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郎跟她打手势:穿上,别嫌热。
他自己解开另一匹母马的缰绳,蹄子上同样裹了布。一牵缰绳,出了马厩。
罗敷的那匹小马居然也乖乖的跟上了。她又是吃惊,又觉得有趣。随后意识到,两匹马大约是母子俩。
她安安静静地骑在马上,不敢四处乱看,只敢盯着手中的缰绳。十九郎带着她贴墙走,捉迷藏似的,绕过远远近近的男女老少。
白水营作为一个自成体系的营寨,四面八方都有不少出入口。而马厩旁边的那个出口,显然是不太起眼的一个。
木栅栏门边只有两个懒懒散散的壮年汉,持着两根棍子,看着像是值夜守卫,此刻却坐在地上互相吹牛。
这个说:“唉,现在不行罗。想当年我年轻力壮,一人举起一只鼎不在话下!”
那个说:“当年主公骑的那匹马是我驯的,一只胳膊勒了顿饭工夫,才低头!”
这个说:“这算什么?我、我当年从战场里捞人,一人驮了三个女娘回来,一手一个,背上还一个!唉,可惜不知她们现在何处啊……”
那个说:“嘻嘻,驮人算什么,当年老子我在床上,也一次三个……”
十九郎悄没声接近,马蹄上的布快速扯下来,使劲咳嗽一声。
两个吹牛的赶紧站起来,装作恪尽职守:“十九郎,这么晚了还出去?跟谁啊?”
此时白日已落了大半。又是个灰云暗涌的阴天。两人抬头望,只见十九郎旁边那匹马上,似乎是乘着一个黑衣小僮,从下往上的仰视,看不太清面孔。
十九郎随随便便地“嗯”一声:“牛舍没关牢,让大黄跑出去了,有人说看见它掉下山坡了。我带人去救下。”
牛儿受伤可不是小事。两个守卫赶紧让路:“快去快去。黑灯瞎火的,小心把自己摔了。”
十九郎笑道:“带得有火种。”
说毕,一跨上马,一声轻唿哨,两匹马八个蹄子,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栅栏门。
罗敷像个木偶似的,乘在马上看了这一场戏。他轻轻松松的,她却紧张得有些出汗。又怕守卫突然回过神,又怕马儿突然撒欢跑。
还好十九郎很有分寸,那小马始终十分听话地跟着母马,不紧不慢的小步走,没有把她摔下去的意思。
静悄悄行了不知多久,直到小马转过一座小山坡,才敢将身上的黑外袍解下来,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薄汗已经浸了一层,鬓角的秀发紧贴在脸上。她用力捋开。
回头看,白水营已经隐入模模糊糊的暮色里。火把和灯光都不甚明晰,远远望去,俨然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村聚落。
她忽然百感交集。这个梦做的……真实得过了头。
十九郎一拉小马缰绳,轻笑着叫她:“阿姊,邯郸在这个方向。”
她没顺着看。突然没头没尾地问:“我……我若是失踪了,你们白水营,会……如何?”
十九郎哀伤地叹口气:“我还以为阿姊会先关心我呢。”
罗敷微窘,赶紧改口:“你擅自放我,会有何后果?”
十九郎这才满意,朝她笑笑。昏暗光线下看不见酒窝,只露出一线白牙。
“我么……大约会被子正兄剁了做成醢酱。”
有些人大约天生不能被委以重任。不论是多严肃的话题,到了他们口中,都能说成小孩过家家。
十九郎嬉皮笑脸说完这句话,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仿佛真的闻到了醢酱的香气。
罗敷皱眉不语,微微不满地看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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