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笙立刻推他,自己挪到一边儿去坐,抬手抹了抹嘴唇,表情郁闷。
马车很快到了太子府,湛祯先他一步下车,等他露头,又亲自把他抱下来,却不松手,边朝屋里走边让人赏了车夫。
车夫不明所以,但还是欣喜的连连告谢:多谢太子殿下赏赐!
被他抱在怀里的咸笙脸色变了几变,对上他的目光,心里头小火一阵一阵的冒,他再次板起脸,道:我要自己走。
雪地路滑,万一摔了公主。
湛祯脚程很快,直接带着他进了内室,暖烘烘的温度扑面而来,咸笙刚被他放下来,就打开从车上拿下来的酥点,拿手帕裹了几块,递给了如意,对月华道:如意今日为我受了委屈,麻烦姑姑带她先去上药。
两人行礼退下,咸笙回到桌前,见湛祯一直盯着那酥点,以为他想吃,便故意盖好盒子收了起来:殿下若有事,就先去忙吧。
湛祯被他霸占酥点的小模样逗笑:看来公主极为喜欢这酥点。
咸笙又不搭理他了,他把大氅搭在屏风上,坐在床边,打开盒子,又吃了一块,瞥见他的表情,心头越发古怪:你总盯着我干什么?
这酥点乃是补物,原本还担心公主吃不惯,如今孤便放心了。
难道这东西是皇后专门给他做来调理身子的?
咸笙心里软了一些,漂亮的眼里染上暖意,道:改日再去多谢母后。
湛祯抢功:是孤让母后做的,公主要道谢,不如今晚好好伺候相公。
他三两句话不离那件事,咸笙心里没好气,但这酥点实在好吃,便多吃了几块,堵住了自己的嘴,防止一不小心迸出几句金陵雅言,得罪了他。
门口忽然有有人来通报:宫里荣贵妃派人过来求见太子妃。
咸笙还没开口,湛祯就道:撵出去。
那人犹豫:是带着礼物来的,说要当面跟太子妃道歉。
湛祯道:礼物留下,撵出去。
是。
下人快步走出去,看着那站在雪里的嬷嬷,道:太子妃休息了,二位请回吧。
那嬷嬷微微皱眉:贵妃娘娘也是爱子心切,一时糊涂才责罚了太子妃,如今她已经知错,还请小哥帮忙转告,这礼物,便请收下吧。
她言辞恳切,下人上前,勉为其难的接过礼物,道:回吧。
嬷嬷躬身,目送大门在面前关上,这才转身。
她身旁的撑伞丫鬟不满道:嬷嬷何必如此低声下气,不过是一个降国公主罢了,又是小辈,贵妃何等身份?怎么还罚不得了?
若只是皇后,娘娘自然不怕。嬷嬷神色复杂,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屋内,咸笙擦了擦嘴角的酥点碎渣,这酥点实在太合胃口,若非已经吃撑,他还能再来几块。
湛祯打开了荣贵妃送来的礼物,咸笙走来看,道:三百年的灵芝,她这礼赔的倒还算厚重。
她父亲考官前曾是一方首富,这点东西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咸笙心里奇怪:她到底是长辈,对我罚便罚了,怎么还专门来赔礼道歉?
父皇今日去她宫里,并非只因母后那一巴掌。
咸笙:?
湛祯把灵芝放回盒子里,目光落在他精致绝伦的脸上,笑意未变:你可知他平生最喜欢什么?
咸笙抿唇,我对他又不了解。
美人。湛祯眼睛盯着他,里头写满了贪婪:如公主这般国色天香的美人,他是最喜欢不过的,那日若是他去攻打大都,只怕公主此刻便是孤的小娘了。
咸笙张了张嘴,又羞臊,又觉得荒唐:你,不要胡说八道。
你怕什么?湛祯给自己倒了杯水,淡淡道:他虽喜爱美人,但却懂得取之有度。你如今已经是北晋太子妃,他只会把你做女儿看,若当真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他抿了一口茶,掀起眼皮,道:孤就把他杀了。
!
咸笙心跳加快,舌头差点没直接绷断:湛祯!你
他仓皇的朝外看了看,压低声音:你怎敢这般说话?
湛祯莞尔,完全没觉得自己方才说了如何惊世骇俗的言论:孤只是就事论事,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你这个人咸笙咳了咳,慢慢平复心跳。在他看来,晋帝并不是昏聩之人,否则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把北国发展成如今这样,儿子和女人哪个重要,他肯定还是明白的,虽然只有两回接触,但他的眼神里也没有让咸笙不适的东西,坦然的像自家父皇一般。
被湛祯两句话吓飞的理智回笼,咸笙确定湛祯说的话绝对不会发生,便彻底放下了心。
转念却又忽然觉得不对,北国重武,湛祯更是武学奇才,自幼备受宠爱,晋帝这么多儿子,只有他被立为太子,掌尽兵权,甚至能在私自拿十城为聘之后而不受罚,这其中除了他的能力之外,必然还有得晋帝喜爱的缘故。
换句话说,他们父子关系极好,湛祯再怎么放肆,也不该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尤其在大梁公主面前。
他朝湛祯看过去,抿紧嘴唇:你试探我?
湛祯的目光把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上扬:古有祸国妖姬,使君王不朝,若公主有心,挑拨我父子相残易如反掌,就没有丝毫心动?
咸笙的脸顿时冷了下去。
他一言不发的从桌前离开,钻进床帷,不理他了。
其实在嫁来之前,三哥曾经提过: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以笙儿的美貌与心机,若想把北晋搞得支离破碎,倒也不是难事。
但这话当场就被咸宁推翻:你疯了!笙儿是皇子,到了北晋,掩饰身份还来不及,难道还上赶着去送死?
说,说不准他们都断袖?
那也不行!笙儿被咱们捧在手心里长大,被迫嫁给湛祯已经是无奈之举,堂堂大梁公主,怎可以色谋事?更别说他身子又那么差你赶紧闭嘴吧!
我也就是随便一提
不用他说,这事也只能是随便一提,对于他们来说,咸笙能骗过湛祯,躲过新婚之夜就已经是上天垂怜,哪里还敢想毁了北晋江山,重振南梁之事。
咸笙自打来到北晋之后,也不敢去想其他事,毕竟他能活着一天,南梁就安稳一天。
他躲在里头息了声,湛祯又坐了一会儿,忽然开始不安起来,他抬步走过来,撩开床帷,声音轻柔:公主?
咸笙轻轻抽了抽鼻子。
湛祯猛地心里一咯噔,他慢慢蹲在床边,小狗一样趴在那里,不自觉的揪着手指,道:方才孤说错话了。
对于咸笙来说,他会有那般想法其实并不奇怪,毕竟南梁的确有提出过趁机分裂北国的策略,只是碍于他病弱又不是女子,只能勉强求得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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