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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妇人又问:“你犯了什么事儿进来的?”

严清怡低声道:“我砍了人。”

妇人诧异地上下打量着她,笑道:“这可巧,我也是,可惜剪刀太钝了,否则我真该一下子把那老不死的捅死。”

严清怡愣道:“你是因为什么?”

妇人讥刺一笑,“我男人跑单帮常年不在家,这个老不死的是我公爹,他想扒灰,夜里偷偷爬我的床,我枕头底下放着剪子呢,本来寻思把他喉咙戳个洞,没想到偏了手,戳到腮帮子上了,把嘴给豁了道口子。”

严清怡“嘶”一声,倒吸口冷气。

妇人又道:“老不死的反咬我一口,说我勾引他,就他那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我稀得勾引他?把他一剪子捅死才真正解气……你呢,你为啥砍人?”

严清怡犹豫片刻,简短地把事情说了番。

妇人怒道:“真不要脸,这么下作的事儿也干得出,你姨母家里富得流油还惦记用你娘来抵债。妹子,我给你说,傻子是该死,可你那姨母更该死。不对,不能让她死,她不是收了别人的谢媒钱?就把她嫁过去,让她跟傻子过一辈子。”

严清怡点点头,正要开口,就听外面传来不耐烦的吆喝声,“叽叽喳喳地说什么说,安静点儿?”

紧接着先前放饭的两人进来,将碗及羹匙逐样收了回去。

收到严清怡门口时,严清怡客气地问:“两位爷,能不能借纸笔一用?”

狱卒盯着她看两眼,点点头,“等着。”

过得片刻,一人送了笔墨纸砚来,“灯烛我不能给你,走了水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凑合着写吧。”

严清怡谢过他,将地上稻草扒拉到一边,铺开纸蘸了墨,就着过道微弱的灯光写下“陈情书”三个字。

然后将事情发生的起由、经过详细地写了遍。

严清怡文采并不好,却胜在情真意切,几乎是字字流泪句句泣血。

写完了,对着油灯又仔细看过,改了两处地方,重新抄出来两份。

等誊写完,夜色已经深了,牢狱的犯人大都入睡,牢房里静悄悄的,间或能听到锁链撞击的玎珰声,以及似有若无的喊叫声和求饶声。

风顺着门缝无声地吹进来,寒冷刺骨。

严清怡瑟缩在墙角,听着稻草里不时传来的草虫爬动的窸索声,毫无睡意。

正如适才那妇人所言,朱贵家的傻子该死,二姨母更该死,她要让二姨母尝尝薛氏所受的苦,先家败,再合离,然后把她嫁给傻子。

严清怡苦苦地熬了一夜,第二天便感觉头重脚轻,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早饭每人一碗清可见底的稀粥,而严清怡又格外多了个白面馒头。

严清怡将馒头分给妇人一半,自己就着稀粥吃了另外一半,吃完饭又开始觉得浑身发冷,遂拢了双肩躲在墙角发抖。

正昏昏欲睡时,听到狱卒敲打铁门的声音,“八号,李二爷来探视你了。”

是李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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