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他!他说好的要来接我,他说好的!”姚春兰歇斯底里,一遍默念。
当年云泽县第一美人,巧笑倩兮,美丽如同一株带雨的海棠,如今却如同褪色的壁画,仅仅靠着眼色艳丽的胭脂水粉维持最后一点鲜亮颜色……好叫情郎能认得出。
霍端本欲再言,却被顾风檐挡住,他摇头,“芳心错付,她也是可怜人,别刺激她了,我们只消带她到朱阔面前便是……也算圆了她一个心愿,她若愿意清醒,便叫她看看等了几十年的朱阔究竟是个什么人。”
“夫人,我们是朱大人派来的,叫我们接你去见他。”顾风檐道。
姚春兰登时止了声,袖子抹了把眼泪,抬眼看他们,“真的?”
“真的。”顾风檐苦涩点头。
姚春兰犹如一个少女,赶紧摸着脸,整理衣袖,又从凌霄花架上摘了一排花簪在发上,“他最喜欢我穿藕荷色,他爱看我朱唇蔻丹,春天他就摘了大捧的芙蓉送我,”
她快乐地转了个圈,又惶恐地摸着脸,想抚平久经风霜的褶痕,“你们说,我是不是很丑,他会不会不认得我了?”似乎再怎么抚都是徒劳,她颇为丧气。
遇人不淑,真心错付,便是如此诚惶诚恐,生怕她一点儿不仔细就会被残忍抛弃。
这辈子,她等的太久了。
顾风檐笑了笑,“朱大人说你风华如故,一点儿也没变。”
姚春兰瞪大眼睛,跟个小女孩似的浅笑抿唇,勾起鬓边垂落的一丝发,“老了,老了……哪里还比当年。”
此时芙蓉树花落遍地,落于肩头,好像是她见朱阔第一面的那个春天,十六七岁少年站在花树下,对她说「你真好看,我一定娶你为妻」。
后来发生什么了?姚春兰努力想回想起来的,可是脑袋很痛,什么也记不起。
她怎么老了,为什么朱阔不来找她,为什么……为什么,太多的为什么。
她懒得想了。
她要去见他了。
霍端和顾风檐带着兴奋雀跃的姚春兰,驱车往黔墨县去。
姚春兰已经不大记事了,将四十年人生忘了一半,只记得有关朱阔的。
朱阔说等黔墨县安顿好了,就回去接她。
可是等了许久他都没来,说到这里,姚春兰低头浅笑,为朱阔解释,说他忙。
霍端和顾风檐一路听着,猜也将事情猜明白了大半。
姚春兰当年入朱府,成了朱老爷的十一房妾室,朱阔不甘心,便背着他爹与姚春兰私交,后来事情败露,朱老爷顾及家族颜面给朱阔捐了个外地官,对外一直隐瞒着朱阔行踪……至于姚春兰,本来打算要发卖的,结果朱老爷一命呜呼,事情就此耽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