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静姝甚至还听到了一句横贯古今的小三名言:“娘娘只把奴婢当一只小猫小狗就好,给奴婢一个活命的角落奴婢就知足了啊!”
高静姝蹙眉转头,对紫藤和木槿道:“撵走撵不走?”
紫藤脸色由通红转成酱紫:“到底是皇上看中点名要了去伺候的人,既然是来日的小主,外头的小宫女太监们便不敢拉扯她。奴婢和木槿去赶她,她就威胁说要在台阶下一头碰死!”紫藤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娘娘本就为着她与皇上起了嫌隙,若这小蹄子在咱们宫里再撞出个好歹……”
高静姝了然,摇头道:“这样唱念做打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全挂子武艺,该送到宫里戏班子那里去调教,在咱们宫里扫地,岂不是屈才?”
两人忍不住一笑:娘娘会开玩笑了,定然是想开了。
高静姝隔着玻璃窗,看着外面院落中一团跪着的身影,觉得自己宛如狗咬刺猬,无处下口。
这件事处置不好,只怕以后的日子就难了。
按理说,她骤然穿过来,除了高贵妃风花雪月的记忆外,对这个世界尚且两眼一抹黑,很该蛰伏一段时间,细细思量下自己的处境,谋定后动。
可偏生这事儿火烧眉毛,根本容不得她拖延,再拖下去就是妥妥儿的抗旨了!
况且乾隆盛怒恼了贵妃,闹得人尽皆知,如今就没有上心的太医给看病,以后宫中长日漫漫更会有无数磋磨,现在这幅身子怎么熬得下来呢?
厚重的团花锦绣的厚缎门帘一动,室内温暖如春的气息就拂到了铃兰的脸上。
她略微一怔,停下哭求。眼角瞅到紫藤和木槿扶出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来,连忙伏在了地上不敢抬头,心中直打鼓:不是说贵妃娘娘病的起不来了吗?
铃兰之所以敢跪在这里撒泼一样嚎哭,全仗着她是皇上点了名要的人,只要贵妃无力起身,合宫宫女就不敢管她,更不敢碰她。
可若是贵妃真的铁了心要处置她,铃兰打了个哆嗦——要是贵妃豁出去打死自己,即便日后皇上跟贵妃离心,对她也无用,她只剩下地下有知含笑九泉了!
于是她立刻闭嘴不敢再嚎,谦卑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高静姝原是想看清铃兰长相,却只看到一个乌漆嘛黑发顶:……这怎么还趴的严丝合缝的呢?
铃兰不过是钟粹宫的三等小宫女,一向不得在贵妃跟前伺候的体面活,所以高静姝的记忆里并没有铃兰的脸,只记得是个瘦瘦的宫女。
“抬起头来。”
铃兰不由一抖,只觉得贵妃语气异于平常。
从前高贵妃的声音娇柔婉转,为人又天真赤诚,对下人也都是笑语温柔。高静姝却是跟病人谈手术惯用的语气,平静而略带郑重,一句话像是能直接打到人心里去。
铃兰直起身子仰起脸来,眼中含泪准备当面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