识。

北晋太子大婚,皇上皇后也都纷纷到了现场,今日来的都是京城勋贵,不是宰相就是将军,一人一句恭喜,湛祯含笑应了,神色可以看出来喜气,但却总是无意识的来回徘徊,频繁望着面前的街道。

好不容易把接亲队盼过来,他才停下脚步,驻足望向花轿。人人都瞧得出来,太子殿下急切渴望抱美人归的心情。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随着花轿到面前,有人唱诵:新娘下轿,万福带到

轿子压了下去,搀轿姑娘上前来恭敬等着,里头却毫无动静。

湛祯走上前,月华率先反应过来,急忙冲上来,道:公主?

轿子外头喊了几声,还是毫无动静,不少宾客已经悄然息声。

湛祯含笑的神色微微一凛,大步走了上来,耳朵微微一动,听到里头有了动静,还有非常紧张的喘息声。

咸笙刚刚惊醒,发觉轿子不晃了,外头一片安静,正忐忑不安。

湛祯意识到了什么,神色缓和,轻声道:公主是想要孤亲自来牵?

有了声音,咸笙终于确定是到了地方,他身子前倾,掀开轿帘,看到了一只伸过来的手掌。

湛祯的手。

咸笙心情复杂了起来。

他一露面,周围立刻又重新恢复了热闹:哈哈,原来是新娘子耍小性子呢!

礼炮又响了几声,咸笙脑袋上有人撒了什么东西,湛祯道:公主?

咸笙不敢再耽搁,将自己的手交出去,忽然脚下一软,眼前黑了一瞬,身旁人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周围又是一阵起哄,咸笙抓着他勉强站稳,艰难道:我有点不舒服。

湛祯捏着他汗湿的手,道:孤扶着公主。

他也看不清湛祯的表情,只能信任他,同时掐了自己一把,强行打起精神,道:谢谢。

太子大婚不同民间,但北国民风开放,还是十分热闹,只是热闹之中带上了几分庄重。

耳边有人说起了吉利话,有人喊,有人喝,咸笙一路跨过马鞍,火盆,穿过两旁热情的客人,一路来到了前厅。

天地,高堂,对拜。

他的脑袋抬起又垂下,喉咙里是压抑的轻咳,也不敢太大声,可浑身却忽然一阵阵的出冷汗,眼前昏花,耳边的声音和眼前的画面都变得越来越遥远。

被他用力抓着的那根红绸,上方也都被他的手汗弄湿。

送入洞房

咸笙陡然一阵天旋地转,被人搂在了怀里,紧接着,身子悬空而起,他攥着那根红绸,戴着沉重凤冠的脑袋软软的靠在了湛祯的肩头,哪怕再不愿,还是彻底失去了意识。

湛祯抱着他离开宾客满堂的前厅,一路穿过走廊,如意和月华脸色煞白的跟着,后者又轻又快的道:好在拜堂完成了,殿下,进去可否允许公主将凤冠取下,吃点东西,这一大早的,他滴水未进,早晨又醒得早,方才在轿子里定是昏了过去,绝对不是故意让殿下难堪的。

湛祯神色冷淡,一言不发。

月华拿不定他的心思,越发紧张。

如今他们来到大晋,可一切都要仰仗这位太子殿下,若是惹他生气,公主的日子绝对不能好过了。

一路到了房门前,有人为湛祯开了门,他却冷冷道:都不许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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