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皮糖在他头上跳了跳:它才不是醋包!
季礼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了走,把戎玉逼得往后退了几步,才低声说:这么晚了,别出门了。
戎玉向他伸了伸手:那你也先帮我把触手解了啊。
季礼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我不会,就这样吧。
他觉得自己精神体还是很聪明的。
对付这种人,就应该这样。
季礼想,戎玉未免也太狡猾了。
明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戎玉讨好他也没用。
可他白天说了那些,他还怎能生他的气,因为狐狸而跟他翻脸呢?
他满脑子都是小小的一只戎玉,半夜自己偷偷在角斗场房间抹泪的样子。
尽管戎玉没说他哭了,但他就是感觉,戎玉应该也哭了。
他应该是很难过的。
但季演不在了,狐狸也没有了,没人能去抱一抱那时候的戎玉。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给自己找足理由,就又能突破自己的下限,亲自来找戎玉了。
他想跟戎玉说。
没有狐狸也没有关系,至少会有他。
谁想到,刚一进门儿,这人就跟他说要去找季演未免也太过分了。
季演季演,那家伙除了早到一点儿,哪里比他强了?
季礼越想越酸,恨不得把戎玉直接偷走,把季演直接送回那个帝国军校、念上几百年才好。
却又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要克制自己,不能把戎玉吓跑了。
戎玉要是跑了,就去找那只狐狸了。
果然,戎玉问他:你这么晚过来做什么?
季礼轻轻拉住戎玉的手,找了一个最蹩脚的借口:戎玉,我做噩梦了。
戎玉这才发现,小少爷竟然罕见的穿着睡衣就出来了,睡衣是光滑柔软又轻飘飘的小衬衫,整个人都看起来冷淡却无害。
戎玉却也愿信,给了黏皮糖一个眼神儿,示意小家伙松开他,去倒了一杯热水:做什么梦了?
季礼说不出。
戎玉就愣了愣,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问:是不是我白天说的那些?
他表情下面,其实有点掩饰不住的小心翼翼。
季礼沉默了一小会儿。
我以后不说了,你别怕我。他又说。
季礼没忍住,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想想也就算了,你真以为我是公主么?
戎玉闻言大惊失色:?!!季礼居然都知道!
他知道他天天背后想他是公主啊?
季礼看他了一眼,冷哼了一声。
一说漏嘴就公主公主的叫,还天天暗搓搓撺掇他穿裙子。
只不过是看戎玉很喜欢他不愿意计较罢了。
但他不是他想象的那种,什么都不懂、傻乎乎、什么都没办法分担的小少爷。
不是需要戎玉捧起来,什么都不说、只会哄着他让他开心的公主。
他希望戎玉能对他跟别人都不一样。
他现在已经不希望戎玉乖了。
不那么顺着他也没关系、不按照他想的那样也没有关系,但戎玉要信任他、对他毫无保留才行。
没错。
就是像对季演那样。
季礼不愿意承认,他就是嫉妒季演。
嫉妒他提前认识戎玉的那几年。
十一点五十了。
宿舍的锁门的时间就要到了,被挑破公主幻想的戎玉有点不好意思,轻声提醒季礼:你要不要先回去。
我做噩梦了。季礼撇过头去,又重复了一遍。
戎玉看了他一会儿,笑了起来:那公主要在这儿睡吗?
季礼嘀咕了一声:说了不是公主。
却没否认要在这儿睡。
戎玉耳根稍微热了一点,又忍不住有点儿开心,去打开柜子,找备用的睡袋:那你睡床上
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怎么跟狐狸呆了一下午,连睡都不能一起睡了吗?
季礼咽下了肚子里的酸话,低声说:一起。
十二点时,走廊里响起了学生赶着时间狂奔的声音、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以及临关门前最后的嬉笑对骂,和提示睡眠时间的电子音。
随着房门自动上锁的声音响起,房间里也回归了寂静。
床上有点挤,戎玉睡在季礼的身边,数着季礼的呼吸声。
他应该没睡。
季礼,我本来有点怕你讨厌我的。戎玉闭着眼睛说。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的清澈温和,没有白天时吊儿郎当的笑意。
不会。季礼回答。
讨厌我把你当你公主吗?戎玉又问。
不讨厌。
那我还能跟你一起上课吗?
对面好一阵没说话,然后别别扭扭地问:那你还想跟谁上课?
戎玉笑了起来。
翻了个身,把脸埋在了柔软蓬松的枕头里。
真好。
他又想起了什么,低声问:那你做噩梦了要抱一下吗?
果然得到了来自公主的拥抱。
黑暗中传来了细碎的声响。
有什么钻进了他的被子,偷偷缠上了他的四肢和腰,像是给他了一个全方位的抱抱。
他捏了捏。
触手害羞地点了点他的指尖儿。
这已经不是小触手了,虽然比战斗时要小,但似乎也不迷你可爱了。
戎玉小声问:它们怎么了?
季礼埋在他的颈窝里,低声说:它们也做噩梦了。
才不是怕他跑了。
戎玉茫然:小少爷这到底做了什么梦?
竟然这么可怕的吗?
第58章
季礼这一晚上,非但没有做噩梦,还做了一个好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很久之前,戎玉刚刚进角斗场的时候,他从天而降,保护了软软糯糯的小戎玉。
戎玉抱着他的脖子,笑着喊他季礼哥哥,还吧唧一声亲到了他的脸颊上。
他勉为其难地捎上了那只狐狸。
然后把他送到了最最最遥远的星系,让狐狸去开发荒僻星系,顺便建议他在当地找个美丽的娇妻,最好几百年都不要回来了。
然后把小戎玉养在了自己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