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所以那次根本不是自己运气好,而是这个人,又救了他一次?
楚章绝望地睁大眼睛,像是在抗拒这个事实:我没有让你
唉,你要是死了,那这个愿望也就作废了嘛。鬼王轻飘飘地说,毕竟死人是不会许愿的嘛。
楚章蜷缩在地上,忽然爆发出了一阵惨烈的哭嚎。
他没有想到断绝殿下最后生机的原因竟然是自己,如果他当初能再努力一点、少受一点伤,在水里尽力活下来而不用人救
那殿下是不是就能通过这个机会,活下来?
他身上的鬼气再度凝实了几分,希夷看着这个鬼气的厚度,不由得在心里啧啧称奇。
果然是天生鬼王啊,这天赋真的不是常人能比的。
看着楚章用力抓住自己的心口,十指用力得仿佛要将手指活活插进皮肉里剜出心脏,他有些轻快的心绪也不知为何莫名沉了下去。
怎么哭成这样啊希夷有些不安地小声咕哝了一句。
楚章木然地看着前方,着鸦青色广袖长袍的鬼王微微歪了头看他片刻:看在你天赋非凡的份儿上,从此以后就跟着本君吧,当然,你不答应也行,本君这就把你打散了,扬到剑宗那个化灵泉里去,让你到此为止。
他的威胁说的漫不经心,语气里还有笑意,像是在说什么甜甜蜜蜜的情话而不是这样让人永世不得超生的毒辣话语。
我跟你走。楚章麻木地张嘴,我我不能
活着很痛苦,但是死了就会更轻松吗?
他不信。
他也不需要那种怯懦的轻松。
好孩子。鬼王笑眯眯地弹了下他的额头,锋锐如刀的鬼气凝成一线,直直捅穿了楚章的大脑,猝不及防的剧烈疼痛让楚章一瞬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双眼倏然化为厉鬼的深黑,一袭红衣浓重的要滴血。
他身上的鬼气强行被凝聚收敛,塞回体内,鬼王再弹了下他的额头,收回鬼气,楚章额头上便出现了一痕浅淡的朱红色纹路。
本君乃鬼蜮之主,道号希夷,你是本君的继承人,道号么鬼王琢磨了一下,就听见楚章声音沙哑地接话:元华。
希夷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眼里有点心虚之色一闪而过。
元华?嗯好吧,也行,那就元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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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蜮的鬼王座下有了个继承人,那位元华君,酷爱红衣,痴迷歌舞,性情喜怒无常,实力强悍,比起现任鬼王,那是个比恶鬼更像恶鬼的存在,不过倒是意外地合鬼蜮众鬼的眼缘。
不愧是天生鬼王啊
第一百零一次发出这样的感叹,看着楚章轻而易举地掌握人傀术,希夷翻了个身,身下压着的花枝落下簌簌的花朵。
鬼蜮里寸草不生,也没有时令鲜花,唯一能成活的就是由鬼血所化的红花,这花样貌平平无奇,胜在生命力顽强,一长就是一大片,还能生在树上、地上、水里,所以也被称为不死花。
希夷作为鬼王,灵力强盛,不必放血,他所经过的地方就会生出不死花。
楚章收回灵诀,面无表情地回身看他:君上。
希夷看着他那张硬邦邦的脸,不由得心虚地坐了起来。
楚章对着外人都很会笑,那种神经质的,疯疯癫癫的笑,但是对着这个将他抓回鬼蜮的师尊,他就总是一脸要死的样子,有着师徒的名分,他却从未开口叫过一声师父,总是跟着其他鬼随大流喊君上。
楚章厌恶他。
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或许是希夷见过楚章最狼狈的模样,看过他最深的伤口,也见过他弱小的样子,又或许只是因为希夷没有救邵天衡不论什么理由,没有救就是没有救。
这听起来迁怒意味很重,希夷却并不在意。
鬼王压根不是会去在意别人心理的人。
就算是自己的弟子,自己的继承人,希夷也对他没有多大的爱护之心。
只要不死掉,楚章受什么苦他都不会去管。
这对师徒,简直是怪异出了一种境界。
守候在外的鬼女笑吟吟地上前来:君上,听说海域的结界又有了动静,那位魔尊说不定又要跑出来了,您要去看看吗?
她的语气很轻松,说着这样的大事,却用着您要不要去看看热闹的神情。
他们的君上爱凑热闹,这是鬼蜮众鬼都知道的,他们也乐意让君上出去玩,君上能开心就好,至于会不会有凡人遭殃
管他呢。
鬼女笑眯眯地说完消息就退下了,走到外面,被一群鬼女拉住:怎么样怎么样,君上要去吗?
我也好想被君上带出去看看啊
你就别想了,被太阳一晒就化了,还要君上护着你吗?
一群鬼女吵吵嚷嚷着笑成了一团,最初那名鬼女忽然问:哎,说起来,瀛洲那个,现在怎么样了?
有人不屑地撇撇嘴,神情带着点鄙夷和嫌恶:能怎么样,还想着那个凡人呢!据说还怀孕了
什么?!怀孕了?
鬼女们惊愕地问:鬼和凡人,也能生子吗?
谁知道生下来的是什么东西!众鬼女谈论了一通,忽觉无趣,纷纷散开。
在宫殿内听到了外面全部谈话的希夷则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头:瀛洲?
他还没想出个名堂来,法则就落到了他身旁:我找到了两个气运之子!但是这回情况有点特殊
天道被转移了注意力:什么特殊?
法则说:这回的两个气运之子是紧挨在一起的,气息也十分相似,应该是双生子。
天道想了想:大概是什么道的?
法则没有犹豫:不知道,这个根本看不出来,还是得你自己上阵去抱一抱才行。我给你准备的化身里,也有一对双生子,就用那两个吧?
天道站起来:行,这就走吧。
临行前,他才想起来问了一声:是什么化身?
法则回答:一个是昆仑山太素剑宗之主,仙道魁首明霄剑主,还有一个是魔域至尊,掌控魔界数千年的魔尊鸣雪。
天道迈出的步伐一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