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从是傅英的朋友,当然不会说过分的话,但方舟嵂看着他复杂的脸色,再多想想,就发觉傅英既然能做出把人锁屋里的事,那必然不会是简单的病症。
他脸色稍肃,所以,你能确保他不伤害邈邈?
路从苦着脸:你刚刚不是亲自和亭邈说话了吗。说完,还嘀嘀咕咕:他也不像有事的样子。
确实,方舟嵂有多了解弟弟,就知道他在面对危险时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受到半分伤害。即便受到伤害,他也会千倍百倍还给对方。亭邈不是愿意受委屈的人。他在房间里面,要么一切正常,要么就是宁愿对方伤害自己,也甘之如饴。
若说是其他人,方舟嵂能保证亭邈无事,但是傅英,他心里却不稳妥了。
邈邈多喜欢傅英,他做哥哥的,这些年看得清清楚楚。
方舟嵂叹气,一时间对弟弟恨铁不成钢。
我知道你向着傅英,会隐瞒他的病症,我便不多问。方舟嵂嘴唇微勾,漂亮的唇线像一把薄薄的刀刃:请你告诉我,傅英曾经发病时会做出什么事来?
话落的同时,路从的脑子里几乎瞬间出现那些残忍的画面。
他脸色浮出几分心疼。
可同样,他也看到方舟嵂神情的忧色。
这担忧不是为了傅英,是他心心念念,如同宝贝疙瘩的亭邈。
路从脸上的表情渐渐裂开,怒从心起,气愤地问:你想知道也可以,但必须先告诉我,你和亭邈到底是什么关系?
方舟嵂斜了他一眼,嗓音冷冽:没什么关系,旗下艺人而已。
没有?!路从被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刺激,腾地跳起来,俯身,手掌恨不得劈开面前的咖啡桌,怒极竟口不择言:没关系,他都喊你情哥哥了还没关系!方舟嵂,你包养情人的时候最好看清楚,他心里想得究竟是谁,别到最后为人做了嫁衣!被当银行卡还自以为情比金坚!
他受够了方舟嵂和亭邈那亲昵的氛围。
海石山庄晚宴后,他手痒,没忍住查看了他俩的些流言,还没看完一篇,就被里面暧昧亲昵的话弄得浑身不自在。
仿佛娱乐圈谁都知道他金瑞总裁有多宠爱亭邈。
是,那人长得漂亮,不然怎么连老傅都深陷其中,但方舟嵂明明,明明已经和他路从说不出口了,他忘不了宴会那晚软腻在他怀里,身染薄红的方舟嵂。
越想越气,越想心情越烂,路从紧紧盯着方舟嵂,势必要从他嘴里得到答案。
可方舟嵂
方舟嵂从容地坐在他对面,全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泄露丝毫情绪。清清淡淡的面容就好像碗连葱蒜都舍不得放的素面,偏偏路从现在两只眼睛泛着饿狼般的贪婪眸光,只恨不得赶紧把他刨进嘴里。
你说话!路从猛拍桌子。
方舟嵂不介意他误会,薄凉地抬了抬眼:你都说完了,我没什么要补充的。
路从气得咬牙:谁要你补充,我要你解释!
方舟嵂神情淡淡:无话可说,无可奉告。
好,好,方舟嵂,你果然知道怎么气我。路从喘着粗气,俯身,与他视线紧紧贴合,气他更气自己:你想知道,我他妈告诉你,你的宝贝现在指不定被折磨成什么鬼样!
方舟嵂瞳孔骤缩,蓦地起身:你说什么?
路从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情绪波动地这么大,心里泛起的醋意淹过理智,粗声粗气道:老傅的病情反复,怎么狠怎么来!
方舟嵂心慌,睫毛猛颤,眼神滞了半瞬后,赶忙跑回去。
看到那削薄的背影几乎踉跄着往回跑,路从理智慢慢回笼,在原地呆呆站了两秒,心里一怄,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操。
被气得口不择言,他没脸在老傅跟前晃了。
路从心悸,急急追上方舟嵂。
*
昏黄的房间,两人在房里待得太久,亭邈不止浑身僵硬,肚子还咕咕叫起来。
傅英正抱着亭邈,突然听到怀里发出声咕,眨眨眼睛,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亭邈却先脸红了,小声在他怀里嘟嘟囔囔:傅老师,我好饿哦。
傅英慌了,松开他,抚摸着亭邈的脸蛋:我去,我去给我找吃的他猛地扭头,发现轮椅还在门边。
双腿没有知觉,像块木头瘫软在地毯上。
傅英痴痴盯着自己的腿,垂在额头的发丝挡住他的视线,亭邈无法看清他眸光的变换。
亭邈琢磨了下,提建议说:不然,傅老师你先放开我,我去冰箱看看。豪华套间配有小厨房和冰箱,就算没法子煮饭炒菜,拿牛奶和面包出来填填肚子也可以。
不行!傅英倏地抬头,拽住他被领带捆着的手腕,眼底闪过慌乱。
亭邈手腕被捆,又摩擦破皮了,一碰就生疼,现在被傅英攥着,他疼得直哆嗦,还不忘安抚着傅英:好好,我不去,也不解开,我就在这里。
他随后也看向轮椅,距离稍远,傅老师恐怕也起来不了。
亭邈心里一叹,下巴搁在傅英的肩上,乖乖软软地蹭了几下,眉眼温柔得快要溺出水来:傅老师别去,我突然不想吃了。
傅英绷紧嘴唇,固执地摇摇头,哑声说:饿了,吃东西。
他放开亭邈,挪着恍若瘫痪的双脚慢慢转身。
傅英的双腿并没有特别糟糕,以往坐轮椅的时候,凭借对轮椅的熟悉,能顺利的上下。只是昨晚在地上僵坐太久,再加上刚才无情地捶打,现在根本没法使上力。
可他固执地想要挪动到轮椅那边。
额头的青筋明显地鼓跳着,手臂和脖子上的血管也仿佛凸起,挣扎着要离开他这废人的身躯。
傅英绷紧身体,衣料在移动时窸窸窣窣地响,他眼神晦暗,什么也不管,狼狈地半挪半爬朝门口走,全然没有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
亭邈紧张地看着他,干涩的嘴唇皲裂,渗出血丝,边摇头边喊:别别,傅老师,我不吃了,你别动啊!
说完,呜呜咽咽,不停哼喊傅英的名字。
隔了很久,傅英喘着气,慢慢地,艰难地爬到轮椅上坐好,他操控轮椅进去小厨房。
亭邈眼睁睁看着他打开冰箱,拿起食物,再慢慢滑过来。
他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可随之而来的心疼弥漫全身。
短短一天不到,亭邈就体会到了好几次剜心的疼。
他抽噎着吸吸鼻子,本以为傅英就坐轮椅上了,可没想到,傅老师刚靠近,就踉跄着从轮椅跌下来,狼狈地瘫在地上,挣扎起身。
啊亭邈心咯噔一跳,呜呜地喊:傅老师,傅老师,你怎样,有没有痛?
傅英挣扎从地上坐起来,痛得指尖死死捏着面包袋。
里面的面包顿时瘪下,但他没发现,勉强坐好后,双手捧着两块面包,献宝似的奉给亭邈,苍白的嘴唇发着细微的颤:亭邈,阿邈,阿邈吃面包,啊,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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